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戰雨花台(3 / 3)

“我不清楚,敵人在兵力,武器上麵都占據了優勢,但我們在地利,勇氣上占據優勢,所以我們才能多次打退敵人的進攻!明天,我們將迎接更慘烈的戰鬥!”華品章說。

“團長,我想去偷襲敵人陣地!”晏南飛忽然說。

“什麼?”華品章吃了一驚。

“明天是打,今天晚上也是打,而今天晚上月黑風高,我們如果偷襲日軍陣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定能取得勝利……”晏南飛堅決地道。

華品章沉默。

“即使不能取得勝利,也能打擊敵人囂張的氣焰,動搖敵人的軍心!”晏南飛斬釘截鐵地說。

華品章掏出香煙,給了晏南飛一支,再給了一直在一邊默默無言的張雲一支,劃了一根火柴,火焰立刻照亮了哨兵台。

華品章給晏南飛點煙的那一瞬間,他看了看晏南飛的臉色如鋼鐵一般堅毅,眼神沉穩平靜,錚錚鐵骨,是一條不折不扣的中國軍人,熱血漢子。

“我也想過,但是,如果我們的隊伍偷襲日軍陣地的時候,日軍乘機進攻我們陣地,怕守不住!”華品章吸了一口煙,煙頭燃燒的火光也可以看清楚他的一張臉,也是無所畏懼,熱血沸騰。

“我帶憲兵營去偷襲,我隻要團長給我們足夠的手榴彈,炸藥,衝鋒槍,就是戰死,也要讓鬼子膽顫心驚!”晏南飛堅定如鐵。

華品章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雙眉緊鎖,雙眼如鐵。

“團長,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我們憲兵隊來增援的時候,在半路上遇到帶著警衛連撤退的孫師長,是我用機槍把他逼回來的,而現在,我就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在指揮部……”晏南飛說。

華品章的手一顫,他把煙頭猛地按在冰冷的地上,熄滅了。

沉默了片刻,華品章淡淡地點了點頭,他明白晏南飛說這件事情的意思,也相信孫元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們是軍人,國破家亡,惟有決一死戰,報效國家!”華品章想了很久,冷靜地說:“我給你補充彈藥,打光之後,立刻撤退,我們一起防禦日本鬼子的進攻!”

“是。”晏南飛站了起來,敬了一個軍禮,張雲也跟著站了起來

“小夥子,把我的衝鋒槍拿去用,靈活一些。”華品章對張雲說。

“是,團長。”張雲低聲回答說。

“你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妹妹在師部醫院?”華品章忽然問了句。

張雲點了點頭。

“你沒有回去看看她?”華品章問。

“等這一仗打完之後我回去看她。”張雲接過團長的衝鋒槍,把輕機槍給了華品章。然後和晏南飛一起回到憲兵營去。晏南飛在前麵說:“你的身體是單薄了點,用衝鋒槍比較合適。”

張雲“嗯”了一聲。

“你妹妹叫什麼名字?”晏南飛隨口問了句。

“張雪。”張雲說。

“等仗打完之後,我陪你一起去看他。”晏南飛說。

張雲點了點頭,一言不發,隻是緊緊地握住手裏的衝鋒槍,他的心中,怒火在燃燒,他要用這把衝鋒槍,向日本鬼子進攻!

憲兵營三百多勇士組成的敢死隊,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日本部隊陣地前沿,前麵是一排坦克,戰車,還有大炮,幾盞探照燈來回掃射著,把陣地前照得如白天一般,隔一百多米就有一個端著步槍的哨兵,而且有一些簡易的工事,工事裏架著重機槍,地上一排躺著幾個日本士兵在睡覺。

日軍的重機槍手就睡在工事裏,看來日軍是有提防的,一旦有什麼響動,日軍能迅速地用重機槍封鎖。

此刻,晏南飛帶領的敢死隊全趴在距離日軍部隊三百來米遠的地方,那是一條壕溝,而前麵是一大塊平地,這麼多人想爬過去而不被日本哨兵發現基本是不可能的。

怎麼辦?楊風用手勢問晏南飛。

晏南飛示意大家不要慌。借著探照燈的光,晏南飛觀察了一陣,發現日軍部隊左邊有一道斜坡,有幾米高,自己的人可以運動到斜坡下麵而不給上麵的哨兵發現,然後有兩百米左右的距離,日軍已經把這兩百多米鏟平,所有的樹木都被砍掉,中間隻有幾塊巨大的石頭和土堆。

晏南飛眼睛一亮,他已經有了主意,低聲對楊風,周泰,王中標幾人說了一遍,大家都覺得他的計劃可行。

幾挺輕機槍對準最近的一個日軍工事,王中標用的是一支中正步槍,他的槍法百步穿楊,所以,他不用衝鋒槍,而是用步槍。他瞄準的是工事前麵放哨的日本士兵。晏南飛,楊風,張雲,還有一個叫許亮的排長,四人匍匐著向日本哨兵爬了過去。

探照燈掃過來的時候,四人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等探照燈掃過去之後,一片漆黑的時候,四人就快速地運動。在前進了一百米左右,張雲和許亮就趴在一個土堆旁邊,這個時候他們就不能繼續前進了,他們的任務是在土堆邊掩護晏南飛和楊風,一旦兩人被日本哨兵發現,兩人立刻用衝鋒槍幹掉工事裏的日本士兵。

晏南飛和楊風兩人都是習武之人,動作敏捷,悄無聲息。

兩人距離日本哨兵隻有二十多米距離,可以清楚地聽到工事裏日軍士兵的鼾聲,而且是四個日本士兵的鼾聲,這是一挺重機槍隊員,四個鬼子睡在工事裏,一個在工事外麵放哨。

晏南飛給楊風一個手勢:你在這裏,我爬過去幹掉鬼子哨兵,看我的動作行動!

楊風:小心。

晏南飛:幾個小鬼子而已,殺!

日軍哨兵穿著厚厚的大衣,來回踱著,大頭皮靴踩在堅硬的土地上滋滋響,雖然很冷,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晏南飛趴在日本哨兵十幾米外的一個土堆後麵,這個土堆不大,但剛好能擋住日本哨兵的視線,不過他想過去,也不容易。

地是冰冷的,血是沸騰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晏南飛耐心地等待著。

他隻需要一個機會,哪怕是多幾秒鍾,因為這幾秒鍾,關係到偷襲的成敗,三百憲兵的生死。

那個日本哨兵總是向左走五步,然後就回頭向右五步,雙手握著步槍,墨守成規,一絲不變。

也就是說,他轉過身去,沒有聽到後麵響動,大概有五秒的時間。

五秒鍾的時間,晏南飛有把握幹掉這個日本鬼子,但是後麵的事情如何發展,就不是他能夠預料的。

日本哨兵又轉過身去,不過這一次他居然停下了腳步,並把步槍放了下來,他的手上戴有手套,戴著手套顯得笨拙。晏南飛想他可能是想吸一支煙提神吧!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晏南飛雙手在地上一撐,人已經如閃電一般掠了過去。

那個日本士兵聽到身後有響動,回頭一看,晏南飛的槍刺已經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窩,晏南飛沒有停留,一個箭步就躍進了工事之中。工事裏,四個鬼子正在酣睡,晏南飛槍刺紮在一個鬼子的脖子上,這個鬼子在睡夢之中猛地掙紮了一下,睡在他旁邊的鬼子被驚醒,抬起頭來。晏南飛的槍刺剛剛拔了出來,這次他來不及刺,反手就砸在坐起來的鬼子頭顱上,砰地一聲,鬼子頭顱破裂,鮮血四濺!

與其同時,埋伏在後麵的楊風龍騰虎躍,幾個箭步就已經衝進了工事,手中大刀一閃,喀嚓!喀嚓!另兩個剛剛從睡夢之中驚醒的鬼子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腦袋就已經滾落下來……

這邊工事裏的響聲驚動了相鄰工事前的日本哨兵,他大吼了一聲:“什麼人?”一邊舉槍,天寒地凍,鬼子的手已經有些麻木,手腳沒有那麼迅捷,最關鍵的是三八式步槍的保險栓沒有打開,所以,這個哨兵慌忙拉動槍栓。

在日本哨兵拉動槍拴的那一瞬間,三百米距離外的王中標冷靜地扣動扳機,槍聲一響,鬼子哨兵的麵門炸開,如一根木頭一般,撲通!倒了下去。

“殺!”周泰一聲吼,趴在地上的憲兵們呼啦一下,奮勇衝了起來。

工事裏四個鬼子被槍聲驚醒過來,他們剛爬起來,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晏南飛的衝鋒槍就吼叫起來,幾十米距離,一梭子彈,四個日本士兵被打倒。

短短的一分鍾,憲兵營的勇士們已經衝進了日軍營地,手榴彈如暴風驟雨一般扔下去,轟隆隆一陣爆炸聲,然後是衝鋒槍和輕機槍歡快地吼叫聲。

兵營裏的日本士兵全部被驚醒,這些鬼子陡然遭受襲擊,卻並沒有亂成一團,本能地抓起武器,但是卻無法分辨敵人。

憲兵隊的勇士們如猛虎撲進羊群一般,大砍大殺。

晏南飛衝殺在最前麵,衝鋒槍彈匣裏的子彈很快就打光了,有兩個光著身子,僅僅穿條白色褲衩的鬼子,嗷嗷怪叫,端起步槍,就衝過來。

後麵楊風一聲大吼,雙手握刀,一個箭步就搶到晏南飛的前麵,他用大刀背嗑開一個鬼子的刺刀,人已經衝到鬼子的麵前,反手一刀,鋒利的大刀從鬼子的前麵砍過,一刀就剁下了這個鬼子的雙手。

另一個鬼子是刺向晏南飛的,晏南飛不慌不忙地換著彈匣,等鬼子的刺刀距離他的身體一尺左右,他才忽然跳開,讓過刺刀,抓住步槍杆,往上一抬,鬼子的槍口朝天,人也被晏南飛拽到楊風的大刀口下。

楊風一聲吼,刀鋒順勢而下,剁在這個鬼子的腹部……

照明彈一顆一顆地升向天空,亮如白晝。

穀壽夫也從睡夢之中驚醒,他爬了起來,不慌不忙地穿好軍裝,他的副官和警衛早已經湧了進來,靜靜地站在兩邊。

“哪裏的槍聲?”穀壽夫扣好扣子,一手拿起指揮刀,才平靜地問了句。

“中將閣下,我軍前沿陣地,遭受到敵人偷襲。”一個副官回答說。

“很好。”穀壽夫不怒反笑:“中國王牌軍果然是我們真正的對手,傳令下去,各部堅守各自陣地,不許亂!”

“嗨!”副官立刻傳下命令。

原來日軍紮營,是按照一個中隊的規模分開駐紮,彼此之間有幾百米距離,構築工事,用軍車,坦克,設置層層哨兵警戒。這麼紮營的目的,首先就避免了被敵人猛烈炮火覆蓋而造成大麵積傷亡的可能。還有一個可能就如現在被敵人夜裏襲擊,即使敵人偷襲了一個營地,相鄰營地也能安然無恙。

日軍甲種師團不僅僅是武器裝備精良,士兵也是訓練有素,無論發生什麼意外,也能迅速地投入戰鬥。

很快,日軍各個隊伍就發現隻有最前沿的一個兵營裏在交火,這些日軍堅守在自己的陣地之中,並沒有出來救援。許多高級指揮官都在陣地的製高點觀察情況。

穀壽夫冷靜地用望遠鏡觀察了一陣,才淡淡地說了句:“原來隻是小股部隊的偷襲,不必要大驚小怪,不過能有這樣的勇氣來偷襲大日本帝國軍隊,也是英雄人物才能做出的事情。”

“閣下,被中國軍隊偷襲的是步兵45聯隊遠江中隊,此刻戰況不明,要不要派兵增援?”作戰部主任佐藤幸德大佐也趕到穀壽夫身邊,問道。

“閣下,戰況不明,遠江中隊與敵人正在血戰,如果我們貿然前去增援,必然將更多的士兵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之下,白白增加傷亡。”穀壽夫冷靜地道。

“閣下,若不增援,遠江中隊有可能全體玉碎。”佐藤幸德大佐猶豫了一下,提醒說。

“帝國的軍人,隨時都有可能為帝國的事業而玉碎,這是每一個軍人的責任。”穀壽夫不以為然。

“嗨!”佐藤幸德大佐退到一邊。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帶領中國軍隊偷襲我們!”穀壽夫自言自語地說了句。

遠江中隊陣地,混戰還在進行,一群光著身子的日本鬼子不顧一切地往外衝,他們一個一個倒在晏南飛帶領的憲兵隊的衝鋒槍口之下。

“殺!殺!殺!”裏麵有一個日本人聲嘶力竭地吼叫聲。

又打倒了幾個鬼子,裏麵沒有鬼子再衝出來,晏南飛和楊風踩著鬼子的屍體衝了進去,隻見一個也光著身體,一手揮舞著一把指揮刀,瘦骨嶙峋的日本軍官正怒目而視,這個軍官居然把軍帽戴在頭上,可能是混亂之中雖然來不及穿衣服,但他能把軍帽抓起來戴在頭上。

這個鬼子正是中隊長遠江大郎。

“八嘎,中國軍隊,偷襲的幹活,大大的不行。”遠江大郎居然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叫囂:“我要武士決鬥!”

楊風立刻吼道:“不要開槍,老子要劈了小鬼子,讓日本武士見鬼去!”他的話音剛落,晏南飛身後的張雲就閃了出來,抬起手,衝鋒槍裏就射出了一梭子彈,噠噠噠!遠江大郎的身上冒出一股股血泉,瞪著一雙恐懼的眼睛,咚地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誰他媽叫你開槍的?讓小鬼子笑話咱中國人不敢決鬥?”楊風怒不可遏。

張雲早閃到晏南飛身後,一言不發。

“營長,這個陣地的鬼子被消滅得差不多了,可是……”周泰忽然闖了進來,有些焦急地喊道。

“怎麼回事情?”晏南飛一驚。

“要不要繼續追殺?”周泰幾乎與他同時問道。

外麵的槍聲漸漸稀疏下來,晏南飛往外一看,才發現居然是一片空地,鬼子的另一個營地居然在幾百米之外,戰壕裏的鬼子清晰可見,嚴陣以待。中間有幾個光著身子的鬼子在狂奔,王中標正冷靜地一個個瞄準,隻要他一扣動扳機,子彈飛出,就有一個鬼子應聲而倒,從遠江陣地之中潰逃的鬼子,沒有一個逃過了王中標的子彈。

看這個情形,是根本不可能再進攻到另外一個鬼子陣地的。

忽然,天空之中炮彈呼嘯聲大作。

轟!轟!轟!炮彈在遠江陣地上密集爆炸,居然是日本人打過來的迫擊炮,原來,穀壽夫聽到遠江陣地上的槍聲一停,估計遠江中隊已經沒有人還活著,於是下達命令,炮擊遠江陣地,消滅中國軍隊。

短短幾秒鍾,數十顆炮彈就落下來爆炸,頓時血肉橫飛。

“把鬼子的坦克,戰車炸毀,立刻撤退。”晏南飛立刻下達命令。

雨花台陣地,中國軍人們也被槍炮聲驚醒,紛紛跳起來,抓起武器,準備戰鬥。華品章正傳下命令:“各隊堅守,沒我的命令,不許開槍。”一邊用望遠鏡觀察敵人陣地。

敵人陣地火光衝天。

忽然,天空之中升騰起三顆白色的信號彈。

華品章心中一喜,這是晏南飛憲兵隊伍撤退的信號。

“信號彈,發射。”華品章讓身邊的警衛也發了三顆信號彈。

敵人的陣地上炮彈爆炸了一陣,漸漸停了下來,憲兵隊不慌不忙地撤退回陣地,華品章焦急地站在最前沿的戰壕之中。先撤退回來的都是傷兵,人數還不少。“給憲兵兄弟們包紮,要快,給憲兵兄弟們包紮……”華品章喊道。

最後撤退進戰壕的是楊風,張雲,王中標,晏南飛,渾身是血。

“團長,憲兵營消滅了一個營地之中所有的鬼子,隻是我們也丟下了幾十個兄弟,受傷的兄弟更不少!”晏南飛清點了一下傷亡人數,有五十多兄弟在日軍猛烈的炮火之中犧牲,一百多人輕重傷。但是憲兵隊的戰果輝煌,炸毀了敵人戰車,坦克十幾輛,消滅了一個營地的鬼子……

“好樣的,打出了我們中國軍人的血性,勇氣!”華品章先給晏南飛敬了一個軍禮,然後伸出手和他重重地握了一陣。

“團長,小鬼子營地紮得很有講究,每一個營地之間有幾百米距離,修築了工事,戰壕相隔開,我們隻能偷襲一個營地,無法進攻另外的營地。”晏南飛有點遺憾。

“這是日軍的甲種師團,武器裝備,作戰能力都是最強的,但是我們依然能消滅他們,鬼子會感覺到恐懼!”華品章看了看雖然受了傷卻神采飛揚的憲兵隊士兵們,無不自豪地說:“他們都是最優秀,最勇敢的軍人,先簡單包紮一下,送進中華門救治,你的隊伍在中華門休息一下!”

“敵人天一亮就會進攻,我讓沒有受傷的兄弟們留下來。”晏南飛忙道。

“你們戰鬥了一個晚上,要好好休息一下,別沒打走鬼子,先累垮了身子,仗,還有的是打,這是命令!”華品章嚴肅地道。

“是。”晏南飛回答。

“立刻撤退。”

“是。”

“團長,還您的衝鋒槍。”張雲莊重地把衝鋒槍雙手舉到華品章麵前。

“用這把衝鋒槍打死過鬼子嗎?”華品章問。

“有,三個以上。”張雲昂首挺胸,大聲回答。

“衝鋒槍是好武器,好武器在勇敢的軍人手上才能發揮更大的威力,殺日本鬼子,這把衝鋒槍就配給你,你和憲兵營一起行動。”華品章道。

“是。”張雲敬了一個軍禮。

天已經亮了。

有霧,風很冷,滴水成冰。日軍遠江中隊的陣地殘骸遍地。

穀壽夫麵無表情,副官報告說:“中將閣下,遠江中隊246名帝國的士兵以身殉國,陣地上留有五十三具敵人的屍體。”日軍的一個標準中隊一百八十人左右,因為在特殊的情況之下,人員浮動比較大。

“帝國軍人陣亡二百四十六人,中國軍人五十三?”穀壽夫淺淺的眉毛微微一皺,心中一沉,雖然遠江中隊全體陣亡已經成為事實,但中國軍人的傷亡人數還是令他吃驚,他預料之中的傷亡結果最少是1:1。

“襲擊遠江中隊的是中國憲兵。”副官繼續報告說。

“什麼?”穀壽夫吃驚地吼了一句。

“留在陣地之中的中國軍人屍體全部穿的是憲兵服裝。中國憲兵留下了屍體,帶走了他們的武器,”副官繼續說。

“八嘎!”穀壽夫終於怒不可遏地罵了一句。

“中將閣下,襲擊遠江陣地的憲兵就是晏南飛的憲兵營。”村正一雄冷靜地說。

“閣下,你這麼清楚?”穀壽夫看了他一眼。

“我在幾個帝國軍人的屍體上發現了晏南飛刺刀留下的傷痕。”村正一雄道。

“攻下南京之後,活捉此人!”穀壽夫厲聲道:“我要看看,此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嗨!”村正一雄回答道。

雨花台陣地。幾十架日軍飛機忽然從雲層之中鑽出來,呼嘯著,惡狠狠地撲向中國守軍陣地,炸彈如暴風驟雨一般傾瀉下來。

片刻之間,烈焰騰空,飛沙走石,地動山搖。

“打,狠狠地打。”華品章怒吼著,陣地上的輕重機槍一起對著天空怒吼。

日軍飛機扔下所有炸彈,還不時俯衝下來,用機槍掃射,打光所有的子彈之後才揚長而去。

日軍陣地上的大炮又吼叫起來,炮彈鋪天蓋地。

“毒氣彈!毒氣彈!”陣地上的士兵們都被毒霧籠罩,在地上痛苦掙紮。

戴著防毒麵具的日本士兵衝了上來。

“打!”華品章怒吼著,指揮幸存的戰士們奮勇還擊。

此刻,通訊兵正在緊急呼叫:“指揮部,指揮部,我是雨花台西崗陣地,敵人使用了毒氣彈,我軍彈盡糧絕,請求增援,請求增援……”

片刻,通訊兵跑到華品章的身邊,報告說:“師長已經離開指揮部,宋團長的部隊已經回撤到中華門前沿陣地防禦,旅長命令我們能撤就撤,能守就守。”

“混蛋!堂堂一個師長,怎麼可以臨陣逃脫?”華品章怒不可遏:“我們一撤,敵人占領陣地,南京將無險可守,南京幾十萬老百姓的性命危在旦夕,我們不能撤退,拚了,和鬼子拚了……”

“和鬼子拚了!”陣地上一陣慷慨激昂的吼聲。

“集中所有的武器彈藥,在最上麵的戰壕之中防禦。”華品章一聲令下,剩下的一百多戰士撤退到最後一道戰壕。

敵人的一次次進攻都被打退了下去,但是很快,另一支隊伍又衝了上來。一次比一次猛烈地進攻。

“我沒有子彈了!誰有子彈,給我!”一個戰士叫了起來。

“我也沒有子彈了!”另一個戰士也叫了起來。

華品章摸了摸腰上,一個彈匣也沒有了。

“還有沒有手榴彈?”華品章吼道。

“我這裏還有一顆。”一個戰士終於在地上找到了一顆手榴彈。

“把最後一顆手榴彈扔向鬼子群中。”華品章吼道。

這個戰士一聲怒吼,手榴彈飛向鬼子群中,轟!一聲爆炸,兩個鬼子被炸飛了起來。

“上刺刀。”華品章抓起一把中正步槍,從腰上取下刺刀,卡入卡簧。不過很多戰士並沒有步槍,他們用的是衝鋒槍,無法上刺刀。

“用石頭砸鬼子!”一個士兵抓起兩塊礫石。雨花台陣地上有許多堅硬的礫石,拳頭大小。

戰士們紛紛抓起礫石,向鬼子砸去。那些鬼子陡然見這麼多石頭從天而降,還以為是手榴彈,慌忙臥倒了一大片,有幾個鬼子被砸得皮開肉綻。

但他們發現是石頭之後,頓時興奮起來,嗷嗷怪叫著,直往上撲。

“兄弟們,我們的身後是幾十萬的父老鄉親,我們不死,難道要他們去死嗎?和鬼子拚了,殺!”華品章第一個跳出了戰壕,端著步槍,刺刀閃閃。

後麵的士兵們爭先恐後地跳出戰壕,吼叫著,撲向鬼子。

華品章衝到一個鬼子麵前,如猛虎撲羊一般,刺刀一撥,撥開鬼子的刺刀,自己的刺刀順勢就刺進了鬼子的身上,不過他的刺刀還沒有拔出來,左右兩邊鬼子的刺刀同時紮進了他的身上,兩道血箭噴射了出來。

“團長!”通訊兵一聲驚叫,他的手中握著兩塊石頭,他的人高高地躍起,雙手握著石頭砸在一個鬼子的臉上,這個鬼子嗷地一聲,撲通,倒在地上。

另一個鬼子慌忙從華品章身上拔出刺刀,來刺通訊兵,通訊兵手中隻有石頭,脫手飛出,鬼子頭一偏,石頭擦著他的脖子飛了過去,砸中了後麵的一個鬼子。這個鬼子的刺刀紮進了通訊兵的身上,通訊兵用雙手緊緊地抓住了敵人的槍杆。

華品章一聲吼,拔出了自己的刺刀,用盡最後的力氣,把這個鬼子紮了個透明窟窿。與其同時,幾把刺刀同時紮進了華品章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