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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虎沒有把那晚和他姐的對話告訴遲立輝,是怕他傷心。後來張景文和呂寧對二老虎說:“你姐是大姑娘了,輝子人是不錯,你們是好朋友,我們都理解。可有些事情不是能勉強的,你要尊重你姐的選擇。隻有這樣,她將來才不會怪咱們。 ”

夜晚的南牆根,有兩個紅色的亮點在忽明忽暗。“申沉,我們以後真的要分開了。”輝子對申沉說。“是呀,十六年了,我們還沒有分開過呢。”申沉看著輝子笑了笑。“其實也不是分開,就是不在一個學校上學了,放學回來,我們還不是在一起。”輝子安慰著自己也安慰著申沉。“輝子,就你一個人了,我擔心你受別人欺負,聽說職高的那些孩子都挺野的。 ”“哈哈……這你就放心吧,這是不會發生的事情。我輝子還不知道去欺負誰呢。再說了,真要有人那樣做,我就回來找你們搬救兵。”輝子在強顏歡笑,申沉看得出來。

暑假還沒結束,新雅就打點行裝踏上了南下杭州的列車。那天他們一起去北京火車站送新雅。在站台上,張景文和呂寧對獨自一人出門在外的女兒千叮嚀萬囑咐。二老虎也不再生他姐的氣了,他和新雅道別後,和申沉一起退到了旁邊,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了輝子。輝子走到新雅跟前,開心地笑著望著新雅,好像並不太傷心難過。新雅拍了拍已經超過她個頭的輝子的肩膀,“輝子,長這麼高了,再長高一些,和老虎、申沉他們一起,快快長大,長成雄鷹,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嗯,放心吧,下次見麵時,一定會嚇你一跳的。”輝子還是在笑。“新雅姐,我有時間去杭州看你。 ”“好,輝子,歡迎你來杭州。”列車拉響了汽笛,新雅上了車,跑到她的座位上,隔著窗子與親人們揮淚告別。車外的張景文和呂寧還有二老虎都哭了。車輪滾動的一刹那,輝子的心驟然縮緊。他悄然走到申沉身邊,他看見申沉的眼睛也紅紅的,輝子沒有哭,他望著遠去的列車對申沉說:“申沉,你不會離開我吧。如果哪天你也離開我了,我就去死。”申沉扭過臉,看著他身邊的輝子,“怎麼可能,死也要在一塊兒。”申沉還是沒忍住,讓眼淚流了下來。他搞不清楚這眼淚是為自己而流還是為了輝子。

又過了半個月,普通高中也提前開學了,申沉和二老虎隨學校的新生一起去參加軍訓了。輝子的職高還沒有開學,這幾天隻有薑南跟在他的身邊。這天傍晚,輝子一個人來到了南牆根,獨自坐在六層高的水泥板上抽煙。他又想起了新雅,這個時候她在幹嗎呢,是正在食堂打飯,還是在宿舍裏麵看書和室友聊天,也許是一個人正在安靜的校園裏散步。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渾身肌肉發緊,像要生病前的那種感覺。杭州,那座他從來沒有去過的美麗的城市到底是什麼樣子呢?輝子覺得他要走的路是如此漫長。落日的餘暉映紅了整個西邊的天空,夕陽正在緩緩西沉,將溫暖的光芒灑向大地,天空飄浮著幾朵輪廓清晰的雲,每朵雲都鑲有金邊。西山也變成了金山。輝子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向上揚起一點,在落日時分,這種表情,很有點嘲笑夕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