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節一過，陸月再次坐上了通往樂市的車。
要說這個寒假與往年有什麼不同，那肯定是清冷了許多。各家各戶都在張燈結彩地籌備年貨，他們家就兩個人，周圍親戚都有幫襯著準備東西，他們也沒什麼好買的。家裏雜物亂堆，陸月和爸爸也都無心打理，每個角落都有故人的氣息，無意中總會喚起一段又一段過去。
陸爸爸手裏還有點積蓄，便商量著年後看看新房。陸月嘴上應下，心中卻是萬般不舍。長這麼大，幾乎所有的記憶都在這裏，甚至每一件家具都是一個羈絆。舍不得那群玩伴，舍不得門前的小路，更舍不得有媽媽存在的那一點一滴的回憶。有時盯著廚房、餐桌，仿佛還能看到媽媽忙碌的身影，這是他們的家，總覺得媽媽還在這裏，難免有一絲畏懼卻又心生顧念。不難想到自己不在家時爸爸獨對這陌生又熟悉的空房是怎樣的孤寂與落寞，也確實有必要換個新環境。
三十晚上陸月和爸爸兩人一人坐一張沙發，再不能一家三口一個被窩看電視了。春晚的節目也不好笑，父女二人無話可談，各自沉默。不巧這年市裏下了規定禁止燃放煙花爆竹，連陵園都沒有一絲煙火味兒，要不是電視上來回重播的節目裏有熟悉的小品演員的聲音，都要感覺不出這是在過年了。年後陸月走了幾趟親戚，氣氛不像往年那樣歡鬧，尤其與女性長輩聊沒幾句，提到媽媽，雙雙總要抹幾滴淚，徒增悲傷。
好在身邊幾個好友不時約著出去，大家開開玩笑說說心裏話，倒不會一直壓抑著。況且還有周杭渡，兩人沒有天天聯係，但一周總能聊上幾回。年根周杭渡一家去了香港過年，二人的聯係又頻繁了一些。
一般都是周杭渡發他在香港的趣事，小到吃喝，大到見聞。每每收到他的信息，陸月都會第一時間查看回複，有時不知哪個話題對了二人胃口，一聊能聊半天。過後陸月的心情總會開朗許多，再後來隻要看到手機信息顯示的“杭哥”二字，她的臉上便會泛起自己都未察覺的漣漪。
陸月的買的是上午的車票，早上起得早，頭天晚上又沒睡好，中途靠座椅上睡著了。
臨近樂市高速口的那段路堵車，大巴車一個刹車驚醒了陸月。她迷糊地看了看窗外，又打開手機，看到周杭渡一個小時前發的消息，問她坐車順不順利、到哪兒了。
陸月翻翻地圖，回他：「快下高速了，不過這會兒有點堵」
沒多久周杭渡的信息過來了：「醒了？」
陸月想起他之前叮囑的在車上不要睡著，有些心虛，回了個嗯，後邊還加了一個鬼臉表情。
周杭渡：「睡著不累麼？醒了冷不冷？」
陸月：「還好，車上有暖氣，不冷」
周杭渡：「今天車多，你再堅持一會兒，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就在車站等你」
陸月：「好」
高速上沒堵太久，到市裏又堵了一個小時的車才到站。
陸月下車把行李箱放好，正準備把手裏的東西騰開給周杭渡打電話，就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哥在這兒呢！”
陸月轉身，周杭渡抱臂笑看著她。對上那張一月未見的臉，陸月心髒不由猛跳幾下，淺笑道：“新年快樂啊，杭哥！”
“新年快樂！”周杭渡接過行李箱，揚揚頭指著她手裏抱著的東西，問她是什麼。
“遲到的生日禮物。成年快樂！”
陸月隻知道周杭渡生日在二月，有天問了他具體日期，才知道在放假期間，趕不上給他過。那天給他簡單發了生日祝福，並保證回頭給他補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