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永夜城第三季1:冰刃》(17)(3 / 3)

“梅林牧師,”妮娜掰了一小塊蘇打麵包,雖然隻是一小口,但那柔軟的麵團慢慢粉碎在口中融化的滋味,還是讓她的味蕾徹底驚豔,“其實,不用那麽麻煩,我隨便吃點什麽就好了。”

“如果上帝知道你每餐隻吃冷掉的三明治,他會懲罰我這個監護人的。”梅林坐在了妮娜的對麵。

“可是,”望著眼前這堪比廚藝競賽的場景,妮娜著實有些坐立不安,“這樣的晚餐也太過於豐盛了,您不用為我這麽費心。”

“還不是因為你從來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梅林搖了搖頭,直接拿過妮娜麵前的牛排,用刀叉,熟稔而又細致地將鮮嫩的牛肉分成了均等的小塊,又重新放回原來的位置,“妮娜,事情每天都在發生,我們阻止不了,而生活卻是自己的,我們必須繼續。”

“可是,”妮娜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出這句一直在她大腦內不停翻轉的話,“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負擔,是你們所有人的負擔,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喔,我的孩子,”梅林微笑地胸前劃了個十字,“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你就擁有一個天賦,”

“天賦?”

“沒錯,”梅林雙手交叉,支撐在餐桌上,“你一直擁有可以將全世界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的天賦,不管事情究意與你有沒有關係。”

梅林的玩笑並沒有緩解妮娜焦慮的情緒,“我被這種念頭折磨得快要瘋了,盡管去年我已經瘋過了一次,而那次的結果是——我死了。”

“妮娜,你隻是人類,身體脆弱易損,無法永生不死的人類。”梅林的眼神浸滿了慈愛和無奈,慈愛是為了妮娜,而無奈,他也不知是為了誰,“人類不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而我們,總是很容易就忘記了這一點。”

“我們?”妮娜疑惑地看著梅林。

“我也曾經身為人類,我太了解那種無助和弱小的感覺。”梅林的語調,突然變得憂傷。

“看看自己這幾年來所做的一切,我覺得,就像在看一部部超級英雄電影,你們是蜘蛛俠、超人、鋼鐵俠、雷神……而我,隻能是瑪麗、路易斯、小辣椒佩珀、簡,”妮娜自己親耳聽到這些諷刺但卻真實的事實時,都感到頗為無力,“我隻能去擔任原地等待著,被你們拯救的柔弱人類女主角,除了被敵人抓住和大聲呼救外,再也沒有其何的作用了。”

“你是人類,但是我的孩子,現在的你可一點也不柔弱,”梅林笑著拉起了妮娜的手,“你可以從血族裏最強悍的日行者手裏逃脫,你與吸血鬼聞風喪膽的範海辛家族獵人也能戰上幾個回合,你學會了格鬥,學會了射擊……如果你非要說自己是那些電影裏的女主角,那你也是那些超能英雄中的一員,因為,屬於你的影片是《複仇者聯盟》,而你所扮演的角色是娜塔東羅曼諾夫。”

“BlackWidow,黑寡婦?”

妮娜差點將口中的意麵噴了出來,因為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於詭異。即使對天天與吸血鬼相處,處在超自然世界裏的妮娜來講。梅林牧師喜歡超級英雄這件事已經讓她覺得驚異不已,而她,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女孩兒,居然和被稱為動漫世界裏最優秀的人類女特工比肩,這更是一枚重磅炸彈。

“其實,黑寡婦是經過基因改造的,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她已經不屬於普通人類的範疇了。”妮娜幾乎要將這句話說出口,可是一遇到梅林那慈愛的眼神,她隻好低下頭向嘴裏送了一塊牛肉。

“很多時候,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令人愉快的選擇,隻不過,其中總有一個比餘少的那些少一些痛苦和悲哀。”梅林依舊注視著妮娜,仿佛,想要看透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妮娜放下了餐具,胸口的那個秘密壓得她再也沒有多餘的氣力進行咀嚼。

“跟隨著你的心,”梅林給妮娜倒了一杯酒,“我的孩子,你不需要總把別人需求和喜怒擺在自己之前,你同樣也不需要為了配合別人讓他們開心而改變自己,你就是你,如果那個人不能接受你過去的一切,那麽,他也不值得你為他傷神。”

“你說的他是指,索爾……”

妮娜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恐懼從內心湧到了指尖,仿佛隻有緊緊地攥住手中的空酒杯,她才能感覺到自己的還在呼吸,還有心跳,並沒有被絕望和無助壓碎、掩埋。

這是朗姆酒,雖然沒有喝過,但妮娜認得它奇特的味道,因為,那是索爾愛喝的味道。這種酒初入口時,綿軟甘甜,可是當你吞下最後一滴,那強烈的餘味就會從舌尖,一路灼燒到腸胃,直到身上的每一處肌肉,都能感受到它的濃烈炙熱。

妮娜不知道梅林牧師為什麽會突然這樣說,她看著空蕩蕩的酒杯,任朗姆酒和絕望灼燒著她的心。

“不,”梅林搖了搖頭,“他可以是索爾,可以是維克多,可以是愷撒,可以是任何你在意,或是曾經在意的人……”梅林又給妮娜倒滿了一杯,“你並不快樂,我的孩子,我隻看到這些,而僅僅是這些,就讓我開始擔心,你的身體狀況,你的精神狀況……你又開始吃安眠藥了,對不對……”

妮娜點了點頭,因為,她知道,自己在梅林牧師麵前,什麽都無法隱瞞,也無需隱瞞。

“似曾相識,學名寫為D é j à Vu。科學主義者從生理學上找到的解釋是:海馬體不正常放電,導致大腦將正在發生的事件錯誤地判斷為已經發生過。”

梅林想著不久之前自己在妮娜“屍體”許下的承諾,嘴唇便自然地開啟,這句充滿學術意味,拗口又難懂的話,便這樣從他的大腦深處飄出,蕩到了妮娜的眼前。

妮娜愛索爾,很愛很愛,這點即使放在雙眼閉合,主管神界的公平女神西彌斯的公正之天枰上稱量,也不會出現絲毫偏差。但是,這份愛,目前正在蠶食著妮娜。她為了去愛索爾,為了讓自己更襯得上索爾的愛,已經過於苛求自己。更可怕的是,她已經習慣這樣,凝視著索爾,審視著索爾眼裏的自己,然後一手拿著錘,一手拿著鑿,一塊又一塊,敲打下自己的棱角,一邊流血,一邊微笑。

誠然,索爾從來沒有要求過妮娜這樣做,他甚至沒有表現出對妮娜的絲毫不滿,即使是在妮娜為了愷撒,背叛他的時候,他也隻是緊緊地抱住她,對她說著他愛她,沒有一絲責難,更沒要一句解釋。

然而,正是這麽完美的愛情,這樣完美的愛人,才讓妮娜更加沒有安全感,她將所有的憂慮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生怕自己哪一點做得不夠好而破壞了這份完美。所以,她變得更加謹慎和小心,就像穿著水晶鞋的灰姑娘辛德瑞拉,雖然與夢中的王子在美麗的城堡中共舞,但是依然心懷忐忑,因為,她害怕零點的鍾聲響起時,一切化為泡影,自己將再度一無所有。

所以,她愛得越深,這分痛苦便會噬咬得她越狠。

而這一切,都是梅林最不想,也最不忍見到的。索爾是自己的親外甥,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而妮娜,雖然和自己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們卻一直相伴。梅林親眼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從一個自卑的小女孩,長成美麗的少女,就如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所以,他就像這世界上所有疼愛女兒、過度保護的父親,見不得妮娜受到一絲委屈和傷害,哪怕對方是索爾。

與能擁有一份完美但痛苦的愛情相比,梅林更在意的,是妮娜本身。他更願意看到一個開朗健康、無憂無慮的少女,而不是一個被愛情折磨得死去活來、蒼白虛弱的遊魂。

“你剛才在那裏做什麽?”

“排隊。”

“排隊等死?那裏是地獄的入口麽?”

“不,是藥房。”

“RU Kidding Me?藥房的隊排到一個街區之外?IPhone又出新款了麽?”

看著莉茲難以置信的表情,索爾揚了揚手中的紙袋,“我是給妮娜開點維生素C,我覺得她的抵抗力太弱了。”

“你隻給她開了維生係C?”莉茲眼中的難以置信愈發猛烈,幾乎長出了觸角,伸向索爾,“你看看她的樣子,就像從地獄裏逃出來的遊魂,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按照字母表的順序,從A到Z,26個字母打頭的維生素開個遍。”

“那要等科學家先發現那麽多種維生素再說。”索爾摘下了鹿皮手套,“你又找我來到這裏幹什麽?”

“啊,每每看到英俊的臉上布滿對未知的疑慮和恐懼,我便心花怒放。”莉茲眼中的笑意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

“每每看到你的臉上出現這種笑容時,我都有一種‘今晚不宜與你為伴’的深刻覺悟。”索爾挑了挑眉毛,“可以退票麽,負能量女士。”

“我的表演都還沒開始呢。”莉茲撫摸著手上貓頭鷹,它此刻背對著索爾,頭,卻詭異地轉了180度緊緊地索爾對視,仿佛,在為自己的主人監督著她的囚徒。

“無法抵抗,就隻好躺下來享受了,”索爾重重地歎了口氣,“拜托,請溫柔一點。”他無限繾綣地回望了莉茲一眼。

“砰砰砰!”

一絲柔情還在索爾的眼角流連舍不得離去,一連串冰雹般的脆響便他的背後炸起。隻是,相比於從天而降、堅硬銳利的冰塊,索爾要麵對的是更危險的境況。因為,莉茲手中舉起的,是一把貝雷塔點70手槍,而正向著索爾呼嘯而來的,正是一排子彈,足以要了一打吸血鬼命的木製銀芯彈頭。

“Hey,你瘋了麽!”

索爾舉起右手,像要抵擋子彈的襲擊般,衝著莉茲大吼。

“瘋掉的是你。”

莉茲淡然地放下手中的槍,微笑地看著那些子彈如獵豹一般奔向索爾,卻在離他不到一公分的距離,突然止住,所有子彈全部靜止在空中,猶如撞到一麵看不見的防彈牆,而索爾更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有如科幻電影中的場景,嘴巴張大得仿佛要一口吞下所有子彈。

“這,這……”索爾的疑惑直接從身體最深處將擲了出來,砸到莉茲麵前,“你究意施了什麽血咒?”

“閉嘴,放手。”

莉茲快步走到索爾麵前,而就在索爾放下右手的瞬間,這些子彈也仿佛被突然被解開了咒語、重新感受到地心引力一般,紛紛墜落。

“別用那種看著被施火刑的女巫的眼神看著我,”莉茲懶懶地收好了手槍,“我說過了,這一切與我無關。”

“所以,這一切真的如你所講,瘋掉的不是你,而是我。”索爾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所有的身體機能都處在震驚的模式之中,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你確定該吃藥的是妮娜而不是你自己麽?”莉茲將索爾剛剛丟在草地上的紙袋拾起,重新放回他的手裏,“你顯然忘記了兩年前中國北方那場公路襲擊。”

“歐文死掉的那一次。”

“沒錯,”莉茲怔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當時麵對足以毀滅整個海澤比的火力,如果你最後沒有那層保護罩,現在,向我提問的,就真的是一個地獄裏逃出來的遊魂了。”

索爾猛地想起當他一頭衝向準備赴死的傑茜,將她攬在懷中,背對著一排槍械時,那個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詭異的情景,“你是說,它和剛才那個……”

“沒錯,”莉茲點了點頭,“都是一個原理。”看著索爾恍然大悟的表情,莉茲再度點了點頭,“沒錯,就是始祖之血的搞的鬼。”

“那為什麽……”“兩年前,你還未成年,始祖之血還沒有完全蘇醒,你還不能自如地掌控它,所以,你在最危險的關頭莫名其妙地引發它之後,就昏睡了三天三夜。”

“那現在是……”“你又忘記了麽,自從你在女王麵前主動引爆始祖之血後,它顯然溫順乖巧了許多,再加上你上次可以隨意召喚馴服野狼……”

“所以……”“所以理論上來講,我覺得你已經可以像開燈關燈一樣,隨意開啟或關閉始祖之血。”

“所以你……”“所以我便想證實一下我的猜測。”

莉茲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不錯,你現在即使被人從背後突襲,也可以快速地開啟始祖之血的能力保護自己,而不再被它損耗體力。”

“我剛剛差點被你搞死!”索爾驚魂未定地迅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以確定身上沒留下任何一個彈孔。

“Good,Die。”

“我希望今晚的演出到此結束,”索爾轉過身,準備離開,“聽說梅林給妮娜做了頓大餐,現在回去,我正好可以趕上最後的甜點。”

“你不想見見自己的新部下麽?”

“我的新部下?”

盡管有一種黑色的預感瘋狂地撞擊著心髒,索爾依然慢慢轉過了身,然而,他麵前的,卻不是莉茲,而是一個男人,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

“現在,讓他用頭去撞你身後的那棵樹。”莉茲見索爾又出現了剛才呆呆的表情,隻好加了猛料,“你最好按照我說的去做,在我沒扣下扳機殺死他之前。”

“去撞那棵樹,”索爾慌忙地對著這個陌生人下著指令,生怕因為自己的延誤而要了他的命,“用,用你的頭。”

“咚——咚”

索爾和莉茲站在一排,目不轉睛地欣賞著這個“頭撞樹”的表演,隻不過,他們的表情,一個震驚,一個愉悅。

“再這樣撞下去,他會死掉的。”索爾頗有些擔心地看著麵前這個頭破血流,卻依然在努力撞樹的男人。

“絕對不可能,”莉茲舉起了長煙嘴,優雅地吐了一個眼圈,“因為,他已經死了。”

“死人怎麽可能站在我的麵前,聽從我的命令。”索爾一下刺中了問題的關鍵。

“因為……”“因為始祖之血。”

還沒等莉茲將答案說完,索爾便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他總是擅於在極短的時間內捕捉到事情內在的關聯,然後迅速得出正確的答案。

“他在被妻子毒死之前喝了一點你的始祖之血,”

“所以,他在死後就變成了聽話的僵屍?”

“是僵屍沒錯,隻不過,他隻聽你的話。”莉茲刻意強調著。

“這一定又是神奇的始祖之血另一項詭異而又令人驚異的功效了,”麵對這樣的情景,索爾不知是喜是悲,“可是,這有什麽意義,我是吸血鬼,我會魅惑,隻要我一個眼神,一個小鎮的活人都可以為我效力,我幹嘛要浪費自己的血去操縱一個死人,你知道這有多麽變態和惡心麽,即使對我而言。”

“活人會死,會怕吸血鬼,”莉茲笑得意味深長,“而死人,死人不會再死一次,而最有趣的是,這次調了過來,吸血鬼會懼怕死人。”

“吸血鬼不能吸食死人的血,”索爾立即明白的莉茲的意思,“實際上是,死人的血會害死吸血鬼,就是陽光和木樁一樣,隻不過,過程更加漫長和殘忍。”

“所以說,死人的威力更加強大。因為你始祖之血的作用,這些死人沒有絲毫腐敗的氣味,就連你剛才也沒有發覺,他們看起來就和活著的人類一樣,除卻,他們已經死了。索爾,想像一下,你率領一隊僵屍軍團迎戰皇族吸血鬼,他們一見到你這些可愛的部下,自然會瘋狂地撲過來咬他們的脖子吸他們的血,Booya,不用費吹灰之力,約翰尼的寶貝行刑者們就會全部死光光,而我們,隻需要一邊喝咖啡,一邊等待。”

“你終於成功地讓這本就變態的場景更變態了。”索爾一邊示意“頭撞樹”的演出終止,一邊轉過身,背對著莉茲,“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而我又恰好得了失心瘋忘記了自己是誰,也許,我會考慮一下你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