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張開雙眼。麵前妖孽的麵容帶著濃烈的香氣,一襲藏綠布衣卻不是青亂。

大手拿過她手中的瓷杯放下,譏誚一笑。“你這凡事心不在焉的性子遲早會誤了大事,如若送給秦王也未必是本太子的損失。”

大概是吐完了,此人又恢複了他太子目中無人的醜惡嘴臉。

亦染雖然這麼想著,卻賠上笑臉。“心不在焉尚能把事情處理好,認真起來豈不是天下無敵?”

“你……”好一張伶牙俐齒,閔少卿沒占到便宜,繼續冷嘲熱諷:“那本太子就把這‘無敵’讓給秦王,讓他也沾沾運氣。”

這話頗具妃子爭寵時的酸澀意味,卻大概道出了閔少卿心底深處壓抑已久的症結之所在。心中冷笑,亦染眸色隨之暗下:“希望太子考慮好再做決定,本來苗人有限,今天給一個明天給一個的,太子到最後成了光杆司令能否發號施令還是個問題,嗬。”輕笑一聲,她動身朝散席的老儒生追去。

閔少卿麵色微紅,立在原地許久。生來驕矜傲慢,連隋煬帝和唐主也不放在眼裏的閔少卿居然在觸及那她那突然凝重的赤眸時,身軀輕顫了一下。

他——還是想留在自己身邊的吧。

瞬時心中已下定決心,隻要袁狐衝低頭,他便有辦法拒絕秦王的盛情邀請,哪怕刀戈相向。

長街盡頭,老儒和年輕書生聊了一會兒,又觀看了片刻地孔明燈升天壯景,灌了一壺陳年的女兒紅離開酒肆。

她和閔少卿一路跟隨,並未發生異樣,眼看老儒生已經走到自家院子。

閔少卿妖孽的臉露出焦躁。“隻怕對方已經覺察到我們。”

早已精疲力盡地亦染同樣感到失望,跟了一個晚上,即使跟著一隻獅子也要發生點什麼,豈料,老儒生身邊如此平靜,難道閔少卿的計劃就這樣流產?

“回去吧。”他輕輕一聲,黑夜中漆黑的眸子透著微微的懇求。

“那就回去。”亦染沉吟一聲。她素來是心軟的動物。何況閔少卿如此冷峻妖孽的臉在眼前,大概但凡女人便不忍拒絕。

“無論如何,本太子會給你一個交代。”他難得如此中肯地向她保證。

亦染愣了一瞬,忽聽漫漫夜空下響起一聲沉悶的尖叫。

兩人頓時對視一眼,因為那聲音正是從老儒生自己宅院裏發出的。且那聲音分明是老儒生受驚的嗓音。

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任何語言,也沒有任何行動上的暗示,兩人回身奔向宅院。

亦染自從玄裏被毒所困,連行走都不必以前,此時更覺得步伐沉重,遠遠被閔少卿甩在後麵。

他已經是光速般穿行,卻在臨近宅院時足尖微點,倏然躍上院牆之上。

待到亦染跌跌撞撞地趕到時,院門已被打開。

不用想,是閔少卿為了自己方便所為。

原來驕矜的外表下有一顆纖細的心,如此細枝末節換成自己一個女兒家也難以想到。

一時間微微困頓的她精神大作,深夜仿佛變成白晝,踏進門,便見院落裏一棵桃樹。粉紅色花瓣徐徐下落,像羽毛那般柔軟,像空氣一樣輕盈,片片落在地麵土壤中。本是爛漫的景致,卻因樹下橫著一具屍體而變得猙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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