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翁見文玉和傾情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便主動推脫自己身子不適不能久坐入後堂休息去了,剩了文玉和傾情在私塾別院中散步談心。
“當年妹妹在京中出生時我還隻是個黃毛小兒,依稀中尚記得見過妹妹一麵,那時妹妹裹在繈褓中,活像一隻白白胖胖的春蠶,誰料想,這一別十幾年,妹妹竟出落得猶如嬌花照水,真是讓我感歎世間光陰的神奇啊!”文玉歎道,“哥哥過獎了,小妹這蒲柳之質怎比得上京城那萬般姹紫嫣紅,”傾情羞道,“妹妹此言差異,京城縱有萬般紅、千般紫,也多是些庸脂俗粉堆砌成,怎似妹妹這般,天然一段風韻,婉轉皆是才情”,文玉又溫和地說道,陶醉地看著牆角零星開著的迎春花。見此光景,傾情心中微有不悅,誤以為這許公子竟把自己與京中那些煙花柳巷中人作比,定是平日裏見多了那些牡丹薔薇之流,把自己當做新鮮嬌嫩的迎春花呢,於是淡淡地說道“小妹在這鎏金鎮地少人稀之處,從來也隻是聽聽爹爹授課,閑來無聊翻些書卷,偶有塗鴉也不過玩笑,公子怎麼如此取笑,”取笑?文玉一時腦海中回不過神來,隻覺得傾情小姐也忒敏感了,頃刻又想不到解釋之詞。正當兩人一時無語之際,門童稟道白雲觀了緣小師傅來了,傾情欣喜道“快快有請”。
“姐姐,好久沒來觀中了,我可想死你了,嗬嗬嗬”伴隨著一串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身著一襲素淨道袍,紮著流雲髻的了緣穿過穿堂,一下子越過了屏風,出現在文玉和傾情麵前。傾情笑語盈盈拉過了緣的手,“好妹妹,天怎麼冷,你怎麼下山來了,有什麼要緊事讓家童傳個信啊!來,姐姐給你暖暖手”,說著傾情用力地哈著了緣凍得紅紫紅紫的一雙小手。“不打緊的,可不是上回師傅壽誕你給親自做了綠豆糕、芙蓉飴、棗泥糕,師傅吃的美滋滋的,這不山上自己做的筍幹好了,我說情姐姐最愛吃了,被師傅聽到了,非得千叮萬囑讓我趕早給你送過來償個先。我也很樂意,又可見到姐姐你了,冬天姐姐身體可是好多了呢”,了緣一口氣說完,笑嘻嘻地看著傾情,“見到的可不止我呢,這邊還立著一位呢”,傾情笑著朝右邊文玉使眼色。自打了緣進院來,文玉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這不是別人,正是那晚元宵節一口氣答對了好幾個燈謎的聰穎靈慧的小道姑,晚上看時,在清幽月光映照下便覺得靈氣逼人,如今白天細細看來,一路風塵仆仆之後,兩頰凍得紅彤彤的,圓臉,紅唇,更覺得朝氣蓬勃,好一個紅粉嬌娃,怎身在道中,不在紅塵啊!此時,了緣也看向了文玉,一見不要緊,隻是覺得似曾相識,當看到文玉向自己微笑,露出了兩頰的酒窩還有小虎牙時,了緣震驚了,“瑪瑙公子,原來你也在這裏”,了緣脫口道,“什麼瑪瑙公子啊,這是當朝丞相家的二公子,文玉公子”,傾情笑道,“噢,原來不是瑪瑙公子啊,原來是玉公子,小女有禮了”,了緣趕緊揖首道,“嗬嗬,妹妹你越說越喜了,也罷,玉公子就玉公子吧,有道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我看文玉公子當這‘玉公子’也可當得”,傾情又調皮玩笑道,了緣因和傾情自小一起打趣慣了,不以為意。文玉聽聞此言心裏麵卻有點不受用,在京中即便是在煙花柳巷之中,也沒得哪個姑娘敢當麵如此評點他,一則他是相府公子不敢隨便打趣,二則如此“輕薄”之言斷不會出自一個閨閣小姐之口,怪不得先前自己讚傾情小姐之時引起誤會,想必這傾情小姐沒少看那些淫詞豔曲,真是不可理喻的一個奇小姐啊,他此時絕不會想到自己遭遇的是何等特例獨行的兩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