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初降的大雪又在一夜之間融化一空,隻在泥地上留下淡淡的水痕。畢竟天氣已相當溫暖,雪花在大地上停留不住。在這個春雪融化的夜晚,大金出其不意地從嚴防死守的九邊重鎮入侵大明王朝,騎兵將邊關扯開一個大口子,風卷殘雲一般直逼順天府。他們早就得知萬裏紅被殺,他們忍耐了一段時間,先放任趙明德滅掉娘娘與王不歡,然後派間諜暗中征得周達同意,幫周達謀得皇位後割讓九邊以謝金兵。此時的大金完全拋棄了李敬堂與李連城,他們認定萬裏紅被殺李敬堂脫不了幹係,甚至是主謀。與大金相同的是,李敬堂也保存實力主動撤退,先讓趙明德滅了娘娘,再讓周達滅了趙明德,最終他再出手收拾周達。韋忠賢在他眼裏算不得勢力,手中無兵的宦官在兵荒馬亂年代一般來說隻有死路一條。我記得周達的千軍萬馬攻破順天府的那一幕,他們像沙塵暴一樣席卷而來飛沙走石。又一場災難降臨到紫禁城,戰馬嘶鳴、刀光劍影後麵是人頭落地、血流成河。奶子府與敬事房的奶媽、太監一哄而散,因為大金騎兵來得過於突然,宮中一片慌亂,被拘押的馬背生趁亂出逃。馬背生後來在我麵前回憶這個宮中大亂的夜晚說,他當時心裏隻有一個我,如果我不在人世他活著逃出順天府也沒有意思。當他逆滾滾如潮的人流進入順天府繼而來到了紫禁城時,我正在人去樓空的錦衣衛詔獄苦苦掙紮,我不知道小德子是受到誰的指使,在周達的兵攻進順天府時微笑著出現在詔獄,他和藹地對我說:“顏夫人,宮中越來越不安全,我送你回老家,好不好?”我當然不相信他會如此善良,正在詫異間他擺了一下手,三個兵卒從外麵走進來,一起護衛著我出了東廠。我們沿護城河經午門過銀作局和禦用監,前麵就是太液池畔的昭和殿。小德子停下了腳步,說:“好,到你老家了。”我還沒有回過神來幾個兵卒一擁而上將我按在一塊長條石板上,石板下已經備好了麻繩,小德子和幾個兵卒手忙腳亂地用麻繩將我和石板綁在一起。小德子站起來說:“好,你眼一閉就回到老家了。”他拍了拍手幾個兵卒就將我和石板一起抬起來扔進了太液池。我耳畔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我不知道水怎麼會發出那樣怪異的聲音,我來不及想就迅速沉到了水底。
後來想起小德子將我沉湖的那個夜晚,如果紫禁城沒有硝煙彌漫和殺聲陣陣,那應該是個春風沉醉的美好夜晚。一輪碩大無朋的明月就高懸在我們頭頂上,向人間傾瀉水銀一樣的光輝。我沒有死,我被馬背生所救。馬背生在銀作局那裏遇到了小德子一行押著一個人匆匆而走,他不能確定那個人是我,就一路尾隨。一直到他在太液池畔的林中認清了那個人是我時我已被小德子扔進了太液池。他們剛一離開他就躍進湖水中,從腰間拔出刀割斷麻繩將我托出水麵。我們一口氣逃到太液池畔紫光閣外,這時候我的心已經平靜下來,馬背生躺下來伸出他強壯有力的胳臂給我當枕頭,讓我在他身邊躺下來。我們就依偎在草地上眺望著高天上一輪明月。我情不自禁地將臉貼在他的胸脯上,諦聽他強壯有力的心跳。馬背生摟緊了我,突然他俯身吻了我,拚命吻著,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他停止了吻,開口說:“如月,我其實不是太監。”他不等我回答接著說:“我當年揮刀自宮時被小刀劉發現,他很吃驚。我對他說,我一定要入宮做太監,我要和顏如月在一起。小刀劉吃驚於我對你的癡情與決絕,幫了我一把。我自宮時隻是男根受了傷,小刀劉以鎖陽術幫我縮掉男根,躲過敬事房檢查,我其實還是堂堂正正的男兒。”我被他的敘述嚇了一大跳,馬上推開他。他說:“你不相信我?”他站起來二話不說就解開寬大的腰帶脫下了褲子,他站在我麵前頂天立地是個大男人,他的男人標誌像雨後春筍破土而出。他粗魯地抓起我的手讓我握住,然後他就不是那個一向溫情脈脈的他,一刹那間他就變成了一個土匪和強盜,如狼似虎地撲上來恨不能將我吃掉,他的激情與瘋狂最終像狂濤巨瀾一樣將我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