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冷的北方冬天,他裸露著胳膊,赤身裸體地呈現在爺爺的麵前。他的頭發不長,緊貼在頭皮上,雙眼像睜不開半眯著,隻通過一條縫兒看爺爺驚訝的表情。他穿著一件藍色的小坎,灰色長褲,腳上是一雙布鞋,這身裝扮和“日本皇軍”完全不能貼合在一起!
【特殊身份】
薛龍德把我約到一個很偏僻的咖啡廳,我進門的時候看到他正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聊天。
從那老人的穿著打扮上來看,總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似乎他的身上也隱藏著什麼故事。
我不客氣地走過去,和對麵的老爺爺打招呼,薛龍德和我介紹道:“這位是田川浩先生,我尋覓了很久才找到的一個知道關於我手裏的那個東西的人,想讓你來幫我參考一下。”
田川浩?我心中猛然一震,這名字像極了日本名字。
我麵帶笑容地伸手過去打招呼,田老人的手粗糙且有力,握住我的手他笑著對我說:“小夥子看上去很麵熟啊,你怎麼也對地鐵的事兒感興趣?”
這位老人我並不認識,也從來沒見過,他竟然說我麵熟,不得不讓我聯想起爺爺和他有什麼關係。我避而不答他的話題,轉頭問薛龍德道:“你給劉敏的究竟是什麼鬼東西,她為了那玩意兒都中毒了!”
龍少爺撇著嘴給我打眼神,示意我不要提這個問題。我偏不,他傷害的可是我的女朋友,不能因為他想要知道事兒的真相就犧牲我的幸福啊!
我還和他絮叨這個問題,坐在對麵的田老師問道:“你說的‘東西’,不會是帶有放射性物質的‘玩意兒’吧?”
“放射性物質?”我驚了,“這我可不知道,隻是知道我女朋友因為那東西裏麵有甲苯中毒了,雖然沒傷及性命,可一直頭疼!”
“小薛啊,看樣子你有意要隱瞞我真相?”田川浩老人對薛龍德的不誠實發出了質疑,“如果想讓我幫你,那你總應當表現出你的誠意才好!”
薛龍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害得我還沒有咽下去的咖啡哽在喉嚨,差點兒燙死我!
“潘成,你就壞我大事!要是讓你爺爺知道了,他也會罵你!”薛龍德拿上背包跑出咖啡廳。
我在後麵喊道:“喂,是你埋單還是我埋單?”
從我的腦後傳來田爺爺的聲音:“我請你!”
我緊皺眉頭,薛龍德把我扔在這裏算什麼?我和對麵的這個老頭兒又不認識,剛才還能說笑的氣氛現在隻剩下尷尬。
我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的老大爺,用手指不斷敲擊桌麵,我對這個人十分好奇,尤其是他們剛剛那簡短的對話。拋開薛龍德的關係,我單刀直入地問他:“你……你是什麼人?”
田川浩老人喝了一口咖啡,不緊不慢地說道:“在我回答你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你是誰?你怎麼會有薛龍德手上的東西?第二,你和他在密謀什麼?為什麼要找我?”
“哈哈……”我笑了出來,“你這老人家還真是可以!明明是四個問題,竟然被你說成兩個問題!既然你不願意回答我的,那麼我也有權不回答你的!”
我心裏沒有底,不確定他是不是要扔下我就走。就在我遲疑要說出答案的時候,他開口說道:“我叫田川浩,但我的真名叫田川浩一,我是有著中國身份證的日本人!而你們要找的那東西和我的身份有著密切的關係,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
我不滿意,特別不滿意!
他明明就是在敷衍我,說出的答案都是我已經猜測到的,那還有什麼意思?
我搖了搖頭,追問道:“薛龍德手上的東西和你有什麼關係,或者說和你的曾經有什麼關係?還是說和你們的國家有什麼關係?”
田川浩端著咖啡杯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然後微微抬起頭露出十分官方的笑容說道:“這不是你剛才的問題,我拒絕回答!現在換你了!”
這老奸巨猾的田川浩和我玩文字遊戲,那麼我就陪他玩玩。我微微一笑,說道:“我叫潘成,那東西是薛龍德給我的,沒偷沒搶!我回答了你兩個問題,那麼你還欠我一個答案。”
“潘成?”田川浩的口中反複念叨著我的名字,眼神在我的身上遊走,似乎是發現了新大陸。半晌過後,他回過神來突然問:“你家是不是有人也從事地鐵工作?”
我眉頭一皺,難道田川浩認識我爺爺?我沒做回應起身就要走,對於一個完全不守信用的日本人,我毫無信任感可言,真不知道薛龍德究竟和他要談什麼!
“我認識一個叫潘恩龍的人,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以他的年紀應當可以當你的爺爺了!我倆是舊相識,如果你認識幫我帶話給他,說我這個老朋友十分想念他啊!”田川浩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我身子一震。
他真的認識爺爺!
“你究竟是誰!”我轉過身對這個人進行了一番重新的審視。
他穿著灰黑色的中山裝,一頭銀發毫無滄桑之感,臉上雖已布滿歲月的痕跡,整個人的精氣神卻十分抖擻。他奕奕有神的目光毫不躲避盯著我看,我有些慌了神,這種目光是連爺爺都沒有的那種凜冽!看他一眼,猶如墜入臘月寒冬。
我緊皺的眉頭從未舒展,或許一開始對他年紀的盤算就已經有了差池,現在看來他或許比我爺爺的年紀要大很多,年過八十也說不定!這讓我重新開始考慮他和薛龍德的關係,難道說劉爺爺的死和日本人有關係?還是說,薛龍德隻是在完成劉爺爺沒有完成的事業,他們同樣都在找什麼東西?
“我究竟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薛龍德想要知道的事,還有我想要得到的東西!”田川浩一飲而盡咖啡杯裏的殘餘,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你想要知道我是誰,問問潘恩龍不就知道了嘛!”
他起身把一張紙條塞在我的口袋裏,轉身朝著吧台結賬去了。
那張紙條上赫然地寫著一串我看不懂的日文片假名,我又要求助度娘了。
就在我不緊不慢地在百度搜關於這段文字的時候,一個電話突然打進來,嚇了我一跳。
是劉敏。
我忙接起電話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兒了吧?”
“嗯,”劉敏聲音微弱地回應我,“你見到薛龍德了嗎?他怎麼說?”
我沉了一口氣,為了劉敏的身體我並沒有講實話,隻是讓她把化驗的結果用信息發到手機上,方便我查看。
掛斷了電話,還沒等我看完度娘的解釋,又一個電話打進來,竟然是薛龍德!
“你小子還有臉再打給我!你快告訴我,那老頭兒究竟是什麼來曆!?”我也顧不上什麼禮貌,“他是日本人,他還有沒有隱藏其他的身份?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他竟然認識我爺爺,你知道對不對?為什麼從來沒和我說過?”
電話另一端的薛龍德沉默了,十幾秒之後他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一來氣爆了兩句粗口,來不及去看手機已經查到的那條信息,抓起背包衝出咖啡廳。
我心中一直盤旋著的那個問題終於在自己的心中找到了答案,爺爺的故事裏一定有一件事是關於田川浩這個男人,還有一個從來都沒有說過的秘密!
不過我也完全被薛龍德的陰謀算計了,真不知道這小子還有多少事兒隱瞞我!
我給正在幫我照顧劉敏的趙川打了一通電話,讓他把薛龍德的位置定位發給我,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就當我剛跑到地鐵站台,趙川發到我微信上一條信息。
圖片裏顯示的位置竟然是我家!
我的腦子頓時蒙住了,難道薛龍德又跑去找我爺爺了?我有些懊悔,怪自己當初錯信了薛龍德的謊言,這小子究竟想要做什麼?
【樹人】
我趕到家,剛剛踏入四合院的門,就聽見薛龍德對爺爺提問:“當年要在北京城裏建地鐵的提議是不是日本人提出來的?我們就這樣任憑他們……”
“不,這你還真是想錯了!”爺爺頓了一下,“那個時候的中國雖可以用內憂外患來形容,但這麼重要的事兒怎麼能夠任由幾個日本人宰割呢?我們表麵上是服從日本人的壓製,而實際上這所有的一切都在李晨根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兩個人陷入沉默的時候,我徑直走進屋裏,毫不客氣地抓住薛龍德脖領子嗬斥道:“你來我家做什麼?不許騷擾我爺爺!”
薛龍德的眼中並沒有驚訝之感,似乎我的出現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嘴角微微動了動說道:“聽你爺爺說完,不要這麼激動!”
爺爺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被我打斷的思緒半晌才接上。
“一號線前身的確和日本人扯上了關係,而且那個時候我也年輕,經常和他們發生口角!日本人雖然不講理,但我也遇到了一個對我掏心掏肺的人!”爺爺又停了一下,陷入了他年輕時候的另外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