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浣花溪畔幹雲救妹(1 / 2)

不知不覺,離開鎏金鎮已經一月有餘了,一路上莫幹雲駕著馬車,蘭亭坐在車中,要麼欣賞車外的風景,要麼坐在車中看臨行前傾情送來的幾本雅集,夜裏或找個旅店投宿,或在附近的廟宇道觀借宿,或隨便找處鄉野人家借宿。莫幹雲本就是個寡言少語的冷麵人,蘭亭自從認了親人認了梅亭這個姐姐,又見莫幹雲對梅亭薄情寡義,心中對他極為不屑,隻因他是親娘的養子,又是為了親娘千裏迢迢來蜀中尋她,方才同意由他做伴,回京探母,故而一路上除了一日三餐稍微有些許接觸,便懶得搭理他,日子雖然無聊,但有幾本好書做伴,春末夏初沿路的風景也頗為不錯,一心想著終於可以見到思念了十六載的娘親,蘭亭歸心似箭,也就不覺得日子悶了。

這日,兩人行至大名鼎鼎的錦官城城郊,昨晚剛下過一場小雨,蘭亭猶記得當年杜工部在錦官城時就曾做過這樣一首詩: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錦官城盛產芙蓉花,不過這個時節還不是芙蓉花的花期,因而沒有看到大片大片芙蓉花盛開的情景,蘭亭心中不免有些許遺憾。一大清早上路,晴空萬裏,豔陽高照,坐了一上午,蘭亭不禁有些口渴,莫幹雲倒是心思細膩,將馬車停在一條小溪邊,蘭亭遠遠見著溪水就雀躍地跳下了馬車,奔跑在小溪邊的草地上,向著溪水飛去。

整片草地上草兒仿佛才冒出個頭,嬌嫩的草兒大概剛好能夠淹沒馬兒的蹄子,草地上稀疏地長著些許野花,有雛菊、紫雲英、蒲公英等蘭亭說不上名字的,草兒下麵的土地綿軟綿軟的,許是昨夜剛下過了雨的緣故,空氣中尚且依稀留有泥土的芬芳。溪水潺潺地流淌著,小溪中零星地散布著幾塊鵝卵石,間或有一兩隻調皮的綠皮青蛙在石子間跳過。蘭亭用雙手捧起溪水喝了幾口,甜絲絲的,於是“咯咯”地笑起來,用手接水撲打著小溪中跳躍著的青蛙。見蘭亭正玩得歡,莫幹雲也隻好將馬車係在一棵樹下,也在溪邊洗了把臉。莫幹雲正好蹲在蘭亭的上遊,蘭亭見狀心中極為不悅,於是嘟著嘴巴對著青蛙說道“青蛙啊,青蛙,生長在一塊這麼美好的芳草地上,你一定是一隻重情重義的青蛙,要是有惡人弄汙了你的家園,你還是趕緊另覓他處吧,真是太可惜了!”莫幹雲聞言無語,訕訕然起身。

老天爺的臉說變就變,就在蘭亭蹲在溪邊逗青蛙的功夫,天邊就湧來了滾滾烏雲。烏雲從天際彌漫過來,瞬間席卷長空,翻滾著,湧動著,營造出“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凝重效果。天色漸漸越來越暗,越來越暗,甚而猶如黑夜。莫幹雲心中大驚,頓覺不妙,定是雷雨將至,趁蘭亭猶自驚詫的功夫拽起她的手就往馬車上跑。頃刻,雷霆暴雨傾盆而下,仿佛天幕裂開了一條大口子,數不盡的銀豆子悉數傾瀉下來,劈頭蓋臉地咋向世間,天色也突然一下子光亮了許多,回複到暴雨來臨前的白晝。蘭亭鑽進馬車,驚魂甫定,莫幹雲從樹上急急解下馬,拿起馬鞭就開始駕車,雷雨來得太急,小小馬車未必承受得住,得趕緊找一避雨處方是。

莫幹雲就這麼在傾盆暴雨中飛駕著馬車狂奔,城郊的路麵頗為不平,到處坑坑窪窪,蘭亭在馬車裏麵顛簸得東倒西歪,忍不住“哇哇”大叫,“刷”地一下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一陣接一陣的雷鳴,暴雨聲、雷鳴聲掩蓋住了一切其他雜音,先前小溪邊寧靜祥和的場景頃刻間就化作了一片狼藉。城郊的道路有點窄,莫幹雲一心隻想沿著小路飛奔早點找到避雨處,突然一道閃電劈下來,正好劈中了前麵一棵大樹,樹的枝椏頃刻倒下,不偏不倚,正好掉在路中見,樹倒下來不要緊,突然又一聲轟天雷鳴,馬兒哪裏受得了這番驚嚇,立刻撒開蹄子亂奔。駕車的兩隻馬兒各管各的胡奔,右側的馬兒也許是受驚過度,亦或年輕氣盛,直接掙脫了馬車頃刻間跑沒影了,失去平衡的馬車在左側一直馬的牽引下,顛簸多久,左側的馬兒也掙脫了馬車跑了,恰恰又趕在了下坡路上,馬車就這麼在雷雨之中,在慣性之下,飛快地撒開四肢輪子往下飛奔著,眼看就要撞在路邊的大石頭上,石頭兩側又是一個大土坡,下麵一遍荊棘灌木,人掉進去非死即傷。眼見此景,莫幹雲眼明手快,掀開馬車簾子,拽過蘭亭,抱進懷中,用雙手托起跳進了荊棘叢中,千鈞一發之際,蘭亭隻看到馬車撞向了石頭,瞬間四分五裂了,由於受驚過度,蘭亭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