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德賢話音剛落現場一片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原來神秘莫測的戲子萬裏紅竟然就是潛伏在禦膳房的羊販子楊十斤。後來的事實證明韋德賢所言完全沒有半點虛構,萬裏紅後來離奇失蹤就是被李敬堂藏在了李府。努爾哈赤派出了愛新覺羅·子龍也就是萬裏紅做臥底潛伏在紫禁城就是為了監督李敬堂,為了配合愛新覺羅·子龍的潛伏,努爾哈赤又派出他的另一個兄弟斡出,也就是朵顏三,他最後自殺身亡。所有這一切李敬堂其實心知肚明,後來他悄悄釋放了愛新覺羅·子龍並且主動讓李連城遠赴大金執行所謂的任務,就是讓李連城作為人質留在大金,說白了就是讓大金相信他的忠誠,為了表達這份忠誠他寧願兒子赴死。如果大金不相信他殺了李連城他也不會太過悲傷,因為他早就知道朱春山是李連城之子,隻要讓我顏如月貼身護佐著朱春山平安長大穩坐大明王朝江山,他可以不在意任何個人得失,包括李連城的生命。雖然他曾經良心發現半道上劫持了李連城將他悄悄帶回紫禁城,但是對田小娥的思念以及朱春山身份的確認讓李連城義無反顧地重新暗中聯係楊十斤再度前往大金,雖然後來得知父親的真實意圖李連城曾與李敬堂大吵了一場,但是最終他還是原諒了這個叫李敬堂的男人,並對他感恩戴德,這便是這一對父子的心路曆程。這對關係複雜的父子其實遠不是旁觀者所想象的那樣,真實的原因容我在最後一刻揭秘。眼下李敬堂所要應付的就是麵對緊逼不舍的韋德賢不能露出絲毫破綻,韋德賢不依不饒步步緊逼:“至於前貴妃田小娥,李大人比我更清楚,包括她如何死而複生去了大金國。李大人,我可不是紅口白牙空口無憑呀!據傳她還有個兒子在宮中,她有朝一日肯定要尋子而歸。”
韋德賢話裏有話既是針對李敬堂又在暗中敲打娘娘,娘娘幾乎癱倒在地。小皇上不是她親生子的傳言一直在宮中盛傳不息,她既害怕又不怕,因為田小娥已死,死無對證,這是她心裏唯一的安慰。但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主心骨王不歡生死不知,田小娥竟然還活在人間並且和李連城最終結成夫妻,此消息不知真假令她坐立不安。韋忠賢與韋德賢父子肯定靠不住,但是李敬堂的背景也變得越來越複雜。娘娘在這一次漫長的早朝之後精疲力竭像是要死一樣,她半躺在龍椅上一動不動,絕望像烏雲一樣布滿心頭,她突然間渾身大汗淋漓,而韋忠賢也就在這時候被耿謙和和安小平扶著進來。韋忠賢的病後虛脫偽裝得活靈活現,他和兒子韋德賢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雙簧戲演得栩栩如生,他每一步都精心設計每一招都深思熟慮。他顫顫巍巍地在耿謙和扶持下向娘娘行禮,然後緩緩落座:“娘娘,我知道你心急如焚,我也知道娘娘對我似信非信。但是請娘娘相信,哪一次宮中危機我不是堅定地站在娘娘這一邊?我韋忠賢死心塌地侍候娘娘幾十年,我是什麼人老太後和娘娘心裏最清楚。我有時心裏可能會打點自己的小算盤,老家也有一幹窮親戚需要照顧,也會討得娘娘歡心扶攜幾個舊友為官,以娘娘識世度人的眼光當然早就看得一清二楚,肯定也能理解,人生在世為人做人,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啊。從首輔意外被囚到小皇上身份暴露,從李連城入金成親到邊關布防泄密,娘娘應該明白內鬼就在宮中,就在娘娘身邊。從前我隻是懷疑,因為沒有證據不能空口無憑亂咬人,現在我完全可以拿出鐵證來告訴娘娘,娘娘和皇上的對手其實不僅僅是趙家。趙家可能是公開的對手、最弱的對手,娘娘真正麵對的強大高手其實是隱蔽在暗處,他們混淆是非渾水摸魚,我說的他們是誰娘娘自然心知肚明。娘娘真正的對手並非趙家,更不可能是我韋忠賢,奴才怎麼有實力成為娘娘的對手?離開娘娘的恩寵奴才就是死路一條,這一點我韋公公不清楚嗎?我的一切全是娘娘給的,娘娘讓我是人就是人讓我成鬼就成鬼。趙家也不是娘娘的對手,對手就是要半斤對八兩,那才叫對手。娘娘真正的對手其實是他李家,娘娘沒看出來嗎?李家一直在積蓄力量準備重拳出擊,他一出手就置娘娘於死地!他們不是一個人,是宮中一股勢力!”韋忠賢說罷敲一敲手指頭,安小平拿出一個扁木匣子呈上,從裏麵取出兩款錦緞兜肚,一紅一綠,一繡石榴多籽一繡遊龍飛天。娘娘輕輕拿起來看了又看:“我也有一條遊龍飛天。”韋忠賢說:“是,是先皇朱由明讓我呈於娘娘,感謝娘娘誕下太子朱春山。”娘娘遲疑地問:“這兩條是哪位貴妃的?”韋忠賢說:“這正是東廠明察暗訪的結果,這話說來就長了,娘娘也許有所耳聞。在當年老太後還是皇後的時候,宮中曾經有一位後來成為寵妃的麗貴妃,其實她雖然也是選秀入宮,但是她隻是一介貧女,叫斡氏女,初進宮時連妃子都不算,就是個常在,注定了在後宮冷宮中寂寞一生。但是生得花容月貌的麗常在在正月十五元宵花燈會上被微服私訪的老皇朱孝進一眼相中最終臨幸了她,她從此成為得寵的麗貴妃,老皇上還準備將她生下的皇子朱成赤欽定為皇位繼承人,這讓當時的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言木香非常嫉恨,她被嫉妒之火燒灼著,陷害麗貴妃……”娘娘緊張得透不過氣來:“麗貴妃——她,她怎麼啦?”韋忠賢意味深長地一笑,油亮的額頭上滴下串串汗珠:“她被言皇後也就是老太後丟到貴妃井裏——所以,我知道老太後和王爺近日為了小皇上真假問題正在安排錦衣衛內查外調。李連城潛入大金國,這項追查其實由其父李敬堂在負責。娘娘其實大可不必惶惶不可終日,當年奴才與錢大媽媽鼎力幫助娘娘做了皇後,得到娘娘綿延不斷的恩惠,今日奴才當死心塌地再為娘娘效力,因為奴才深知奴才的命與娘娘的命係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娘娘臉色蒼白如紙:“你到底有什麼招啊?孤家已經亂了方寸。”韋忠賢說:“娘娘,聖上可以置老太後於死地,還怕她在後麵窮追猛打嗎?”娘娘搖搖頭:“說了半天,證據在哪?”韋忠賢說:“最近東廠內查外調終於從清風寺布袋和尚身上發現線索,追查到靠山莊的瘋老婆子劉氏,她極有可能就是先前宮裏那位斡常在,她被當年敬事房太監總管宮心誌離奇救起並且一起逃離後宮。奴才當年是剛入宮的小太監,專門侍候宮心誌,而且宮心誌早已經不是太監,他重新長出了男根。”娘娘一下子興奮得滿臉通紅雙眼放光:“真的嗎?”韋忠賢說:“當然是真的,是奴才親眼所見。宮心誌洗浴泡湯從來不曾與太監一起,總是讓我在混堂司放水之前安排他獨自盆浴,他的借口是他一定要用淨水沐浴,這是他幾十年不變的老習慣。奴才深感奇怪,某日我借著添水之際假裝滑倒,發現他男根堅挺毛發濃密——罪過罪過,奴才不該在娘娘麵前口出汙言穢語,掌嘴,掌嘴。”韋忠賢揚起手掌象征性地扇著自己的嘴巴。娘娘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沉浸在極度興奮之中:“他入宮做太監原來是弄虛作假!”韋忠賢繼續說:“他一直暗戀斡氏女斡常在,也就是麗貴妃,明裏暗裏幫著她。最後麗貴妃遭到當今太後陷害,宮心誌挺身而出救了麗貴妃母子與他們一同逃出宮,一個去清風寺出家成為布袋和尚,一個改名為劉氏嫁顏老六為妻流落到靠山莊,奶子府的顏如月正是這個瘋婆子劉氏和靠山莊的顏老六生下的女兒,那個被偷偷帶出宮的皇子朱成赤至今生死不明。”娘娘差點昏倒:“趕緊給我抓住顏如月,先殺了她。”韋忠賢說:“時機未到啊,娘娘,心急吃不得熱豆腐。現在時局詭異,牽一發而動全身,有消息證明,李敬堯就是劉氏堂弟,當時是麗常在借宮心誌之手安排李敬堯進入兵部為官,後來才有李敬堂和李連城得勢。雖然太後認定李敬堯蒙冤給他平反昭雪,但是這一行為讓李敬堂東山再起,所以我說這是一股勢力。娘娘現在切莫輕舉妄動以免內外交困,靜待時機成熟然後突然出手置對手於死地,奴才當肝腦塗地效力娘娘!”娘娘心滿意足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