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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欣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到申沉了,申沉也沒有打來電話。她有時會很想念申沉,想念他圍在自己身邊說說笑笑的樣子,申沉的笑總是像清晨掛在花葉間的露珠一般純淨,一如他絲綢般黑亮的眼神。申沉樂天的樣子總能或多或少地感染到身邊的人,隋欣和申沉在一起的時候,成年人的那個充滿欺騙、悲傷的世界會暫時隱去,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簡單快樂的童年。她有幾次想打電話給申沉,想知道他最近的情況,可每到按完電話號碼該最後按下通話鍵的時候又都放棄了。她知道她那晚深深地傷了申沉的心,那麼申沉自此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也是正常的。如果他已經不再迷戀於她了,那麼她打來的電話無疑將會是一種打擾。隋欣害怕這樣的結果,她既害怕申沉徹底將她忘了,把自己從他的生活裏麵清除出去,又怕這一個多月兩個人各自經曆的痛苦付諸東流。她猶豫不決,束手無策。

這天下了班,時間還很早,隋欣想去外麵隨便逛逛。她換好衣服,漫無目的地隨著人群走出醫院大門。一輛電動車狂按著喇叭從後麵駛來,人群被迫向兩邊閃開,給電動車讓出了一條道,從閃開的人縫中,隋欣一抬頭,看到遠處的路邊站著一個穿白襯衫和申沉像極了的人,她又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近些,站在那裏的人果然就是申沉。

隋欣向申沉慢慢地走近,直到走到他前麵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申沉就好像不認識她一樣,看著眼前,沒有和她打招呼。“還裝。”隋欣心裏快樂極了,她也假裝不認識申沉,從申沉眼前經過,還故意向後甩了下頭發,隋欣覺得自己的發梢應該能掃到申沉的臉上。她走出了四五米,申沉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隋欣又退回來,站在他的麵前。“來人看著好麵熟啊。”隋欣也裝作不認識一樣對申沉說。“的確如此,看來似曾相識。 ”申沉陰著臉。隋欣心裏樂開了花,看來申沉並沒有得什麼失憶症,隻是還在那裏裝洋蒜。“你好像我一個叫申沉的朋友啊。 ”“巧了,正是在下。”申沉麵無表情地回答。隋欣強忍住笑,“又來看牙?又是著急長智齒了。 ”“牙好著呢,不勞掛心。”申沉還是像個機器人一樣木訥。隋欣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推了申沉的肩一把,被申沉側肩躲開了。她不甘心地再次用力去推申沉,申沉再側身去躲,隋欣趁勢一下子轉到申沉的背後,兩手擰住申沉的一隻胳膊向背後扳。“哎喲,哎喲,快放手,疼啊。胳膊要折了。”申沉的求饒聲惹來了隋欣的笑,那笑聲像從她的胸膛裏伸出一隻搖著銀鈴的手。申沉的手臂上沒有傳來一絲反抗的力度。

隋欣一瞬間被申沉感動了,她決定去賭一次,盡管她知道這次賭博很可能是致命的,她還是決定去賭一次,用盡自己所有的希望,盡管希望渺茫,自己所有的熱情極有可能換來飛蛾撲火一般的結果。她知道這次的情感賭博自己連百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

老人順利地下葬以後,頭七也過了。這天辦完了事,一家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張景文看起來蒼老了不少,頭上的白發占了一多半,呂寧看著丈夫憔悴的樣子十分心疼。下午五點,大家都沒有什麼胃口,呂寧煮了點粥,大家分著喝了,就各自去休息了。

新雅不困,盡管這些天來她也十分疲倦,爺爺的麵容身形,還有他的聲音時時浮現眼前。爺爺從小把她和二老虎看大,慈祥的老人對他們姐弟兩個傾盡全力的愛。隻可惜自己從大學開始就去了外地,一晃這十多年,對爺爺,對父母都虧欠良多。相比之下,自己的弟弟二老虎倒是一直守在家人身邊,替自己盡著一份孝心。

二老虎悄悄地走到新雅身邊,拿著一把小木椅在她身邊坐下來,隨手遞給自己的姐姐一把折扇。新雅接過扇子,感激地向二老虎笑了笑,“老虎,不生姐姐的氣了?”二老虎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早不生了。”新雅拍拍二老虎寬厚的肩膀,“姐,你不去睡會兒嗎? ”“姐不困,想在這兒坐會兒。”姐弟兩人看著麵前那把竹搖椅,爺爺在天氣好的日子裏總是愛躺在上麵,悠閑地喝著茶,搖啊搖。那幸福的畫麵多麼暖心而熟悉,現在卻一去不複返了。

“姐,你還打算和那個管素強繼續這麼湊合著過下去嗎?”二老虎問。“別提他,我現在不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新雅恨恨地說,這次爺爺去世,他也沒有一同回來,這讓張景文極為惱火,他在前幾天第一次向新雅發了火,這是新雅從小到大第一次看到父親對自己大聲地嗬斥,“瞧你找的這人。”張景文吼完這句,就被呂寧拉開了。二老虎熄滅手中的煙,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姐,我去睡會兒了。”二老虎站起身來,“去吧,老虎,睡會兒吧。好幾天沒休息好了,我在這兒坐會兒。”二老虎走了兩步,停住腳步,“姐,你應該去看看輝子。 ”

“奶奶,您好。 ”“哎呀,新雅來了,快進來。”新雅走進屋裏,“你爸媽好點了吧。 ”“好多了。 ”“那就好,多陪陪他們,歲數大了別太傷心了。 ”“謝謝奶奶。”遲立輝的奶奶拿過切好的西瓜,“閨女,吃西瓜。 ”“好。”新雅拿起一塊西瓜,慢慢地咬著。遲立輝的奶奶坐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新雅,一股憂傷湧上心頭,為了自己的孫子,也為了新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