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想:她已經髒了(3 / 3)

他有點兒頭重腳輕,搖搖晃晃地,路過一間敞著門的辦公室時,忍不住往裏窺了一眼。

裏麵好幾個女士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他敏感到與己有關,便回過頭,在門外一側停留了片刻。

於是,他清晰地聽見裏麵在說:

“嗨,好像是秦小謹老公呢,是不是在找黃局長?”

“是他呢,不會是來鬧事的吧?”

鬧事?難道發生過什麼值得他鬧事的事嗎?

他感到心髒在縮緊,同時也跳得更為猛烈了。

他趕緊離開了那道門。還找不找那個黃局長,他有些猶豫,腳上似乎纏了幾根繩子,難以邁開。可是,他已經到了這一步,而且隻有一步之遙,不找是說不過去的了。也許,姓黃的不在辦公室吧。

他這麼想著,輕輕地叩了兩下那扇虛掩著的門。

門裏頭立即有人說:“請進!”

喉嚨很粗壯。

這聲音令康有誌鎮靜下來。姓黃的上次來分桔子時似乎見過一次,什麼模樣記不太清了。他推門進去,瞥一眼,才和記憶對上號:五短身材,寬臉大嘴,形如熊貓,眼裏卻露出凶悍之氣。

康有誌吸口氣說:“請問您是黃主任……黃局長嗎?”

“是呀,我過去是黃主任,現在是黃局長。”黃連誠的目光像一道利劍刺向康有誌。

康有誌不禁瑟縮了一下,說:“我是秦小謹的家屬,我女兒住院了,要人陪護,我來給秦小謹請幾天假。”

黃連誠兩道濃眉急劇地一皺:“真的還是假的?”

康有誌忙說:“生病還能造假麼?當然真的,不信可以去醫院調查。”

黃連誠說:“怎麼這樣湊巧?局裏正想派她下鄉扶貧,鍛煉鍛煉呢,怎麼你女兒早不病遲不病,要在這個時候病?”

康有誌說:“誰還願意生病麼?”

黃連誠瞥他一眼:“當然有人願意,有時候生病住院就是一種策略,一種手段。這個你不懂,既然你女兒是真的病了,這個假,我批準了。下鄉的人選,局裏也隻好重新考慮了。”

“那就謝謝黃局長了。”

康有誌轉身欲走,黃連誠把他叫住:“慢點,下午,我會叫辦公室的人去看看你女兒。另外,請你轉告秦小謹,就說我很關心她,要她安心陪女兒,爭取早日出院。她的工作我會找人做的。你好像是五金廠的保管員吧?”

康有誌點頭:“是的”。

黃連誠拍拍他的肩:“小謹是個不錯的女人,好好保管她吧!”

康有誌不言不語,黃連誠的模樣令他極不舒服。

他轉身出門,下樓,逃也似地離開了A局。他的女人,用不著別人來讚美,也用不著別人來教導他如何保管好她,在他看來,那種讚美和教導,是一種居心叵測的侵犯。

趕回五金廠上班時,康有誌已遲到了一個小時,他向倉庫主任做了解釋,主任沒有批評他,還細心問了他女兒的病情,安慰了他幾句。

康有誌並不感到輕鬆,整個上午,他心裏都亂糟糟、毛刺刺的,說不出的難受。他敏感到,他的家出了某種事了,這事比女兒生病要大得多,隻是,他還蒙在鼓裏,不知這事的來龍去脈。

中午,康有誌買了吃的趕往醫院。

女兒病情已明顯好轉,退了燒,咳嗽也沒那麼頻繁了。他告訴秦小謹,已給她請好假,還特地說:“黃局長要我轉告你,說他很關心你。”

說完,康有誌就緊盯著妻子的臉,觀察她的表情。

秦小謹正喂女兒吃東西,沒有回話,但康有誌明顯地看到,妻子的臉抽動一下就紅了,從麵頰一直紅到耳根。

康有誌腦瓜嗡地一聲,感覺頭皮都麻了……

歡歡住了六天院才痊愈。在這六天裏,康有誌一直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畢竟,這是特殊時期,給女兒治病比什麼都重要。

即使在女兒回到幼兒園去的這天,他還控製著自己的思維,不讓它胡思亂想。到了夜裏上床時,他才下了一個賭注:如果他撫摸妻子的乳房而不被拒絕,他願意相信他猜疑的一切都不存在。

然而,他的手剛剛觸及妻子的胸乳,就被她驚恐地推開了。

他氣急敗壞地在心裏喊了一聲:你這是要留給誰摸的?就感覺黑夜像一張巨大的黑毯飄落下來,重重地覆蓋在他身上,令他氣喘籲籲,幾近窒息。

妻子似乎感到了某種愧疚,為給予補償,展開了她的下肢,並且握住了他的敏感器官。

但是,康有誌毫無反應。

他心裏在想:她已經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