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難逃(2 / 3)

這天,楊素娥第三次來到劉其寶的老屋,索要賠款。前兩次,劉借口異地取款,電腦聯網不上,給擋了駕。這次,他幹脆挑明了講:“我兄弟死了,但還有一雙兒女,你這麼年輕,肯定是要改嫁的,我們劉家的孩子要留在劉家,所以這錢根本就不能給你;給了你,這兩個孩子誰來養?”一句話說得楊素娥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劉其寶見打中楊的要害,就厚著臉皮走近楊素娥:“其實也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就是以後你跟著我過,我們共同來撫養這兩個孩子。”楊素娥臉漲得通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轉身走了。

劉其寶見楊素娥沒有回絕他,心裏暗暗得意。剛死了丈夫,她哪好意思表這個態,更何況在村裏,大家知根知底,難免有人說三道四。如果將楊素娥帶到深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到有一天美人在懷,劉其寶心裏甭提多美了。

晚上,鄉下的天氣和深圳一樣熱。劉其寶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想到了楊素娥。劉其寶好一段日子沒去發廊騷情,感覺自己在這個燥熱的夜晚,隨時要爆炸似的。劉其貴的家離這也不遠,不如快刀斬亂麻把楊素娥給辦了,一個結了婚的女人,過了這個坎,看她還撐個什麼勁。

劉其貴家是老式的兩層小樓,還是劉當總務科長時蓋的,在村裏很是顯眼。劉其寶知道兩個孩子和他奶奶睡在一樓,就大膽地從外麵的樓梯直接上了二樓。鄉下的門鎖不是很牢靠,做泥水工出身的劉其寶三下五除二將門鎖給開了。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借著屋內的壁燈,看見楊素娥正穿著單薄的內衣,臉朝裏睡得正香,劉其寶一個餓虎撲食就上去了。哪知楊素娥並沒有睡著,揚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劉其寶捂著臉,低聲說:“是我!”楊素娥抓起一個涼枕扔了過來:“知道是你,想打我的主意,你死了這份心,我嫁貓、嫁狗,也不會嫁給你這個吃喝嫖賭的王八蛋!”劉其寶聽了惡狠狠地說:“好,你狠,那些錢,你一個子兒也得不到!”

回到家,劉其寶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剛起來,楊素娥就走了進來:“劉其寶,我的那些錢趕快還給我,否則我就告你強奸!”劉其寶沒想到楊素娥會來這手,也嚇了一跳,但他畢竟是在外麵混的人,就冷笑兩聲:“你個臭婊子,說什麼胡話呢?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強奸你?說出來,不怕毀了你名聲!”楊素娥說:“我沒有證據證明你強奸,但你那些賠款不給我,是違法的,我谘詢過,隻有妻子才是法定的第一繼承人!”劉其寶哈哈大笑:“但你可能忘記了,你老公生前還欠洪星十來萬元飼料款,是我給擔保的。

現在他死了,當然這錢要賠給洪星,否則我不是要自掏腰包填這個坑。你告到任何地方,我也有理說!”

楊素娥傻了,她隻知道洪星給了劉其貴兩萬元撫恤金,但這個欠款如何處理的,她一點也不清楚。其實劉其寶早就私下將此事結了。兩萬元撫恤金拿到手後,劉其寶就找到廖誌揚,說劉其貴的家屬因為洪星沒有給劉其貴購買社保,要來洪星鬧事,還要到勞動部門舉報。廖誌揚嘴上很硬,但單位裏除了給部分管理人員購買了社保外,大部分員工都沒有買社保這是事實。“在深圳這地方,這方麵倒抓得很嚴!”廖誌揚心想。無可奈何之下,廖誌揚就和劉其寶達成了協議:劉其寶負責劉其貴的家屬不鬧事,廖誌揚則將劉其貴被騙的款項一筆勾銷,同時將劉其寶的工程款全部結清。當然,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楊素娥還躺在醫院,是根本不知道的。

楊素娥見劉其寶搬出這件事,恨恨地罵:“你是欺我娘家沒人,劉其貴都死了,哪還有什麼欠款,你不把錢給我,小心劉其貴的鬼魂來找你算賬!”劉其寶哼了兩聲:“隻怕他在天有靈,感激我還來不及了。”楊素娥氣得摔門而去。

四、心生惡念

劉其寶見楊素娥不上路,就準備第二天返回深圳。畢竟為劉其貴的事,他也耽誤有一陣子了。等他回了深圳,楊素娥為了錢,必然要去深圳找他,到那時,就不怕她不就範。

晚上,劉其寶買了點臘肉和灌腸,炒了幾個菜,又弄來幾瓶啤酒,一個人就在屋裏喝了起來。想著劉其貴的意外之死,再想到他落了個十幾萬元的好處,劉其貴一杯一杯喝了個痛快。暈暈乎乎當中,他就看到一個人進了屋子,仔細一看,這個人個子高高的,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居然和劉其貴一個模樣。劉其寶嚇得魂飛魄散,使勁擠了幾下眼睛,月光下,那拖著很長身影的不是劉其貴還能是誰?就在他嚇呆的時候,影子說話了:“一個人還有這個雅興,喝了這麼多酒!”聽到那人的說話聲,劉其寶毛骨悚然,驚出一身冷汗來,他撲通跪在地上:“兄弟,你別這樣,我可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啊!”那人一笑:“你別怕,我是其貴,我是人不是鬼,我根本就沒死!”劉其貴轉身關上門,將已經癱了的劉其寶扶到桌邊。劉其寶這才定下神來:“兄弟,你沒死!”劉其貴哈哈一笑:“知道會把你們嚇著,我偷偷溜進來,家都沒敢回。上次出車禍的不是我,他們搞錯了!”聽了劉其貴的敘述,驚魂未定的劉其寶半天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來。

原來,那天小張送劉其貴到了長途汽車站後,劉其貴發現去湖南的班車一輛接一輛地排在那兒,心裏就沒那麼急了。他突然想起回去還空著手,他答應了楊素娥要給兒子和女兒一人買件新衣服的。於是他就拎著個手提袋,將公文包放在袋內,便在汽車站附近的幾家服裝店轉悠,想挑兩件小孩服裝。誰知三轉兩轉,衣服沒挑好,他卻發現手提袋裏的公文包沒了,裏麵還有身份證和一些錢物。他這才想起,剛才有個人撞了他一下,可能就是那時被人拎了包。人還沒出深圳,就被偷了東西,劉其貴氣得七竅生煙,要是被楊素娥知道,肯定又要被罵個半死。劉其貴覺得很奇怪,怎麼一向小心的他現在屢屢出事?會不會時運不佳?這樣一想,劉其貴感覺此次出行有些不吉利了。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劉其貴突然接到一個客戶的電話,說他到了深圳,有筆生意要和他談。於是劉其貴決定晚走一天,便到酒店見那個客戶。等第二天醒來,看了報紙,他才發現報紙上正醒目地報道著有一輛去湖南的大巴在韶關出車禍的消息。劉其貴見他也榜上有名,知道大家搞錯了,本想打個電話給楊素娥,但他猛然想到,這正是一個上天賜予的了結洪星那筆被騙款的絕好機會。人死了,當然無債可還,更何況,還有一筆大額的賠償呢。於是他索性將手機一關,就在這家酒店住了下來,好在酒店沒多少人關心車禍和報紙……

聽到這裏,劉其寶問:“那死掉的那個人是誰?”劉其貴一笑:“那還用說,肯定是偷我公文包的那個人,沒想到居然還是個湖南老鄉!”

劉其貴越說越得意,劉其寶卻越聽越涼。劉其貴沒死,那麼他的十幾萬元款項都要交出去,他不是白忙了一場?更何況一旦劉其貴知道了他要強奸楊素娥的事,肯定饒不了他。劉其寶越想越怕。這時,劉其貴問他:“這回我老婆總共得了多少錢,估計最少也有十來萬吧?我在酒店老惦著這事,真是一筆飛來的橫財!”劉其寶眼睛一轉,突然生起一個惡念,他問:“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誰看見你?”劉其貴夾了塊臘肉吃了,順手拿起一瓶啤酒,利索地咬開瓶蓋,喝了一口,說:“沒人看見,要是看見了,還不嚇個半死,以為詐屍了!”

劉其寶走到門口,開門向外看了一眼,外麵靜悄悄的,他返身將門鎖上,然後順手操起門後邊的一把鐵錘,走到桌邊,向背對著門、正在吃喝的劉其貴腦袋猛砸下去,劉其貴一聲悶哼,向前一撲,伏在桌上不動了。桌上的碗碟由於震動,劈裏啪啦掉了一地。劉其寶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說:“兄弟,你不能怪我,你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你就再死一回吧!”劉其寶借著酒勁,開始收拾劉其貴的屍體,可想來想去,不知往哪藏匿。他想趁黑夜將劉其貴的屍體拋到鎮外的小龍河裏,但想想,不保險,萬一撞上人怎麼辦?更何況,一旦屍體被發現,也是件麻煩事。

劉其寶腦子飛快地轉著,汗珠一滴滴往下淌。突然,他瞥見屋角放著一個閑置的空柴油桶。這個桶還是他當年在家做泥水工時做腳手架用的,他將桶裏的雜物拿掉,將桶放倒,將劉其貴的屍體硬生生塞了進去……

第二天,劉其寶將門鎖上,早早出了門,到鎮上買了些水泥和石灰回來,他對鄰居們說,房頂年久有些失修,趁這趟回來,重新修補一下,因他本身就是泥水工出身,誰也沒懷疑什麼。有人問他,要不要幫忙?劉其寶說,一點小問題,自己解決得了。到了家以後,劉其寶關上門,和好水泥,然後將柴油桶上蓋著的氈布拿開時,他猛然嚇了一跳,原來,劉其貴的一雙手居然從桶裏伸出了半截。定了定神,劉其貴知道這是人死後,神勁末梢還在起作用。就上前將手往裏塞,但這時劉其貴已經硬了,根本塞不進去。沒辦法,他又拿來鐵錘,硬生生將那半截胳臂砸斷,才將屍體整個放到桶裏。

劉其寶用水泥將柴油桶封好後,然後裝模作樣地在自己的房頂上弄了一下。傍晚的時候,他用一輛小板車拉上柴油桶和一些無用的雜物,推到鎮外的小龍河邊。四處望了望,四下無人,他將桶順著河壩推了下去,柴油桶滾了幾滾,“咕咚”一聲,沉進了深不可測的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