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姆娜依依不舍地點點頭,回到飛機上,從座位旁擰出一個蛇皮口袋交給包子。然後頭也不回地坐進駕駛座,啟動了發動機。機翼快速旋轉,地麵的樹葉和塵土被勁風揚起,在半空中久久地徘徊。機艙裏,赫爾穆探出頭來,衝我們使勁揮手。
飛機剛升到空中,不遠處就傳來了槍聲。楊sir拉開蛇皮口袋,從裏麵取出填滿彈藥的榴彈發射器,衝槍聲傳來的方向開了一炮。榴彈在前方的山岩上爆裂開來,發出巨大的轟響。與此同時,遠處的槍聲明顯改變了方向。包子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空中的飛機,使勁推了我一把,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走!”
這種時候,疑問句顯得很多餘,楊sir已經用行動告訴我們,他要留下來拖住敵人。而我和包子,必須繼續往前走。
石人山上真的能找到通天之塔的線索嗎?會不會和黑石溝一樣,什麼線索也找不到?這個問題我簡直不敢想。我隻知道,楊sir和包子決定用生命為我打通這條道路,而我,別無選擇。
包子和我很快潛入前方的山穀中,繼續朝前奔去,據赫爾穆所說,石人山距離這裏隻有兩個山頭,兩座山的直線距離並不遠,但由於我們隻能在山穀繞行,所以路程比看上去要遠很多。
我們的身後不時傳來激烈的槍聲,阿伊姆娜離開前留下了一口袋武器,足夠楊sir抵擋一陣,但我擔心他的傷勢,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老特工,麵對眾多敵人的強火力攻擊,要想脫身依舊非常困難,更何況他還帶著傷。
還好,在楊sir的掩護下,直升機終於順利飛遠,飛機上載著赫爾穆和已經昏迷的呂方陽,雖然呂方陽捅了楊sir一刀,但我知道楊sir並沒有生他的氣,正相反,楊sir始終認為,呂方陽是續我之後,最有可能找到通天之塔入口的人。
包子見我總是回頭。提醒道:“走吧,我們都有各自該幹的事。”
我點點頭,心裏很不是滋味。想到半年來我們在一起經曆的波折,我心中百感交集,通天之塔究竟在哪裏?它真的值得我們付出生命去尋找嗎?什麼人類智能進化之謎,什麼獨目人的秘密,這些東西和我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爺爺要為我安排這樣一條道路?
身後的槍聲越來越遠,我心中的擔憂卻越來越深。因為槍聲越遠,我們距離楊sir也就越遠,不知道他能不能順利趕上來。
我低下頭,心不在焉地趕路。不知過了多久,包子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說:“到了!”
我抬頭一看,不禁眼前一亮,前方不遠處果然出現了一座特別的高山,高山上突兀矗立著許多長條形石塊,距離我最近的一塊,竟然就在十米開外的山腳下,就像一個無聲的守衛者,雖然曆經千年,依舊忠實履行著自己的使命。
走進一些,我發現石塊和我一般高,有明顯的人工雕鑿痕跡,隻不過技法粗糙,上麵的刻繪也不像草原武士石人像那麼精致,隻是在石頭上方頭的位置,有一塊橢圓形的凹陷,凹陷下方還刻著一個類似手的東西,不難看出,這尊石人像比蒙元時期的武士石人像還要古老得多。盡管如此,我還是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威嚴。
包子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山上跑去,我緊隨其後,沿途看到了許多類似的石人像,這些石人全都隻鑿出了人體的部分特征,比如有的隻刻出了頭部的圓形和雙目,有的隻有一隻捏著刀劍的手。還有許多曆經滄桑後終於抵不過大自然的侵蝕,隻剩下很短一截,盡管如此,這些石人依舊沒有倒下,它們全部以一種近乎神聖的姿勢麵朝東方,我忍不住順著它們仰望的方向望去,眼前除了一座又一座山巒,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攀上山頂之前,我們幾乎檢查了全部的石人像,麵對這些也許出自我祖先之手的古樸刻繪,我的心情非常複雜,所有的石人都沒有頭發,下顎寬大,和史書中記載的古禿頂人形象完全一致,可它們為什麼會集體出現在這裏,是為了守護那座用黃金鑄成的通天之塔嗎?
石人數量眾多,我和包子花了足足四個小時才將所有石人像都看了一遍,這時天色已經全黑了,我們倆打開手電,仔細檢查著每一尊人像,盡量不錯過一個細節。知道筋疲力盡,再也走不動了,我倆才一頭栽倒在土坡上,望著星光閃閃的夜空,心中充滿了無助和焦慮。
“怎麼辦?”包子問。
我搖搖頭,望著天邊的群星發呆,這段時間老是看星星,我在星象辨別方麵有了很大的長進。甚至可以一眼認出那些抽象難懂的星座。
“黑石溝,石人山,還有什麼地方是我們能找的?”包子還不甘心。
我還是搖搖頭,轉移話題說:“包子,你三番五次差點兒送命,為什麼還要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