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流光容易把人拋 閑情(1 / 2)

內堂內,了緣正捧著桌上傾情一早才翻閱的《楚辭》,見傾情一臉沉靜地走進來,淡淡地說道“走了?”“嗯”,傾情也淡淡地回道,順手拿起桌上的硯台,開始磨起墨來。“你們是在元宵節認識的?”“嗯,偶遇”“然後瑪瑙定情?”“我已還給他了”“瑪瑙雖不在你手中,但是它將永遠在你心裏”“瑪瑙我已經還了,姐姐倒替我惦記著”。了緣隨手拿過筆架上一支毛筆,在白紙上寫下一行字,傾情湊過來看,見寫道“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嗬嗬”傾情了然一笑,“寫的是屈原呢,姐姐笑甚?”“我笑的就是屈原啊,妹妹問甚?”姐妹一問一答,想旁人定不解其意,隻是這兩古怪丫頭自己會意,就已經足矣。“姐姐,你說這世上真的有像屈大夫一樣‘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的高潔男子嗎?”“有啊!”“哪一個?”“錢塘關總兵之子——哪吒是也!”傾情“嗬嗬”笑道,“姐姐,你又打趣我,看我不教訓教訓你”,說著了緣拿起毛筆往傾情臉上畫去,姐妹兩一下子又嬉鬧作一團。真是少女心思無常,猶如那早春的天氣,說時晴,說時雨,但隻要是快樂的,又有何妨。

翌日,文玉丹陽一行人收拾好行裝,小莊一直畢恭畢敬送至酒樓外。文玉仰頭看著高懸的隨風飄揚的藍布旌旗,默念道“翡翠生光”,心裏想,好個“明珠當璀璨,翡翠亦生光”之處,也不知傾情、了緣這兩位姑娘將來會有什麼緣法、際遇,一個文采斐然,一個靈氣逼人,真是青山孕佳人,綠水養嬌娥。“哥哥,咱們走吧”,丹陽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文玉也隨即登上馬車,德壽在外守著,青杏碧桃另行單獨乘坐一輛馬車。馬車外小莊在酒樓門口揮手送別,這一送翡翠酒樓也不知何年何月還會再招待大人物,回想這幾個月來的辛勞,小莊心中甚是感慨,實在是不容易啊。文玉坐定後從懷中掏出瑪瑙珠,回想元宵相逢,私塾話別種種,獨自沉思著。“離愁千裏無處訴,惟托明月寄相思。問君感我繾綣意,會曾憶我在旦夕?”文玉心裏當然是一千一萬個會的,但是當時卻無法言說,未知是否辜負了姑娘的一片芳心,但是姑娘已是方外之人,實在是可歎,可歎。看到瑪瑙珠,丹陽心中明白了九分,問道“哥哥,此物可是莫府之物?”“正是,莫念兄與為兄交情甚好,送聘禮給你之餘,也贈予為兄一串,”“哥哥,鎏金鎮此行之後,此瑪瑙珠想必定非彼瑪瑙珠了吧?”丹陽又說道,“妹妹冰雪聰明,為兄當真什麼也瞞不了你”,文玉悵然道。見兄長神思如此,丹陽皺皺眉毛,悄聲說道“哥哥,鄉野女子也多是粗鄙之物,不識得此物的優劣。哥哥在京中也是一介風流人物,何必為此神傷!回京之後,哥哥若再是如此,爹爹定又要不高興了。”“好了,妹妹回京大喜,爹爹又怎會不高興。”文玉聞言不快,重又將珠子收進了懷中,二人一時無話,各看窗外風景。

數月後,天氣轉好,陽光又籠罩著鎏金鎮,氣溫也一日比一日高,傾情和往年一樣,將消暑的衣物之類準備妥當,早早來到觀中修養。

一大早,了悟就端來了稀飯和饅頭。看著白白的饅頭,還有淡淡的菜葉稀飯,混著觀中自製的鹹菜,了緣覺得自己幸福極了。狠狠咬下一口白饅頭,說道“師姐做的饅頭真香啊,每日裏能夠吃著師姐做的稀飯、饅頭,然後和情姐姐一起吟詩作對,修身參禪,了緣覺得自己是個頂頂幸福的人了”“幸福本就很簡單啊,師姐看著師傅身體健康,還有你這丫頭慢慢長大,也覺得頂頂幸福呢,嗬嗬”了悟笑道,“可是為什麼觀中每日卻有那麼多香客愁眉苦臉,口中絮絮不止啊?”了緣又問道,“那是世俗之人欲望太多,所求太多,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我們方外之人心思簡單,自然沒有那些念頭欲望,”了悟喝了口稀飯說道,“就像這稀飯,咱們吃著覺得是極好的了,但是那些鍾鳴鼎食之家卻隻吃山珍海味,他們吃著還覺得不夠,定要吃盡這世間的珍饈美味,但可知世間如此之大,豈是他們能夠吃完的”,“嗬嗬,就是,要把這世間吃完那得多大的肚子啊,想必要比咱們樂山的佛爺肚子還大吧,不對,佛爺肚子也未必裝得下呢,哈哈哈”了緣自己把自己逗得樂不可支,了悟看在眼裏,隻是疼愛地笑笑,這丫頭就是鬼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