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證明(1 / 3)

一、命案發生

夜裏十點多鍾,南海市老街區禮諒巷3號突起大火,由於房屋是木質結構為主,加上晚上又起了不小的南風,火借風力,很快越燃越烈,一會兒的工夫,就映紅了半個天空。等消防隊員聞訊趕到,將火撲滅後,三層的老宅已成一個框架,屋裏的家具、物品都化為一片灰燼。三樓的臥室裏發現一具屍體,死者燒得隻剩下頭顱和軀幹,四肢全部炭化。從屍檢結果來看,死者的年齡和體貌特征都與3號的主人,半年前才搬回來居住的趙長安非常吻合。而現場發現一塊燒得殘缺的仿勞力士鍍金手表,經鄰居們辨認,也是趙長安出入時經常戴在手上的。由此警方確認,在大火中殞命的就是趙長安。

誰都認為這是一場意外的事故,隨著警方取證工作的結束和殯儀館的車輛呼嘯而至,大家也慢慢散去。誰料想,第二天下午,鄰居們突然發現:禮諒巷3號又有大批警員趕到,現場十米之內,都被拉上了警戒線,一輛輛警車警燈閃爍,佩戴著不同警銜的人員進進出出,氣氛十分緊張。看來,這不僅僅是一起火災,是出大案件了。

三天後,在市局刑偵支隊寬大的會議室裏,正召開著一場趙長安案件通報會。刑偵支隊隊長兼重案組組長李鵬飛見大家到齊後,就示意助手範小傑向大家通報一下案件情況。剛從警校畢業來支隊工作的小範打開麵前厚厚的卷宗介紹到:死者趙長安,男性,四十五歲,身高一米七五,死前為市興隆航運公司財務部經理,原住雅安花園4幢902房,禮諒巷3號是其舊宅。半年前他與妻子廖小梅離婚後,才搬回來居住。趙在單位為人謙和,口碑甚好,大家都反映他是一個忠厚可靠之人。但出事之後,興隆公司緊急查賬,卻發現其主管的賬麵短缺資金三百萬元。聽到這裏,大家一片噓聲。李鵬飛接過話題說:“經初步偵查,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不排除趙長安在睡夢中被燒死的可能。至於確切的死亡原因,要等屍體檢驗報告出來。”話音剛落,電話鈴響了,李鵬飛拿起電話聽完後神情嚴肅地說:“檢驗報告出來了,死者的氣管裏沒有炭灰。”在座的各位刑警抖然一震,作為專業人士,他們都明白:死者如果是睡著了或蘇醒試圖逃離現場,必然會吸入大量炭灰;氣管類沒有炭灰,隻能說明起火時,趙長安已經死了。

既然死者並非死於這場大火,那真正的死因是什麼?又是誰點燃了這場大火?無疑,這是一件謀殺案!

二、外圍尋蹤

次日,趙長安專案組成立,鑒於趙長安賬麵上有三百萬元資金去向不明,李鵬飛親自擔任專案組組長。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勘察現場。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又一輪細致的工作,警員們終於從房屋的瓦礫和灰燼深處發現了一把鐵錘,錘柄已在大火中化為灰燼。經檢驗,錘頭上有燒幹的血跡斑點。而血跡又恰巧和死者吻合。

案情獲得重大突破!殺死趙長安,有誰會泄憤,又有誰會受益?李鵬飛隊長帶著專案組成員一連幾天忙著走訪群眾。在走訪過程中,他們發現死者前妻廖小梅疑點重重。廖小梅,市公交公司司機,四十四歲,性格火暴,說話幹練,做事風風火火。她和趙長安原是高中同學,在學校時就開始談戀愛。趙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南海興隆航運公司,廖便跟了出來。兩人有一個女兒叫趙倩,現年十九歲,正在鄰市一所大學讀大一。據鄰居們反映:兩個人感情一向很好,半年前卻沒有任何跡象地離了婚,女兒歸廖小梅撫養。而趙長安則搬出了他們才購置沒幾年的雅安小居902房,回到了他們一直沒人居住的舊宅禮諒巷3號。從離婚到趙長安淨手出門,兩個人一直平平靜靜,沒有任何爭吵。以至鄰居們都不清楚他倆離了婚,直到有一次廖小梅說漏了嘴,這事才在鄰居之間傳開。

李鵬飛隱隱感到這裏麵有些問題。一對生活正常、感情融洽的夫妻突然在沒有征兆的情況下離婚本身就是個問題,而且也和廖平常的性格不符。這裏麵有什麼默契?從側麵了解到,趙長安出事後,廖小梅第一反應就是:“活該,早就知道他要遭報應!”但隨後又號啕大哭。趙長安死後的第三天,有人見到她帶著女兒來舊宅燒了紙錢。後來聽說趙長安貪汙了單位三百萬元後,她和女兒再也沒有出現過。

李鵬飛決定正麵接觸一下這個女人。他和範小傑來到公交公司,單位的領導告訴他,趙出事後,廖小梅還來上了一天班,但為了行車的安全和廖的情緒考慮,他們還是勸廖小梅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廖在公交公司是個工作狂,已經連續三年被評為優秀駕駛員,平時看不出廖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李鵬飛帶著小範來到了雅安小區,敲開了902的房門。廖小梅見麵第一句話就是:“一直在等你們呢,怎麼會到現在才來?”李鵬飛向廖小梅表示了慰問,廖竟一笑:“沒什麼的,你們應該知道我們已經離婚大半年了。”李鵬飛小心地試探了一句:“可你們畢竟夫妻這麼多年,相信還是有一定感情的!”廖小梅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語:“感情,現在還有多少感情是真的?”李鵬飛單刀直入,說:“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離婚?”廖小梅冷冷地說到:“過不到一起就離婚,也沒什麼好說的。”範小傑停下手中的記錄,突然插了句:“請問一下,你對他的死怎麼看?”廖小梅站起身,有些激動地說:“對不起,我們已經離婚半年了,他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偵查案件是你們公安局的事,我也幫不了你們什麼!”見廖小梅突然激動起來,李鵬飛隻得站起來:“好,那我們不打攪了。”

初訪廖小梅以失敗告終,其他外圍的調查活動也同樣沒有任何進展,案情陷入了僵局。

三、神秘女人

就在案情一籌莫展的時候,一位叫小林的保險公司業務員向警方提供了重要線索。小林說,他經朋友介紹認識了趙長安,以前一直勸他投保,但趙一直沒有答應。三個月前,趙長安卻主動找到他,投了一份人身意外傷害險,保金八千元,保額十五萬元。李鵬飛急忙問:“請問受益人是誰?”業務員說:“記得是一個女人,但姓名記不清楚了。”李鵬飛腦海裏一轉,受益人是他的前妻廖小梅還是女兒趙倩?按常理推斷,趙長安可能生前已經感到死亡的臨近,他最先想起的應該是他的女兒。聽人說趙長安淨身出戶,就是因為女兒判給了前妻,他想著做點補償。可為什麼廖小梅一提到前夫,就會有那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呢?在驅車趕往保險公司的路上,李鵬飛還在冥思苦想。

到了保險公司,李鵬飛竟發現保險受益人既不是趙倩也不是廖小梅,而是另外一個他陌生的名字:王倩倩。王倩倩是誰?她和趙長安什麼關係?趙長安為什麼會將受益人寫成了她?與此同時,又有另外兩家保險公司向警方彙報,趙長安也向這兩家公司各購買了一份人身意外險,受益人也是王倩倩。三份保單購買時間均在趙死前三個月,累計保額達六十萬元。也就是說按照保險公司的規定,趙長安死後,王倩倩可以領取到巨額賠付。趙長安和王倩倩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三個月連買三份保單?如果是王的陰謀,她又是怎樣說服趙長安的?如果趙長安這是自願的行動,難道他已經預感到自己會有不測?還有那興隆神秘消失的三百萬又去了哪裏?

根據保險單上的通聯資料,李鵬飛找到了王倩倩。見到這女人的第一眼起,李鵬飛就覺得這女人有戲。在興隆公司做過一段時間出納的王倩倩長得豐乳細腰,模樣姣好,再加上濃妝豔抹,一看就是對男人具有很強殺傷力的那種人。聽說趙長安死前為她買了三份保單後,王倩倩立即花容失色,為了洗脫自己,她將自己和趙長安的全部隱私交代得一清二楚。原來,兩年前,大學畢業的王倩倩應聘到興隆公司,一去就得到了財務部經理趙長安的關照。趙不但在業務上手把手的帶她,而且經常趁沒人的時候表示對她的關心和傾慕。王倩倩是那種思想開放的女孩子,為了在興隆站住腳,她也常常和趙長安有意無意地發癡裝嗲,打情罵俏。但王分寸掌握得很好,每當趙想進一步行動時,她便屁股一扭,找茬走人了。有一次,趙長安趁辦公室沒人,將王倩倩一把摟住,本以為水到渠成,哪知王卻突然翻了臉,讓趙差點下不了台。從那以後,趙收斂了許多,但心裏更對王癢癢的。於是他故意設了個賬目上的破綻,讓王鑽了空子,貪汙了公司一萬元錢,然後,他以告發為要挾,終於將王倩倩占有了。王是個未婚女子,趙在單位也是個人皆稱讚的好老公。所以兩人都很小心翼翼,行為頗為謹慎,加上趙長安年齡上的掩護,兩人偷情了很長時間,居然沒一個人知道。後來,趙怕兩人在一個單位,日子長了出事,就讓王辭職了。

李鵬飛見王倩倩說話總是避實就虛,扯些不著邊際的感情話題,就打斷她問道:“趙長安離婚和你有關係嗎?”王點點頭,又說了一件事:有一次,廖小梅上夜班,趙便大著膽子約王去他家裏相會。哪知那晚活該出事,廖小梅的公交車突然死火,她將乘客轉了別的公交後,給公司打了個電話,就提前回來了,正好將兩人堵在屋裏,見到兩人在床上的樣子,廖小梅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們好不要臉!”就氣得衝出了家門……後來,趙告訴她,他們離婚了。

“那你說說看,這三份保險怎麼回事?”李鵬飛冷不丁問道。王倩倩連連搖頭,說她真的不知道此事。範小傑提醒她:“保險公司簽訂保險合同時,無論是當事人還是受益人,都必須出示戶口本和身份證,你怎麼能說不知道?”聽這樣一說,王倩倩又回憶起來:趙離婚後,對她糾纏得更緊,甚至向她要求結婚。但她嫌趙長安歲數大,又有一個女兒,根本就沒打算嫁給她,兩人就開始三天一吵,五天一鬧。至於說到辦保險手續,記得有一回趙對她說,不結婚也可以,他要買套房子把她包下來。王根本沒當真,哪知第二天趙真的要走了她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但後來又還給了她,也沒提房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