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俏嬌小仙鬧皇宮1》(5)(2 / 3)

“你怎麼啦?”看到他在愣神,楊淙淙不由問道。

那些往昔的記憶倏然都退卻了,江月明笑著說:“沒什麼,來,我要開始施術了。”

術法從兩隻牽在一起的手之間開始生效,他們的手漸漸變得半透明、完全透明……接下來,整個身體也發生了相同的變化,不過頃刻之間,兩個人的身體已經完全隱形了。

楊淙淙愣了一愣,一個之前完全沒有料想到的問題出現了:雖然別人是看不到他們兩個了,但她也看不到江月明了。

忽然,眼前有細碎光影流轉,江月明的身影漸漸浮現了出來,呈現半透明的狀態,好像用水凝聚成的一樣。

“果然你的眼睛還是需要開光,不然就跟一個小瞎子似的。”江月明不放過任何嘲笑她的機會。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啊,整天在水裏生活,自然視力要好得多了。”

“好啦好啦,我們快走吧,時間不多了。”

江月明說著,向門口吹了一口氣。那氣流越來越大,竟如同風一樣,把門吹開了。

“咦,怎麼回事啊?”門口的宮女往也很奇怪,探頭向裏麵看去,看到供休息用的床榻上背衝外躺著一個人,身上嚴嚴實實地蓋著被子,不由也放心下來,關好了門。

那個被子裏麵裹著的其實是一個枕頭,看起來像個人躺在那裏,其實是楊淙淙和江月明故意做出來迷惑他們的。兩人就是趁著開門的這一會兒功夫,快速地溜了出去。

要說這禦膳房,實在是一個油水很足的地方。皇家飲食,每一頓都要精致、大氣,一餐之中,端上桌來的有幾十樣之多,最後吃掉的往往可能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在少數時候,這些剩餘下來卻絲毫未動的食物是可以被賞賜被下麵的人吃的,但大多數時候都隻能浪費掉,下一餐要做全新的。由此可見,宮廷裏需要的食材量是非常大的,而且都很珍貴,負責采辦這一塊的人也因此就有許多油水可撈。

這一次,兩人就是要去到賬房看一看。

禦膳房裏麵也很大,分為采買、庫存、賬房、製作等許多部門,楊淙淙和江月明對地形都不熟,在其中繞了很久才找到了賬房。賬房的門關著,兩人以為裏麵沒人,正想進去時,卻發現裏麵傳來了說話聲。

“那個姓楊的還在睡嗎?”是黃誌平的聲音。

“是的,我剛剛還看了,睡得像隻死豬一樣,應該一時半會醒不了。”回話的是個女聲,聽起來應該是剛才那幾個人宮女中的領頭人。

楊淙淙一聽,非常氣憤,你才睡得像隻死豬呢!

“那就好,”黃誌平對這個回答顯然比較滿意,“看來我們在菜裏下的迷藥起作用了,就讓他多睡會兒吧,睡醒了天也黑了,我就不信他還有精力來查。阿芝,你這幾天把賬房這邊盯緊一些,盡快把讓他們新做的賬弄好,要做得看不出什麼問題才行。”

“是,大人。”名叫阿芝的宮女領命退了出來,過了不久,黃誌平也出來了,賬房裏沒有別人了。

聽到門響,楊淙淙立刻想找地方躲,被江月明一把拉住,她這才想起來原來自己兩人已經是處於隱身狀態了,尋常人是看不見的。

江月明小聲地在她耳邊說:“走,我們進去看看。”

兩個人進了賬房,看到裏麵的架子上堆了很多賬本,有的已經泛黃了,有的還是嶄新的。楊淙淙隨便翻開一本,隻間上麵記的大都是某年某月某日,購入某某食材多少斤,價格多少,采買人是誰,諸如此類。原本就不會查賬的她翻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問題,反倒是江月明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些賬裏,有很多都是假賬。”江月明下了結論。

“你怎麼知道的?”

江月明隨手從架子上抽下一本賬本,一頁頁地翻著給她說:“你看,這個賬本上的時間是十年前,但紙張絲毫沒有變黃,墨跡也是新的,可想而知這些都是新做的假賬。”

楊淙淙聽江月明這麼一說,也意識到了事情並不簡單。既然要通過做假賬來遮掩,並且是十年前的假賬,那證明這禦膳房的問題真的是很嚴重了。而且聽他們剛才那樣說,招待她的飯菜裏是下的迷藥的,目的就是讓她昏昏入睡,好查不到些什麼。如果心裏沒有鬼,何必要這樣做呢?欲蓋彌彰,反倒更加引人懷疑罷了。

但他們沒想到,楊淙淙並不是凡人,而是下凡的小仙,更沒有想到的是,和在她一起的還有一個更厲害的江月明,凡間的迷藥是對他沒有任何作用的。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江月明說:“先不動聲色,回到剛才你假裝休息的那個房間,等到下午醒來後就離開,這樣才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楊淙淙點頭認同,兩人正想離開的時候,門忽然開了,黃誌平從外麵衝了起來,把門反鎖住了,然後在屋裏到處翻找起來,看樣子十分著急。

現在黃誌平把房門鎖著,兩人根本出不去。江月明用眼神示意楊淙淙不要著急,靜觀其變。

黃誌平找了很久,把地上,牆角,架子下麵都找遍了,卻還是沒找到他要找的東西。他的嘴裏不停念叨著:“應該就是這兒呀……怎麼找不到呢……”看樣子要找的東西似乎十分重要。

就在這時,江月明開始有些著急了,一炷香的時間將盡,隱身術維持不了多久了,如果那時候被黃誌平發現了他們兩人在這裏,那就麻煩了。

眼見黃誌平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楊淙淙靈機一動,拿起了一本賬簿,在房間裏走了起來。

黃誌平呆住了。

因為他看不見楊淙淙,她的腳步聲又放得極輕,幾乎於沒有,所以在黃誌平的眼中,這一幕無異於一本賬簿自己在空中飄來飄去。

江月明立即意會,左右手也各托著一本賬簿,在房間裏走了起來。

黃誌平看到三本賬簿自己漂浮著,臉色“唰”地白了,好像被塗上了一層白色的油漆一樣。他顫抖著張開嘴,想喊什麼,卻因為無比緊張而發不出聲音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書頁翻動的聲音,放在桌上的一本賬簿竟然自己翻動了起來!

“鬼、鬼……有鬼啊!”

黃誌平的腿肚子都轉彎了,好不容易喊出了聲來,接下來就是一聲淒慘的嚎叫,也顧不得尋找什麼東西了,丟了魂兒一樣地跑出了房間。

楊淙淙和江月明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憋得肚子都痛了。

趁這個機會,他們離開了房間,江月明走得慢了一些,但很快追了上來。兩人打算回到剛才楊淙淙假裝休息的地方,但是到了岔路口卻出現了分歧。江月明說往左走,楊淙淙卻說肯定是往右走,江月明拗不過她,隻好往她說的方向走去,結果卻走到了儲存食材的庫房裏。庫房裏並沒有人,各種肉、蛋、蔬菜一筐筐地擺放著,另一邊是各種各樣的調料。

“我、我明明記得是往這邊的嘛……”楊淙淙心虛地解釋,“這裏每一間房子都長得那麼像,真的不好認……”

江月明翻了翻白眼,正打算帶著她走出去,就在這時,隱身術的效果過去了,兩人的身體恢複了平常的那般樣子。

這時候,庫房外麵有腳步聲傳來!

“糟了!”江月明低叫了一聲,但並沒有慌,頃刻之間他就想到了辦法,“小洋蔥,快點化作原型,躲在這些蔬菜裏!”

化作原型並不需要靈力,所以能很輕鬆地做到,躲在這些蔬菜裏也不太引人注目。

江月明看到旁邊有一個裝魚的水甕,因為宮裏的魚要求新鮮,所以都是將買來的活魚養在水裏的。江月明化作一條火紅的鯉魚躲在了翁裏的那群魚中,還真是天衣無縫。

相比起來,楊淙淙可就慘了,因為她並沒有找到自己的同類——洋蔥。

庫房裏的各種食材都是按類別放的,一類一類擺放得很整齊,如果在某一類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別的物種,就會非常突兀。但現在也來不及多想了,楊淙淙於是化成一顆紫色的洋蔥,混在了一堆紫甘藍裏。

門開了,幾個小太監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吩咐道:“去,把晚膳需要的材料按單子上所寫的挑好送過去。”

小太監們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挑好了,推著小車走了出去。最後走的是那個領頭的,他忽然想到單子上忘記寫胡椒粉了,於是就退了回來,到一旁去拿胡椒粉。胡椒粉是用紙袋裝的,他拿的時候不小心把袋子撕破了,粉末四下散了出去。

楊淙淙所在的那筐紫甘藍就是在這旁邊。胡椒粉鑽到了她的鼻孔裏,嗆嗆的,癢癢的,她實在是忍不住了,不由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誰?!”小太監警覺地轉過身來,看著倉庫裏麵。倉庫裏很正常,什麼意外情況都沒有,他搖了搖頭,以為剛才隻是自己的錯覺。

就在這時,他發現了已經是一顆洋蔥狀態的楊淙淙。

“這是哪個家夥幹的,這麼粗心,竟然把一顆洋蔥放在了紫甘藍裏!”他嘴裏罵著,把楊淙淙拿了起來。

楊淙淙在心裏暗暗叫苦,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怎麼恰好這麼巧就被他看到了呢?

這時候,小太監聽到養魚的那個水甕裏傳來了水聲,走過去一看,一條紅色的鯉魚肚皮朝天地浮在水麵上,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了。宮裏規定,這種快要死的魚不可以用來做菜,是要被丟掉的。小太監看看四下無人,於是就用剛剛破掉的紙袋把那條魚裝了起來,連同洋蔥一起藏在袖筒裏出門去了,邊走邊高興地說:“今晚可以吃洋蔥煎鯉魚了。”

楊淙淙和江月明重逢了,在黑漆漆的袖筒裏。

“你想的好主意!”楊淙淙咬牙切齒。

江月明無奈地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打噴嚏的話,我又何必故意跳起來吸引他的注意力,再裝死給他看啊?”

楊淙淙心裏知道江月明這麼做是為了她,心裏也挺感動的,不過跟他相處得久了,好像不鬥嘴就不開心似的,心裏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說的卻是另一回事,總之就是嘴巴死硬。

楊淙淙扁嘴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被做成洋蔥煎鯉魚了唄。”

“我是認真的!”

江月明歎了口氣:“你看你,就是這麼急,他又不是吃生的,把菜做熟也要一段時間,肯定有機會溜掉。再說了,你堂堂天界仙子,還能怕一個小太監不成?”

江月明的話確實有道理,楊淙淙頓時心安了。

果然被他說中了,小太監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把袖中的鯉魚和洋蔥放了下來,然後就去院子裏忙活了,恰好給了楊淙淙和江月明趁溜走的機會。

因為小太監正在院子裏,他們無法化作人形出去,江月明的隱身術也不能在短時間內重新使用,所以兩人還是保持著洋蔥和魚的形態,順著牆根悄悄溜了出去,還好那小太監似乎沒怎麼發現。出了門以後,兩人看四周無人,立刻化作人形溜掉了。

再說禦膳房那邊,那個名叫阿芝的宮女在門口守了許久都不見楊淙淙出來,於是敲門去問她醒了沒有,但沒見回答。到了天黑的時候,她終於等不住了,於是推門進去,卻發現在床上躺著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裹著被子的枕頭而已,不由驚訝之極。思來想去,她還是不知道楊淙淙到底是怎麼出去的,但為了向黃誌平交差,她謊稱天黑後楊淙淙醒來覺得還是很疲乏,就不做視察回去了。黃誌平這天丟了東西,又在賬房裏見了“鬼”,自然也就把這件事略過去了。

楊淙淙和江月明出來後,回到了住處,江月明從懷裏取出了一個東西。楊淙淙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令牌,上麵寫著三個字,“睿王府”。

看到這幾個字,她頓時明白了,這是睿王府的出入令牌。

江月明說:“這是我在賬房門外的草地上撿到的,不過那時候時間緊迫,就沒跟你說。現在看來,黃誌平要找的大概就是它了。”

楊淙淙有些驚訝:“黃誌平不是禦膳房的主管嗎,怎麼會有睿王府的令牌?”

“這個肯定另有內情,但現在我也不好說什麼,你還是拿著它去見沈儀心吧,這件事一定要讓他知道。”

當天晚上,楊淙淙就去見了沈儀心。在此之前,沈儀心就向身邊的人吩咐過了,無論楊淙淙什麼時候來找他,一律不可阻擋,所以楊淙淙很順利地見到了他。

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沈儀心還是在批閱奏折,手執朱筆不斷地在上麵圈點著什麼。看到楊淙淙來了,他放下朱筆,屏退左右。

“今天第一天上任,情況似乎不太好?”看到她微帶倦意的麵容,他就已經猜到她今天的情況似乎不大順利。

楊淙淙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說: “其實也不算不太好,但也不是太好……”

“怎麼了?”

“今天我總共去了兩個地方,一個是禦衣坊,另一個是禦膳房。兩個地方都非常井井有條,做事有序,但也有很大的不同。禦衣坊的張主司對我態度淡淡的,讓我自己隨便去查看,但是我又不懂,看了很久卻什麼名堂也看不出,於是就走了。但是在禦膳房就不一樣了,那裏的黃誌平對我非常熱情,但我卻總覺得他怪怪的,還要給我安排什麼浴足,總之就是不想讓我來查。我後來找了個機會偷偷跑了出來,發現他們的賬房裏有很多新做的假賬,還在附近發現了這個——”

說到這裏,她從懷裏拿出了令牌。因為在來之前,江月明讓楊淙淙不要提到自己,就說是她發現的就是了,所以楊淙淙也就把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略過去了。

看到她拿出來的令牌,沈儀心的眼睛微微一凝。

“令牌的事,你還跟別人說過嗎?”

楊淙淙想了想,搖了搖頭。江月明知道這件事沒錯,但這並不是她向他說的,所以她現在也並不算說謊。

“那就好。”沈儀心說,“淙淙,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楊淙淙點了點頭,看沈儀心的臉色有些嚴肅,也知道這件事並不簡單,雖然有滿肚子的疑惑,但也沒有再去問了。沒想到,沈儀心竟然主動和她說了起來。

在朝堂中,管理各項事務的分為六部,分別是吏部、戶部、禮部、工部、刑部、兵部。而在宮廷裏,管理各種皇家事物的就是內務部了。在內務部中,有涉及到財務、禮儀、飲食、衣飾等的各個部門,通稱為“司”,比如禦衣坊和禦膳房,主管官員稱為主司。前些年,宮廷中專有一司,名叫督計司,專門管理各司的監督、記賬等任務。但自從睿王沈越攝政後,將督計司取消,並將許多司的主司換成了他的親信,黃誌平就是其中一人。自此以後,內務部中的各個機構就十分混亂,出現了各自為營的現象,賬簿造假、私吞公款等現象十分嚴重。沈儀心要重新整理朝政,就必須要從宮廷內部入手,否則內憂外患,情況會更加麻煩。

沈儀心之所以讓楊淙淙去做這個視察的任務,是因為覺得她生性愛玩,去各處看看情況也好。但沒想到楊淙淙隻去了一天,就發覺了這些不為人所知的內幕,讓沈儀心不由得有些對她刮目相看了。

對於沈儀心的這個稱讚,楊淙淙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因為在這過程中江月明給了她很大的幫助,令牌也是他發現的,但他不讓她提到自己,於是她也就隻能這樣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屋外有一個人原本想求見沈儀心,在被侍衛攔下後,故意裝作不小心摔倒在磨了一會兒時間,將兩人說的話聽了個大概,然後悄然離去了。但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份和命令,屋外的侍衛沒有敢將這件事報告給沈儀心。

第二天,沈儀心就派人去清查了禦膳房的賬房。原以為這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清查會查到許多問題,然而意外的是,那些分明是新做的假賬裏,紙張卻都是陳舊的黃色。

當去查賬的人將這個消息報告給沈儀心的時候,沈儀心表情沉靜,什麼話也沒有說就揮手讓他退下去了。他看上去很淡定,但楊淙淙卻非常震驚,怎麼可能?昨天她分明看到這些紙都是白色的!

一夜之間,潔白的新紙變成了泛黃的舊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沈儀心一眼不發地坐在椅子上,閉目沉思著,身上常有的龍涎香的氣息也因此顯得有些沉鬱。分明是十足把握的一擊,卻沒料到對方竟然早有防備,從賬麵上看不出任何破綻。這樣一來,即使他手握著睿王府的令牌,若是黃誌平一口咬定自己並不知道那令牌是怎麼回事,那也無法治他的罪。即使勉強治罪了,也無法使眾人心服。

現在的重點是,白紙怎麼能在一夜之間變黃呢?如果能解決了這個問題,就能找出破綻,那麼黃誌平就百口莫辯了。

楊淙淙看著沈儀心閉目苦思的樣子,知道他心裏很煩,有點於心不忍。於是她倒了杯茶給他端了過去,沒想到陷入沉思的沈儀心被茶杯放在桌上的聲音驚了一下,手臂一動,那杯茶就翻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