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謹則驚懼到了極點,羞愧到了極點,站起來,哀哀地道:“有誌,你聽我解釋……”
康有誌卻不需要她的解釋,那完全是多餘的。所有的懷疑和猜忌,都已被他的眼睛所證實。他憎惡無比地瞪這兩個人一眼,轉身就跑掉了。
“有誌——!”
秦小謹發出一聲哀號,隨即向他追去。
她衝到樓道裏,隻見丈夫的背影在拐角處一閃,就不見了。樓梯上傳來他淩亂的腳步聲,聽上去像一塊石頭在滾動。
秦小謹緊追不舍,跌跌撞撞,氣喘籲籲。
她的心已跳到喉嚨口。她曉得,若不追上他作出合理的解釋,她可能就要失去他,失去這個家了。
她跑到賓館門口停自行車的地方,康有誌正騎車離開。
她趕緊開了車鎖,跳上車,埋下頭一陣猛踩。她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幾次搶道,也不管前方是紅燈還是綠燈。許多行人都被她的瘋狂勁驚呆了。她不怕撞車,撞車也許是件好事,那樣就一了百了啦。
到了宿舍樓前,她將自行車往牆邊一扔,拔腿就往樓梯上奔。
在自己家門口,終於追上了丈夫。
康有誌正開門,秦小謹一把抱住他的手:“有誌,你聽我說!”
“臭婊子,給我滾開!”
康有誌抽出手,照她臉上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她臉皮一麻,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康有誌拉開門,閃身進去,隨手砰地將門關上了。
秦小謹顧不得麵頰火辣辣的疼,急忙爬起來,噙著兩眼淚去開門。
然而,門被康有誌反鎖死了。
她雙手拍擊著那扇冰涼的安全門,叫著:“康有誌,你開門!”
康有誌不理她。
秦小謹又去按音樂門鈴,《獻給愛麗絲》的樂曲在屋內一遍又一遍地響起。
康有誌還是不理,看來,他已鐵了心要將她拒之門外了。
怕鄰居聽見笑話,她不敢大聲叫喚,隻能按門鈴。
焦灼與悲憤的情緒交織在她心頭。
康有誌終於將安全門上的小窗打開了,衝著她吼道:“你還有臉回這個家?滾吧臭婆娘!”
“這也是我的家!”她委屈地叫道。
“以後就不是你的家了,我不能讓你弄髒了它!不過你別想好事,我不會輕易和你離婚的,我拖也要把你拖死!”
嘩啦一聲,康有誌將小窗戶關上了。
無論秦小謹再怎麼按門鈴,他再也不理她。
秦小謹在門口蹲下來,緊緊地抱著胳膊。
由聲控開關控製的樓道照明燈熄滅了,她陷入了黑暗的深淵。
被遺棄的孤獨感侵入骨髓。
為抵抗那種孤獨,她緊緊地縮成了一團。
兩點冷淚,掛在她的眼角。
但是,蹲地這裏也不是辦法,碰見鄰居,也不好回答。她隻好站起來,拖著兩條酸麻的腿下樓去。
她徜徉在清冷的夜色中,到哪裏去棲身呢?父親家有個刻薄的繼母,她的冷嘲熱諷是她受不了的。
隻有找葉秋獲了。
她走向街頭的一個磁卡電話亭。
夜已漸深,市聲寂寥,街麵上顯得很空曠。偶有出租車馳過,燈光刺向夜的深處。冷風在四處遊蕩,像無家可歸的孩子。有落葉飄到她肩頭,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如同一聲關切的詢問。
悲涼的氣氛團團包圍了她。
她先打了葉秋獲家裏的電話,沒人接。
接著,她打了葉秋荻的手機。
還是沒人接。她等了很久,話筒裏的嘟嘟聲響得很頑強,也顯得很遙遠,可就是沒人接。
她隻好掛了話筒,在夜風裏佇立了十來分鍾,接著打。
在聽到葉秋荻的聲音的瞬間,她的淚水刷地下來了。
“秋荻,我……我死的心都有了!”
她硬咽著,捏著話筒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