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不曾為誰停下腳步,時間繼續向前趕路。 2011年的春節來到了。
這一年的春節,張新雅獨自帶著女兒彎彎回到北京過年。管素強從深圳直接回了天津。大年初三的下午,二老虎、王瑩兩口子帶著虎妞兒和彎彎去逛廟會了。張新雅的小叔一家子搬到西廊下街口的那幢樓房裏去了,他們是幾年前在那裏買的房子。北京的冬天很冷,張新雅的爺爺也就被小叔接到了樓房裏麵去住。現在家裏隻剩下了新雅和張景文還有呂寧三個人。新雅把茶沏好,又洗了幾個蘋果,端到父母旁邊,“來,新雅,坐過來,和爸爸媽媽說會兒話。前兩天家裏人多,不得空兒,今天正好安靜。”張景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
呂寧看著眼前已經不再年輕,已過 38周歲的女兒,女兒都是中年人了,自己和張景文也就慢慢變老了。呂寧還沒開始說話,眼圈先泛紅了。“呂寧,幹嗎呢?和閨女聊會兒天兒,看你這個樣子。”張景文對呂寧說。呂寧從桌上抽了一張紙巾,抹了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丈夫張景文和女兒新雅。
“新雅,這些年你一直在深圳生活,隻是每年過年的時候回北京來,每一年見你的機會太少了,隻是偶爾打個電話,可電話裏麵有些話又說不明白。我和你媽就想問問你,這些年你過得到底怎麼樣。過得好不好?”張景文開了話頭。從父親張景文叫她過來的時候,張新雅已經猜到父母要和她談話的內容。她拿起玻璃盤裏的一個蘋果,又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低著頭,慢慢削著手中的蘋果。“今年過年又是你帶著彎彎你們娘兒倆自己回來過年的,管素強還是沒有回來。這太不正常了,也太不應該了。他眼裏還有沒有我和你爸,還有沒有咱們這些個家裏人?新雅,你自己的生活你自己過,離著那麼老遠,好幾千公裏,我和你爸就是著急也是瞎著急。可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無時無刻不在為你牽掛揪心。”呂寧說。新雅把手中削好的蘋果切成兩半,遞給張景文和呂寧每人一半,她放下手裏的水果刀,挺了挺身子,“爸,媽,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過得好不好。”新雅說完這句話,眼淚掉了下來。
張景文心疼地把手中的半個蘋果遞給女兒,他拿出煙,輕輕地點上,“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不想責怪你什麼,畢竟那都是老遠的事情了。我和你媽說過,也許我們當初就不應該同意你去杭州上大學,不應該同意你離開家那麼遠去生活。可你自己選擇了那種生活,我和你媽沒有阻攔你,我們都覺得應該尊重你的選擇。新雅,日子還長,你也才不到 40歲,今後你是如何打算的?不可能這樣一直湊合下去。”張景文語重心長地對張新雅說。“已經人到中年,還能怎麼樣呢?可能到了這個歲數,夫妻間的感情都會變淡吧,親情早已代替了愛情,生活早都成了習慣,再說,彎彎都 5歲了。 ”
聽到女兒說到親情代替了愛情這句話,呂寧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她和女兒對麵的張景文,她顯然在心裏是不認同新雅這句話的。“新雅,你說到彎彎,明年彎彎就 6歲了,就麵臨著上小學的問題,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是要彎彎在深圳上學,還是送回北京上學?我和你爸的意見是建議你們還是把彎彎送回到北京來上小學。畢竟彎彎的戶口是北京的,而且你們兩個人平日裏忙,我和你爸雖然年過六十了,可身體沒有問題,我們來負責照顧彎彎還是可以的。如果彎彎還和你們留在深圳,離我們這麼遠,我們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忙。”呂寧對女兒說。“彎彎在哪兒上學的事情,等過完年我回去和素強商量一下,他有一次好像提過要把彎彎送到天津去上學。 ”“放屁,要麼送到北京來,送到我和你媽身邊來,我們來帶。要麼你辛苦一些,自己照顧彎彎。
送到天津,我和你媽堅決不同意。這沒得商量。”張景文第一次在女兒麵前高聲說話。“嗯,我知道,我也不願意把彎彎送到天津去上學。”新雅小聲地說。“再有,這個人以後都可以不再登咱們這個家門了,有你在,有彎彎在,我還知道他是誰,要不是你們娘兒倆,我早跟他翻臉了。”張景文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你瞧你,這和女兒好好聊天兒呢,你幹嗎發那麼大脾氣?都 60多歲的人了,怎麼脾氣越來越大了?年輕時候都不是這樣。”呂寧嗔怪著說張景文。“那是因為我的女兒受了委屈,我自己的女兒,從小到大,我都沒讓她受過委屈,現在他管素強覺得有本事了,生意做大了,就欺負我女兒,他這次沒回來算是對了,他要是回來了,我大嘴巴給丫抽出去,給老子滾蛋。 ”“你別再這麼說話了,越說越來勁了。 ”“爸,你別生氣了,媽,對不起,讓你們為我操心了,本來我不應該跟你們說這些的。”新雅抽泣著說。“新雅,我們是你的父母,你和我跟你媽說就對了,要不然你一肚子苦水跟誰去說?”張景文的語氣緩和了一些,重新坐在沙發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