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是手足(1 / 2)

讀高三的時候,我有兩個非常要好的朋友關義和章軍。我們仨同一個村,又一起從初中升到高中,在學校裏,我們形影不離,處得像親兄弟一樣。大家都戲稱我們為現代版的“劉、關、章”。

我和關義家境都不好。章軍家裏日子雖然好過點,但不幸的是他攤上了個非常苛刻的繼母,所以他也好不到哪裏去。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常想的是如何自己去賺點錢。

那年冬天,家鄉的龍湖被人開發了養螃蟹。有的人在湖壩邊張網,偶爾也能捕到從圍欄裏爬出的螃蟹。當時,這種淡水養殖的螃蟹能賣很好的價錢,個頭在三兩以上的能賣到一百八十元左右一斤,這對我們無疑是個很大的誘惑。

寒假的一天,我約了關義和章軍,做了條地籠(一種捕蟹的專用工具)偷偷放進了湖裏。天氣預報說,今晚有台風,一起風,水溫變化,螃蟹就會逆流而上,四處活動,圍網根本擋不住。我們也知道,起風時,水漲得厲害,也是下湖的人最危險的時候,但為了賺點錢,我們決定鋌而走險。

夜裏十二點多,終於起風了。我們避開壩上的治安隊,悄悄下了湖。當我們摸到地籠的時候,都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天啊,太幸運了,地籠裏全是張牙舞爪的螃蟹。我們將地籠的頭拎起來,將尾部的結鬆開,將螃蟹全部倒進早已備好的網兜裏。在水裏還覺察不出,但上了岸,我們知道這回發財了,用手一掂,足有三十多斤。

當我們扛著皮褲,一身是水,拎著袋子摸回村裏時,被人撞見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決定,將螃蟹放進章軍單獨居住的小屋。回到家裏,我剛睡下,家裏的大黃叫了,門前也想起了劇烈的敲門聲。父親打開門,果然不出我所料,治安隊的胡老四帶著幾個人找上了門。胡老四說,聽人舉報,我下湖偷了螃蟹。我當然不承認,但胡老四不依不饒,很快又有人將關義帶了過來。關義進門就說,我們是下了湖,可我們是在圍欄外捕的螃蟹,那是公湖,又不犯法。胡老四說,如果你捕的是魚,我們不管;但隻要是螃蟹,不管是圍欄內外,那都是開發公司的。我知道,胡老四這幫混混將螃蟹拿去也絕不會上交,分明就是在敲詐我們。可父親膽小怕事,又想到我不顧死活深夜下湖,氣得揪著我的耳朵讓我將螃蟹交出去。胡老四承諾,隻要我們交出螃蟹,他們不報告學校,也不將我們移交派出所。在雙重壓力下,我和關義對視了一眼,決定將螃蟹交出去,縱然我們是那樣的舍不得。

來到章軍的小屋前,遠遠望去,屋裏的燈還亮著,聽到狗叫聲,章軍的燈突然拉滅。

一到門口,治安隊的人便粗暴地敲起門來,可裏麵沒有人應聲。胡老四示意我上前喊門,我敲門說,章軍,是我,開門!章軍將門開了條縫,我擠了進去,用背擋著隨後而入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將他手裏的一把刀奪下,藏進了被子裏。

見章軍不肯交出螃蟹,胡老四威脅要將此事告訴章軍的繼母,章軍妥協了,因為章軍為了父親,從來不敢得罪繼母。

眾目睽睽之下,章軍從水桶裏拎出那一網兜螃蟹,螃蟹在袋裏咕咕地叫著,吐了一層的泡沫,關義心痛地接過螃蟹,將他遞給胡老四。看到這麼多的螃蟹,胡老四臉上浮出得意的笑容,隨即他又惡狠狠地問,就這些?章軍騰地站起來,握緊拳頭說道:就這些,你不要得理不饒人,鬧大了,誰也沒有好處。胡老四笑笑:算你們識抬舉!

治安隊走後,我們三個傻坐在屋裏,誰也不說話。關義說,老子恨不得劈了他們!章軍也一臉黯然。我勸他倆:別想不開了,可能我們都沒有發財的命。快天亮了,休息吧!

第二天下午,我和關義去找章軍,章軍人不在,門是虛掩的,我們推開門進去小坐了一會兒,等我們回去時,關義突然大叫道:“老大,你看!”順著他指的方向,我發現一直跟著後麵的大黃嘴裏居然叼著一隻螃蟹。不用說,這隻螃蟹是從章軍的屋裏叼出來的,章軍屋裏怎會有螃蟹?關義臉氣得通紅:老大,我們被章軍玩了,他私藏了螃蟹。我愣了一下:這螃蟹會不會是從昨晚的袋子裏爬出來的?關義說:不會的,昨晚將網兜給胡老四的時候,我就覺得輕了許多,考慮到螃蟹出了水一段時間,所以沒多想,但我可以肯定那網兜口是紮緊的,袋子也根本沒有破損。以螃蟹的習性,捆緊了,根本就不會往外爬。聽他這樣一說,我也起了疑心。我倆回到了章軍的小屋,在床下,我們又發現了一隻縮在牆腳的大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