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的昔日情債連累到樸柔,我內心深處充滿歉意。可是,我並不想直接麵對周子寒。當然,我可以當麵質問她,她可以裝無辜,更可以撒潑,更可以再甩我一巴掌。畢竟,她是個生平不肯吃半點虧的大小姐。
該怎樣對付她呢?我的腦海之中浮現出類似電影《教父》的場景——
一個陽光燦爛的清晨,香豔的閨房之內,尊貴的螃蟹女王周子寒小姐,睡眼惺忪,睜開雙眼,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忽然發現,她的枕邊突然多了一隻煮得通紅的熱乎乎的大螃蟹,她的嘴巴變成了O型,迸發出了可以震碎玻璃的恐怖的尖叫。
……
(三)
等到晚上,狀況好了一些,金子帶著一幫同事前來捧場,沒有再度出現悲慘的空場。
此後幾天,人氣雖然下跌了一些,但老朋友陸續前來,諸如崩潰父母俱樂部的三位姑娘,再度光臨。她們也看到了那個帖子,很是憤憤不平,特意來表示慰問和支援。
我等來了一位更加意外的老朋友。中午的客人散盡,剩下
我在那裏低頭刷杯子。店門悄然開啟,一股子熟悉又遙遠的芬芳悠然飄到了我的鼻尖。我的心跳瞬間加速,抬起頭來,果不其然,眼前正是一身霸道紅裙的螃蟹女王周子寒小姐。
小小的店堂,似乎無法容納她的強大氣場。螃蟹女王如同青島的城市標誌物“五月的風”一樣傲然佇立,豔光四射,所向披靡。
她主動前來,分明是準備砸場。
“好久不見,女王大人。”
“好久不見,西餐館老板。”
“不敢當,在你眼中,我這不是什麼西餐館,更像中藥鋪子吧。”
“嗬嗬,那帖子不是我寫的,是我手下一個小記者。她來這裏吃過飯,見過你,順便跟你吵了一架。”
“哦,我知道了,是那個分不清手工沙拉醬和成品沙拉醬的小丫頭片子。”
“她隻是說了心中的實話罷了。”
“那我也說句實話好吧。那家夥就是一個百分之百的味盲,還當自己是食神。建議你送她去治療一下舌頭,吃點中藥也好,動個手術切掉也好,不要再胡說八道就好。”
“譚老板,你這話好狠毒啊!”
“不狠毒,怎麼能配得上你說的邪惡力量。”
周子寒嫋嫋娜娜地飄到了沙發那裏,輕盈地坐下,保持著無懈可擊的優雅姿態。
“今天不是為你來的,我是來見識一下你的新女朋友。她發私信給我,很禮貌地邀請我到店裏見識一下。說實話,我也感到好奇,在你的那個莫名其妙的老婆消失之後,你又找了一個什麼樣子的奇葩?”
我有些迷惘:“大廚樸柔嗎?她不是我女朋友。而且,她幹嘛邀請你?”
周子寒語帶譏笑:“不管大廚是不是你女朋友,她對自己的手藝也太有信心了吧!自以為可以征服我。她以為我沒有見過世麵嗎?米其林三星,我也吃了不少!”
對於樸柔沒有跟我商量,擅自加了這麼一出戲,我內心十分惱火。她太不了解周子寒,這是一位麵子大過天的自尊自強女性,從來不肯承認失敗,這出戲注定要演砸。
這時,樸柔從廚房走了出來。我的眼中出現了一片非洲大草原,樸柔如同一頭神情憂鬱的大象,周子寒則是一隻高傲的長頸鹿。她們確認了彼此的身份,客客氣氣地寒暄了幾句。
女人真是天生的外交官,明明是可以拔刀相見的敵人,口氣卻像神交已久,終得見麵。樸柔稱讚了周子寒的氣質和美貌,周子寒歎賞了小確幸的氣氛和情調。
樸柔把菜單遞給周子寒。周子寒捏著菜單,就像捏著一塊用過的姨媽巾。她藐視了一眼說:“我是吃過飯才來的,不過特意少吃了一點,您做一個最拿手的菜就可以!”
等到樸柔進入廚房之後,周子寒的嘴巴變成了O型,表示受到了驚嚇,又拋給我一個輕佻的微笑,小聲說:“我相信她不是你女朋友了。”
我知道她的潛台詞:畢竟,你有過我這樣檔次的高貴優雅的女朋友,你的審美應該不會low到找一個大齡且圓潤的女廚子。
店堂內隻剩下我們二位,莫紮特在“叮咚叮咚”賣力地奏響,以免冷場。
“多年沒見,還是這麼喜歡莫紮特,你那性感的腿毛快燒光了吧。”
“店裏生意好,太忙,沒空燒。”
“譚談,不是我挑剔,你的態度有問題。從前你在電台,居高臨下,粉絲們抱著虔誠的心情請教你。現在,你在坐台,來花錢的都是上帝。你卻用從前的態度來招呼他們,也未免太傲嬌了吧,生意不是這麼做的!
“小確幸沒有一個好前台,這個我承認,但樸柔確實是一個好廚師,你不要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沒錯啊,她肯定很愛吃自己的菜,否則不會是這種球形身材。不過,是不是合別人的口味,特別是像我這種人,那就不一定了!”
(四)
我也很好奇,樸柔會亮出一手什麼樣的絕活兒。據她說,每天晚上要看三個菜譜,才能睡得著。麵對螃蟹女王的進攻,她應該會拿出全新的令人驚豔的組合,來衝擊對方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