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深不可測(3 / 3)

韋忠賢在宮中與李敬堂唇槍舌劍,東廠一百來號人馬早就將李府包圍得水泄不通,黃楚九飛簷走壁逃出李府來宮中向李大人報信的時候,東廠人馬已經突破家丁的防守進入了李府大門。王爺言如鼎得到消息前呼後擁地趕到了李府,韋德賢在大門外迎上言如鼎,然後重重往地上一跪:“王爺做主,大金間諜萬裏紅千真萬確就在李府馬槽地下道,我們的人馬已經將他堵在裏麵。”言如鼎手一抬:“哎呀呀,都是一家人何必非弄得兵戎相見?我要說你了韋德賢,不看僧麵看佛麵,犯得著在李大人府上如此興師動眾?”韋德賢仍舊不肯起來:“王爺應該比微臣清楚,宮中安危無小事呀!”黃楚九和李敬堂帶著兵卒匆匆趕來,王爺轉身對李敬堂說:“李大人我又要說您了,身正不怕影歪,我也相信韋德賢是無中生有,那麼就讓他進去查一查,然後我來扇他嘴巴子。”韋德賢一時磕頭如搗蒜:“好的好的,王爺做主,到時如誤會了李大人微臣讓王爺連扇十來個嘴巴子。”李敬堂與黃楚九對視了一眼,李敬堂說:“進吧進吧。”韋德賢說:“對呀,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韋德賢勝券在握地帶兵強行進入了李府,後來的事實證明李府中兩個家丁其實是韋德賢東廠安插的耳目,他們萬無一失地守在地道出入口,將剛剛回到紫禁城的萬裏紅封堵在地道中。眾目睽睽之下韋德賢率兵搜查,卻發現有人正在堆滿雜物的通道間偷情。一身紅兜肚的女傭雙手掩麵側臥一旁,而那個披頭散發的男仆則全身赤裸,下身陽具堅挺,看得一幹東廠的兵卒哄堂大笑起來。搜遍了地下通道根本不見所謂的萬裏紅,而那個女傭隻是哭泣說男人是個花匠,每隔幾天就約她偷情,其他的一問三不知。韋德賢胸有成竹地上前扯開那個花匠淩亂的垂麵長發,原來他正是萬裏紅也就是楊十斤。韋德賢命手下將楊十斤拖出地下道來到李敬堂麵前,韋德賢淡然一笑:“李大都督,名傳紫禁城的南戲戲子萬裏紅,你不會不認識吧?我說你藏他在府中,沒有冤枉你吧?”李敬堂一臉無辜:“韋督主,老夫確實不知道啊!黃副官,這是怎麼回事?”李敬堂當著眾人的麵將如炬目光投向黃楚九,黃楚九當眾突然跪下:“屬下罪該萬死,戲子萬裏紅亦男亦女可男可女,因戲生淫因淫而名禍亂後宮,連宮妃棄妃也樂意與其暗通款曲,相信大家對如妃與萬裏紅偷情被捉之事記憶猶新,殊不知那位淫男正是萬裏紅化裝而成。如妃也根本不是跟萬裏紅學戲,而是偷情。屬下罪該萬死,與萬裏紅得趣之後淫蕩成性欲罷不能,便將她金屋藏嬌名花獨享。哪曉得萬裏紅淫蕩成性,背著屬下與人偷情,終被大人發現。”黃楚九跪在地上以膝蓋挪步到李敬堂身邊:“大人,千錯萬錯是屬下的錯,要打要殺隨大人便。”李敬堂不理睬黃楚九,起身站起來:“我李府的規矩你黃楚九是很清楚的,你看著辦吧。”黃楚九跪了一會兒,慢慢扶膝站了起來,緩緩走到廊簷下,突然一轉身拔出腰刀,眾人還來不及阻止,他便揮刀自刎。鮮血從脖子上噴湧而出的刹那,他高大的身軀搖晃了幾下便轟然倒地,一頭栽在廊簷下的青磚陰溝裏。

韋德賢眼睜睜看著這一幕一時無話可說,李敬堂說:“萬裏紅不過就是犯了淫亂之罪,此事發生在戲子身上也不算什麼大事,先交錦衣衛押在詔獄,隨後由娘娘發話處置。”幾位詔獄獄卒帶走了萬裏紅,李敬堂這才發現自己百密一疏,窩藏萬裏紅可能是他最大的疏忽,如此荒唐的疏忽僅僅敷衍幾句怎麼可能讓老奸巨猾的韋忠賢信服?宮中也絕不會相信,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預感自己惹禍上身了。而韋忠賢目睹萬裏紅消失的背影,感到韋德賢在李敬堂麵前還是顯得嫩了點,一定要他出麵才行。他最後的辦法就是讓他安插在娘娘身邊的太監安小平盜出國璽,他要趁李敬堂即將率領京軍巡視南疆的機會傳假聖旨殺掉李敬堂,窩藏大金間諜萬裏紅就是鐵證。安小平繪聲繪色地向韋德賢描述他如何機智沉著盜得國璽,然後讓韋德賢蓋上國印後交由他送了回去,那神態明白無誤地告訴韋德賢:他又立了大功,怎麼犒賞他你們看著辦吧。韋德賢當然明白他的心思,說:“馬上我在千歲宮請你吃飯。”安小平笑眯了眼睛。

千歲宮那一桌美味佳肴安小平卻吃得心不在焉,酒過三巡之後他看到韋忠賢父子仍然不動聲色,就開始口無遮攔地向韋忠賢要官,這也是他的老習慣。韋忠賢早就感到厭煩了,他向韋德賢一使眼色,韋德賢起身給安小平斟滿了一杯酒,然後端起酒杯來敬他:“小安公公,家父正在為你籌謀,這需要一點時間啊,心急吃不得熱豆腐,你說是不是?”安小平說:“韋督主,隻是這話我聽得實在太多了,這籌謀讓我感激,隻是總得有個時辰啊?”韋德賢說:“那我現在可以給你吃顆定心丸,就在下月,不會超過下個月,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安小平千恩萬謝地喝了酒。一杯酒下肚,忽然腹痛如絞倒地不起,口中吐出紫黑的血來,雙目圓睜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了,最後雙腿一蹬死去。韋德賢看了看,像看一條死狗,對韋忠賢說:“我用鳩毛掃過這杯酒,送他上了西天。知道太多底細,留著最終是個禍害。”韋忠賢點點頭:“做得不錯,你越來越像你老爹了。”韋忠賢一口喝幹了杯中酒,然後提提衣袖說:“你也別喝了,誤事,找人將他拉出宮去埋了。好了,我去寫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