我說,就是為了報答哥哥,那樣做也是不值得。二妹認真起來,停下手中搓洗的衣物,說,值得,咋不值得。我從來就沒有看到過哥是那麼的高興。那天,哥拿著你們出的那本書,高興得滿村子跑,晚上請了全村的人到家裏喝酒,哥給村裏人讀他寫在書裏的小說,哥從來不喝酒的,那天他喝得都吐了,說你就是他的大恩人。我說,我是編輯,就是專門負責給人看書稿的,這是我的工作。小說是你哥寫的,那是你哥哥的本事。二妹說,我哥說了,沒有你的幫助,他長不了本事。

我摸出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

二妹瞥了一眼我的手機,用手指著遠處說,那玩意在山下不好使,要打電話得到山頭上去。

我說,那你哥是怎麼接我的電話的?

也是要到山頭接的。山頂有個看林的人,他的手裏有你拿的那種電話。我哥說老師要在電話裏輔導哥寫小說,哥就扛著一袋核桃去找看林的人,哥給你留的號碼就是看林子那人的。

是嗎,怪不得每次給胡一哥打電話,都要等上好長時間。

我問,看林子的人怎麼通知你哥去聽電話呢?

二妹說,看林子的人有個銅鑼,他敲鑼,我哥就知道了。

我覺得挺有意思,用古老的擊鼓傳花的形式與現代化信息融合到一起,顯示出山民的智慧呢。

正說著話,隱約聽到了咣咣的敲鑼聲。我問,這是不是叫你哥哥哪?

二妹收拾起洗好的衣物,撅起紅潤的小嘴,說,不是。晌午,我給你擀豆麵條吃。

我回到院子裏,看到藍底白花的小襖在山間往山頂上移動。

二妹回到小院時,滿臉的不高興。我故意逗她,二妹,是不是去會相好的了?

二妹杏眼一瞪,呸,他才不是我的相好呢。

不是相好,還跑那麼遠去看人家啊。

二妹用力地揉著麵團,說,自從看林的人讓我哥聽電話,他就提條件,要我也去陪他說話,他說,整天一個人,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好像明白了,剛才那鑼聲是叫你的?

是,叫我哥叫我的鑼點不一樣,你聽不出來,哥也不知道。

這個看林人倒蠻有意思啊。

二妹臉紅了,說,看林人,不老實,有時就摟住我親我的臉,還動手摸我的胸脯。為了哥,我忍了。

吃過飯,我與胡家兄妹告別,又聽到山頭傳來聲聲銅鑼聲。走過胡家兄妹的視線後,我拐道向山頭盤走,我要去會會這個看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