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止神態怡然,根本不為所動。
突然,莫輕輕潛入水裏,沒一會兒就從水裏飛出多條魚來,直接落在了岸上,顯然是莫輕輕在水裏用足了力氣將魚踢了出來。
“這回可以了吧?讓我上去!”
“用你釣魚有些可惜,你再等等,說不定水裏有水係妖獸。”
莫輕輕一聽就急了,狗刨著上岸,強行破了雲止臨時布下的陣法,甩了甩身上的水抱怨:“水係與我的靈根相克,與水係靈獸交戰我絕對會處於劣勢的。”
雲止瞥了她一眼,收了魚線。
這一回,莫輕輕不敢再鬧雲止了,悄悄地去換了一身道袍,隨後便在稍遠處自己練習火係與金係的法術。
沒有全盛真人指導,莫輕輕學習法術的速度很慢,好在她悟性一直不錯,自己琢磨了之後也能像模像樣地使出,這樣一來根基會更深厚一些。讓莫輕輕覺得奇怪的是,雲止很少修煉法術,大多時間都是在打坐調息或者是遊山玩水,偏偏她如何努力練習,就是打不過他。
雲止釣魚釣得滿意了,才招呼莫輕輕一句:“師姐,能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這些魚嗎?”
這種客氣的語氣,讓莫輕輕聽著十分舒服,當即手腳利索地將水桶中的三十多條魚都收拾了,用木棍串好。雲止坐在一側看著,時而還指點一番:“這種魚在肉上割幾刀的話,味道會更好。別割太深,要露出魚骨了……”
處理好了魚,雲止讓莫輕輕放出火係法術來。
“我練燃火術又不是用來烤魚的。”莫輕輕抱怨著嘟囔。
“此言差矣。”雲止回答得義正詞嚴,“用你的燃火術來烤魚,可以很好地鍛煉你的控火能力,若是火太旺了魚會糊,若是火小了肉會顯得老,火頭適中才是最好的。將這些魚都烤了,你的控火能力將大大提高。”
雲止說得冠冕堂皇,莫輕輕聽得將信將疑。
莫輕輕蹲坐在石頭上,雙手操作燃火術,皺著包子臉任由雲止悠閑地利用她烤魚。時不時地,雲止還會嫌棄她:“師姐,火又大了,欲速則不達,你這樣不穩,以後如何控製力道。實戰之中,你這種火叫作荒原火,完全不受控製,傷害敵人的同時,說不定連自己的人也傷害了。”
“我已經很努力了……”莫輕輕用肩膀蹭了蹭自己臉上流出的汗珠,狼狽地回答。
她有一張極為清秀的臉,配上她靈動的大眼睛,每次露出委屈的模樣,都會顯得特別可愛鮮活,就連雲止這樣淡漠的人都覺得很有趣,以至於樂此不疲地欺負她。也正是在這種時候,雲止才會突然感歎,其實跟這個小丫頭搭伴尋找對自己有益的藥草也不錯,至少不會太悶。
當然,莫輕輕吵鬧的時候,雲止也是發自肺腑地覺得她很煩。
烤到第二十條魚,莫輕輕已經開始大汗淋漓了,臉蛋也被她塗抹得黑一塊白一塊的,宛若一隻小花貓。
雲止時不時地瞥她一眼,也不提醒,而是繼續督促她控製火候。
“師弟,我突然覺得店裏賣的那些凡間食物不貴了,做出來是挺不容易的。”莫輕輕由衷地開口。
誰知,雲止竟然撇嘴,不屑道:“吃這群人做出來的食物簡直如同嚼蠟,凡間那些廚子做出來的東西才叫美味。”
修仙者到底是修仙者,對五穀雜糧並不依賴,偶爾吃些隻是為了解饞。不像凡間,他們是日日吃這些,自然琢磨出了不少的道道來。這些人如若來了修仙界的飯館,怕是一口飯也吃不下去。
莫輕輕一聽眼睛就亮了,當即興奮地問:“當真?凡人也會燃火術?”
“不,他們用木材生火。”
“師弟是怎麼知道的?”
“我曾去凡間曆練過。”
莫輕輕當即吞了一口唾沫,用十分渴望的眼神盯著雲止,誠懇地問:“我們能去凡間曆練嗎?”
雲止遲疑了一番,隨後竟然同意了:“你目前閱曆太淺,如果去凡間曆練一番的話能夠快速知曉世間百態,也是你必須經曆的一課。”
雲止想的是讓莫輕輕快速提升見識,知曉世間的欺騙,見識形形色色的人,不然她太容易被騙。莫輕輕卻是在垂涎凡間的食物,越想越覺得美好,烤魚的時候都更加賣力了。
到底隻是心智隻有十幾歲的孩子,有了能出去玩的機會,當然會十分興奮。
不得不說兩人都窮得要命,拚湊了半天的靈石也隻夠租用一間洞府,晚間的時候也隻能住在一起。
雲止對莫輕輕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莫輕輕也不知道雙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以為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是雙修了,也就老老實實地躺在石床上睡覺。雲止不願意與這個小家夥一起擠,忍受她不雅觀的睡姿,便坐在椅子上打坐調息。
夜,月朗星稀。
月光遊刃有餘地遊走在世間,掃過萬物,留下一地銀白。晚來風急,吹來沙石擊打牆壁發出“叮當”的聲響,更添些許寂寥。
雲止調動靈力查看自己的泥丸宮,確定那裏靈力充足,才又去探尋丹田,注意到破裂的金丹依舊沒有複原,不由得長長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這傷會癡纏他多久。
石床上的莫輕輕翻了一個身,發出“噗”的一聲。
雲止當即黑了一張臉。
修仙者感官要比凡人靈敏許多,這一點會為他們提供方便,也會讓他們受些罪,比如這漸漸肆虐的臭氣,就足以熏得雲止暈頭轉向。他一向不是個容忍的人,當即打開洞府的石門,拎著莫輕輕的衣領就將她扔出了洞府。隨後他調用靈力,幻化出一陣颶風,將洞府之中的氣味吹散。
過了一刻鍾的時間,莫輕輕自己摸索著走了回來,見雲止沒睡便嘟囔起來:“師弟,我最近睡覺越發不老實了,今日都折騰到洞府外麵去了。”
雲止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隨後突然說起了一件事:“你可知凡間有一種動物叫傻麅子?”
“那是什麼?”
“一種好奇心很重的動物,無論什麼東西都想停下看個究竟,甚至獵殺者突然大喊一聲,它也會停下來看。獵殺者如若沒能一擊致命也不用著急去追,因為麅子跑一段時間會屁顛屁顛地跑回原地,看看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你很像這種動物。”
莫輕輕抿著嘴思考了半天,才得出一個結論:“你在罵我傻啊?”
雲止但笑不語。
臨去凡間之前,雲止去店鋪裏買了兩條鏈子,隻是最簡單的紅繩,上麵串著琥珀色的靈力珠子。兩人分別渡入靈氣後,珠子閃爍了一下,隨後恢複暗淡。無論何時,佩戴上這個兩人就算走散了,也能依靠手鏈探尋到對方的所在位置。
修仙者因為需要吸取天地靈氣,所以大多在靈氣充足的地方修煉,靈力又需要在天地靈氣充足的地方滋生,所以大多聚集在深山之中。
兩人在途中兜兜轉轉又收了些靈獸,換得靈石後,莫輕輕還給了雲止一些,其他的便留在儲物袋中準備積攢夠了,買更好的法衣等物品。
凡間要比修仙界熱鬧許多,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見到了才覺得修仙界真是人丁單薄。莫輕輕就好像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兩隻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雲止很是機智地拎住了莫輕輕的衣領,將她拽到了角落:“你沒看到街上沒有幾個女人嗎?”
經由雲止一提,莫輕輕這才注意到街道之中女子甚少,少有的也多是中年婦人,衣裝顏色暗淡,扛著重重的東西搬運著什麼,應屬於苦力那一類。更多形似女人的都戴著冪籬,朦朦朧朧的輕紗幾乎遮蓋了整個身體。
雲止走進人群買了兩頂冪籬回來,罩在了莫輕輕頭頂,自己也同樣罩了一個。莫輕輕是女子,戴冪籬理所應當,雲止則是因為相貌太過於出眾,走在街道上太過於顯眼了,這樣還能低調一些,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裏是凡間,靈石是不通用的,所以你莫要亂闖,緊跟我走。”雲止說著,帶著莫輕輕進到了一間酒樓,與店小二交涉了幾句之後,他們被安排在三樓雅間,推開窗子可以俯瞰下麵川流不息的人群。莫輕輕掀開冪籬蹲在窗邊,雙手扒著窗沿往下看,若是身上再有一條尾巴,那麼她此時一定搖得歡暢。
雲止則是點了一桌子菜。待店小二出去,他走到莫輕輕身邊負手而立,站立如鬆,尋覓了片刻突然指著下麵的一名男子問道:“你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
莫輕輕順勢看過去,雲止指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身體單薄瘦弱,有幾分文質彬彬,便道:“他應該就是那種讀書人吧,通情達理,很溫和那種。”
雲止點了點頭,隨後示意她繼續看,很快就看到那男子尾隨在一名戴著冪籬的少女身後,走了幾步突然拽下了女子的冪籬,隨後拔腿就跑。女子冪籬被人搶走當即尖叫了一聲,她身邊的丫鬟要去奪,男子竟然笑得極為無恥,說出一連串的汙言穢語:“難得小爺跟著她半天,瞧著身段極好,沒承想臉醜到這般地步,罷了罷了,算小爺倒黴了。喲喲!你還哭上了,長得醜你還有臉哭,給小爺舔腳小爺都不樂意。”
話音一落,周圍響起了一陣嘲笑聲。
男子幸災樂禍,模樣還頗為享受,他無恥他自豪。
莫輕輕見了當即有些生氣,指著那個男子就罵:“這個人怎麼這樣啊,我去收拾他。”
雲止則是按住了她的肩膀,慢慢道:“你可知在凡間,一名女子若是在街上被人這般摘了冪籬會是如何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