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愛與死(2 / 3)

小野一刀劈出,力氣已經用盡,但秦飛宇忽然跳起,躍到他身後,小野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他想回身,感覺脖子上一涼,身體裏的力氣往外狂湧。

是他脖子中的血在飛濺。

秦飛宇已經遠遠地跳到一邊。

小野軟了下去,他無力回頭看一眼秦飛宇,他想用武士刀撐住自己的身體,但身體如被一塊千斤巨石壓住,撲倒在地上……

秦飛宇慢慢走了過來,用腳踢了一下小野的身體,小野一動不動。秦飛宇一聲冷笑:“這點道行,還想和我比刀。”用菜刀割下小野的衣服,沾滿了血,在圍牆上留下一行大字:日本鬼子的下場,血魂團!

鼓浪嶼輪渡碼頭,蔡妮和秦小若上了輪渡,刺殺計劃無論成功與否,大家必須撤離鼓浪嶼。

蔡妮和秦小若心中忐忑不安,兩人的眼睛都盯著輪渡跳板上。忽然,蔡妮眼前一亮,她看到丁如風平靜沉穩地走過來。

丁如風也看見了兩人。

他上了船,站在船舷邊。輪渡汽笛一聲長鳴,緩緩離開了碼頭。蔡妮和秦小若的心中緊張起來:秦飛宇和江龍怎麼樣了呢?

丁如風知道兩人的心思,但此時此刻,他也沒有辦法,不過他堅信秦飛宇和江龍沒有危險,至少,兩人目前沒有危險,但以後,就很難說了……

輪渡停靠在廈門碼頭,丁如風和蔡妮,秦小若先後下船,碼頭上,大隊的日本士兵趕來,乘坐輪渡,並禁止市民上船。丁如風明白,這是鼓浪嶼上洪立勳和日本海軍司令佐藤遇刺的消息傳到廈門。廈門派遣士兵上鼓浪嶼搜查凶手了……

秦飛宇和江龍逃脫追捕之後,立刻趕回了周記魚丸鋪。周承興知道他們是去襲擊洪立勳的,蔡妮和秦小若的安危不用擔心,隻是不見了丁如風。

“丁如風呢?”周承興忙問。

“丁如風沒有回來?”江龍一怔;“你們襲擊之後,我從後麵襲擊了幾個鬼子,從相反的方向也逃了回來,丁如風怎麼可能沒有逃回來呢?難道他落入鬼子的手中?”

秦飛宇平靜地道:“不會,丁大哥在我前麵,應該沒有問題,說不定他已經坐輪渡回廈門了……”

“你們快到後院躲一躲。”周承興說。

秦飛宇搖頭道:“這裏最多還有半個小時的寧靜,大批的日軍士兵很快就會上島來搜查,我和江龍躲到三一禮拜堂的鍾樓上,如果丁如風回來,就讓他到禮拜堂找我們……”

秦飛宇說的三一禮拜堂是鼓浪嶼最大的教堂,由廈門中華基督教新街堂,竹樹堂,廈港堂,三個堂會的信徒聯合建造的。四麵敞開十二道大門,高大堂皇,氣勢非凡,最多的時候可同時容納兩千人禱告。

秦飛宇熟悉禮拜堂,和江龍兩人躲進教堂,無疑是明智的。兩人悄悄來到教堂前,此時教堂的禱告已過,除了一些打掃清潔的信徒,基本沒有別人。

兩人潛入禮拜堂,禮拜堂的地下室,儲藏室,平時很少有人來。地下室有一個排水的通道,高有一米左右,寬四尺,四通八達。兩人能輕鬆在裏麵出入。兩人白天在排水道裏躲藏,晚上就到儲藏室找點吃的,安然無恙地度過了半個月。

這其中,周承興到廈門去了一趟,得到丁如風,蔡妮,秦小若安全的消息。也把秦飛宇,江龍藏在鼓浪嶼,沒被日本人抓到的消息傳給了他們。

日軍168部隊醫院,佐藤大佐受了傷,被救治之後,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

一個日本畫師坐在病床旁邊,支起一個畫板,正按照佐藤大佐描敘的畫凶手的外貌。

“那眼睛如豹子一般凶狠……滿臉的大胡子……”佐藤大佐指指點點。畫師一絲不苟。

龜田大佐和田村豐崇進入病房,兩人一起向佐藤大佐鞠躬:“佐藤君,你受苦了!”

佐藤大佐一笑:“我還好……洪立勳怎麼樣了?”

田村豐崇回答道:“死了……”

佐藤大佐受了傷之後,昏迷了,當時他是看到洪立勳被打倒在地,並不清楚洪立勳的生死,才有這一問。

佐藤默默點了點頭,又問:“凶手是誰?有沒有抓到凶手?”

田村豐崇遲疑了一下,才為難地道:“佐藤君,凶手是血魂團無疑。黑龍會的小野君被發現死於巷子之中,致命的傷口是頸上中了一刀,圍牆上留有血魂團字樣,極有可能就是血魂團的秦飛宇所為……”

“秦飛宇?又是秦飛宇?”佐藤大佐心中一怒,渾身劇烈疼痛起來。

龜田大佐忙安慰他說:“佐藤君,血魂團神出鬼沒,抓之不易,但我們已經封鎖了鼓浪嶼,在鼓浪嶼布下天羅地網,一定會把他們殲滅!”

佐藤大佐微微點了點頭:“襲擊我們的有三個人,兩個先,一個後。兩個先的我沒有注意,後麵一個,我看得清清楚楚……”

佐藤用手一指畫板,田村豐崇和龜田大佐一起看過去。佐藤大佐咬牙切齒地道:“這個人外貌特別,很容易找到,鼓浪嶼已經被封鎖,他就不會逃出來……”

田村豐崇大喜:“多印一些,給黑龍會和島上的部隊分發下去,一定要抓到此人……”

龜田大佐眼睛溜溜一轉:“此人難道是秦飛宇?”

佐藤大佐道:“此人襲擊我們的時候喊了一句,不像是廈門本地口音,應該不是秦飛宇……”

田村豐崇道:“那更好辦,讓廈門的警察部隊去鼓浪嶼,協助抓捕。”

佐藤大佐忿忿地道:“血魂團,真是膽大包天,三個人,居然敢襲擊我們……”

田村豐崇拿了畫像,回到警備司令部,電話招來黃其祥,讓他帶著警察部隊上鼓浪嶼協助抓捕。黃其祥接過畫像一看,就認出是江龍,但不動聲色,帶警察部隊出發了。

黃其祥帶著警察部隊到了鼓浪嶼,隻見上麵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黃其祥暗暗稱奇:這麼嚴密,居然沒有發現秦飛宇和江龍的蹤跡,兩人究竟躲藏在什麼地方?

一定躲藏在外國人居住的地方!

日本軍隊雖然占領了廈門,但鼓浪嶼是公共租界,許多地方,日軍部隊也不能肆意妄為,抓不到秦飛宇和江龍,也就不足為奇了。

黃其祥心中坦然,上島之後,表現得盡心盡責,田村豐崇看在眼中,對他的戒備又放鬆了一些。

一連十來天,絲毫沒有進展。各國抗議聲不斷,田村豐崇,龜田大佐無可奈何,隻能對鼓浪嶼進行封鎖,並派黑龍會在鼓浪嶼暗殺一些人,搞得鼓浪嶼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美國,英國派出軍隊以保護島上僑民為借口,登上鼓浪嶼,與日軍對峙。此時,日軍為了應對美英軍隊,對島上封鎖稍微鬆懈,秦飛宇和江龍在周承興的幫助下,安然無恙地回到廈門……

廈門中山路一條小巷,秦小若提著一個竹籃子,站在一道小門前,警惕地兩邊張望著,然後敲了敲門。

門開了一條縫隙,江龍探出腦袋,笑道:“小若姑娘?”

秦小若迅速地閃進去,門又關上了。

這是一個幽深的院子,是丁如風的藏身之處。江龍從鼓浪嶼回來,一直住在這裏。秦小若特意來給他送飯。

江龍咧開嘴笑:“小若,你怎麼來了?丁如風大哥呢?他怎麼沒回來?”

秦小若笑吟吟地道:“丁大哥和我哥說要去打探什麼情況呢?讓我送點好吃的給你,養好精神,殺鬼子……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來了?”

秦小若把籃子放在桌子上,從籃子裏拿出鹵牛肉,鹵雞,燒鴨,豆幹,花生。

江龍雙眼放光:“哇,這麼多好吃的?老子這些天在禮拜堂裏,沒吃過一頓好的……”一邊抓起一大塊雞肉,狼吞虎咽起來。

秦小若從籃子裏拿出一瓶高粱酒:“還有這個,金門高粱酒。”

江龍一把奪過去,擰了蓋子,咕咚喝了一大口。

秦小若笑吟吟地望著他:“江龍大哥,你真像一個土匪……”

江龍一瞪眼:“老子怎麼像土匪?”

秦小若改口道:“不是土匪,是英雄豪傑……那種霸氣……”

江龍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秦小若說:“江龍大哥,你殺鬼子的時候,鬼子海軍司令官佐藤大佐記住了你的相貌,讓人把你畫了出來,是黃其祥大哥說的,我哥說了,你盡量少出去……”

江龍有些懊惱:“當時沒打死那個鬼子司令官,可惜了!”

秦小若說:“黃其祥說鬼子司令官還躺在醫院裏,不死也被嚇掉了魂,以後做夢也會被嚇醒……”

江龍得意洋洋,一低頭看了秦小若道:“妹子,你也吃呀!”

秦小若用筷子夾了一塊牛肉,江龍把酒瓶遞給她,秦小若接過也喝了一口,入口辛辣,差一點就嗆了出來,臉色頓時火了一片。

江龍眉飛色舞:“你連鬼子都敢殺?還不敢喝酒?”

秦小若一仰脖子:“誰說我不敢?”又喝了一口。

江龍讚不絕口:“厲害,巾幗英雄,我喜歡!”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一瓶酒很快就喝光了,秦小若臉色緋紅,口齒不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江龍叫了一聲:“不好了,你喝醉了,老子來扶你……”一步跨到秦小若身邊,秦小若軟軟地倒在他的懷中。

江龍急忙問:“小若,都是老子不好,不該喊你喝酒!”

秦小若哼了一聲:“走不動了,你抱我進去!”

江龍抱起她,她也抱著江龍的腰,喃喃地說:“江龍大哥,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江龍點了點頭:“喜歡!”

秦小若:“你娶我,我嫁給你!”

江龍手一鬆,秦小若的人就滑了下去,隻是她的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人才沒有跌在地上。

江龍目瞪口呆:“不行呀!”

秦小若把頭貼在他的胸膛前,聽到他的心在咚咚直跳,秦小若忙問:“你不喜歡我嗎?”

江龍回過神來:“喜歡呀!”

秦小若哼了一聲:“你喜歡我,我喜歡你,你娶我,我嫁你,有什麼不行?”

江龍道:“是啊!有什麼不行呢?”抱起秦小若,往屋裏走去……

激情過後,秦小若溫順如一隻小貓,蜷縮在江龍的懷中。江龍心潮起伏,久久無法平靜。秦小若閉著雙眼,仿佛已經睡著了。

江龍輕輕歎息了一聲。

“你害怕了?”秦小若睫毛微微一動,低聲開口說話。

江龍回答說:“不。”

“你後悔了?”秦小若沒有動,繼續問。

江龍回答說:“不,老子違犯軍隊紀律了,當兵的不能結婚!”

秦小若臉上如綻開的桃花,睜開眼睛,眼睛如藍寶石一樣閃亮:“你現在不是當兵的,你是殺日本鬼子,漢奸走狗的大英雄……”

江龍搖了搖頭:“秦飛宇兄弟對我情同手足,我卻欺負他妹子……這是禽獸不如……”

秦小若雙手捧住江龍的臉,凝視著他的眼睛,深情地道:“不,我愛你,你愛我。從今天起,我們一起殺鬼子,殺漢奸,殺走狗!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江龍熱血沸騰:“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秦小若嚴肅地道:“我們並肩戰鬥,槍膛裏永遠要留兩顆子彈,一顆留給你,一顆留給我!”

江龍一把擁抱著她,罵道:“老子討了個傻婆娘!”

日軍在鼓浪嶼焦頭爛額,廈門島內警戒就鬆懈了許多,秦飛宇和丁如風,江龍,張弩,潘文川,王月等商量,再搞一次具有震撼力的襲擊行動。

血魂團成員四處出動,尋找適合襲擊的目標。

黃其祥帶著幾個警察在街道上巡邏,在經過王記家具坊的時候,看到一個日本商人站在家具坊門口。這個日本商人是田村豐崇的同鄉,名字叫下河二郎,來拜訪過田村豐崇幾次,和黃其祥也熟悉。

“下河二郎君,您在這裏做什麼?”黃其祥一見下河二郎,滿臉堆笑,先學日本人的樣子鞠躬,然後熱情得招呼。

下河二郎認識黃其祥,嗬嗬一笑:“原來是黃其祥君。”

黃其祥道:“我奉新局長東野健二閣下的命令,帶人巡邏,捉拿亂匪,保證廈門安全……”原來,大石久讓被炸斷一條胳膊之後,在醫院養傷,田村豐崇就派了一個新的警察局長。

下河二郎忙鞠躬道:“黃其祥君,你的辛苦了。”

黃其祥忙掏出香煙,遞過去,點頭哈腰:“為大日本皇軍效力,大大的應該,我的不辛苦,不辛苦……”

下河二郎接過黃其祥遞來的像樣,黃其祥忙掏出一個打火機,哢嚓,就打燃了火。下河二郎點了煙,噴了一口煙氣,用手拍了拍黃其祥的肩膀,笑道:“黃其祥君,你是大日本帝國的好朋友,大大的好!”

黃其祥一臉謙卑討好樣:“好,都好,都好。”

下河二郎嗬嗬直笑。

黃其祥問道:“下河二郎君,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勞嗎?”

下河二郎看了看黃其祥身後的幾個警察,笑道:“有點事情,想麻煩你們一下。”

黃其祥拍著胸脯:“下河二郎君瞧得起我,有什麼吩咐隻管說,我黃其祥皺下眉頭,就是我的不對。”

下河二郎道:“有些家具,我要搬到綠苑別墅去,有些貴重,怕有什麼閃失,你讓兄弟們跟一趟,到了別墅外,幫我抬上去……”停頓了一下,又望了望幾個家具店忙碌的工人,繼續說:“這些中國人,笨手笨腳的,我不喜歡……”

黃其祥滿口答應:“小事一樁,何足掛齒,下河二郎君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下河二郎微微一笑:“我也是幫朋友的忙,出不得差錯。”

黃其祥又大大地稱讚了下河二郎一番:“夠朋友,夠義氣……”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黃其祥明白下河二郎的意思,是不放心中國工人。而綠苑別墅是廈門的富豪聚居之地,那麼,所住之人一定大有來頭。下河二郎是日本商人,他出麵幫的人,身份更不用說了。

究竟是什麼人要住在裏麵?

黃其祥沒有多想。家具店老板讓夥計們把一些桌子,椅子,衣櫃搬上馬車,套好。黃其祥注意了這些家具,都是上好的紅木,價格不菲,可見住的人身份不低。

黃其祥和警察們跟隨兩輛馬車,來到綠苑別墅區,這裏四周是高高的圍牆,入口處壘有沙袋工事,工事裏架著機槍,足足有一個班的日軍士兵。可見這裏戒備森嚴。

下河二郎對守衛的日軍曹長嘀咕了幾句,兩輛馬車就被放了進去。別墅區很大,馬車七彎八拐,停在一棟獨立別墅前。這個別墅又有圍牆,大門是鐵柵欄門,從鐵柵欄門往裏看,有一個不小的院子,種滿了花草樹木。

下河二郎對黃其祥道:“黃其祥君,麻煩你的兄弟們一下了。”

黃其祥哈哈大笑:“下河二郎君別客氣,都是自己人……兄弟們,小心搬啊!誰弄壞了家具,我斃了他……”

警察們在下河二郎的指揮下搬家具,進入別墅。黃其祥指手劃足,吆喝個不停,他也跟進別墅之中。別墅裏有兩個日本女人,一個年輕漂亮,一個老點,都穿著和服。兩個日本女人對這些警察還算客氣,一連串的辛苦了。

警察們把家具搬進各個房間,擺放好之後,出去了。黃其祥吆喝大家坐上馬車,下河二郎把他們送出日本守衛處……

一個小警察問黃其祥:“隊長,什麼人住在裏麵?好富貴的地方呀!”

黃其祥劈手給了他一巴掌,罵道:“八嘎!太君的事情,你也敢打聽?活得不耐煩了?”

小警察連忙閉嘴。

黃其祥哼了一聲:“都給老子聽清楚了,我們的任務是巡邏,偵查血魂團的消息,你們若發現什麼,立刻向我報告!”

幾個警察忙回答說:“是。”

當天晚上,黃其祥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秦飛宇,還把別墅內的地形畫了出來。秦飛宇一聽,就感覺到裏麵住的一定是個日本高官。秦飛宇和丁如風在別墅對麵的小山上蹲守了兩天,意外地發現,有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進出,而車上居然是廈門警備司令部新司令田村豐崇。

秦飛宇決定刺殺田村豐崇。

刺殺田村豐崇並不難,從黃其祥那裏,得到田村豐崇的活動規律,他有時候住在警備司令部,有的時候外出。秦飛宇布置了李青良,周碗金,葉其榮三人,以拉黃包車為掩護,天黑之後,在綠苑別墅的幾條必經之路等候,一旦發現田村豐崇的車,立刻前來報信。

一場大雨,狂風大作。

天黑了,也驟然冷了下來。

秦飛宇,丁如風,江龍,秦小若四人在小院子客廳裏,圍坐在前。秦飛宇和丁如風喝茶,江龍卻喝著高粱酒,茶幾上有一些花生,蠶豆。

江龍看了看外麵的風雨,有些失望地說了句:“今天晚上估計沒辦法了……”

秦小若在一邊溫柔地說:“就讓鬼子警備司令官多活幾天,早遲,他會死在我們槍下。”

丁如風默然。

秦飛宇搖頭道:“未必,如果田村豐崇到了綠苑別墅,今天晚上倒是一個難得的行動機會!”

江龍一聽,熱血上湧:“對,幹掉這個狗雜種,他一天不死,一天難消中國人心頭之恨!”

秦小若坐在江龍身邊,用手捅了一下他的腰,嗔道:“冷靜!”

秦飛宇緩緩地笑道:“小妹說得對,做事情要冷靜,江龍大哥,你勇敢足夠了,就是欠缺一點冷靜……”

江龍嗬嗬一笑:“對,我這脾氣是急噪了些,一定改!一定改!”

丁如風淡淡一笑,卻什麼也沒有說。

門外傳來敲門聲,四人的目光立刻射到門口,仔細聽了聽,秦飛宇道:“是我們的人,如果我沒猜錯,是行動的機會來了。”

秦飛宇拉開門,門口是李青良,拉著黃包車,渾身濕漉漉的。他急切地道:“去了!”

秦飛宇問了句:“去了嗎?”

李青良點了點頭:“我看得清清楚楚!”

秦飛宇雙眉一揚:“好得很!”

李青良猶豫了一下:“我一起行動吧?”

秦飛宇警惕地往外看了看:“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快點回去,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

李青良明白秦飛宇的擔心,立刻拉了黃包車,一陣小跑,消失在風雨之中。

秦飛宇關上門,回到客廳,江龍已經在準備槍支,手雷,眉飛色舞:“又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殺日本鬼子最痛快了!”

秦小若也在一邊興致勃勃地擦著駁殼槍,往彈匣裏按子彈。隻有丁如風慢條斯理地喝著茶,一言不發。

秦飛宇坐下來繼續喝茶。

江龍奇怪地道:“就要行動了,你們怎麼不準備?”

秦飛宇微微一笑:“午夜十二點開始行動,現在還早呢,我們喝茶,你繼續喝酒……”

江龍提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酒,把酒瓶遞給秦飛宇:“來,你們也喝幾口,上陣殺鬼子,怎麼能不喝酒呢?”

秦飛宇接過酒瓶,喝了一口,把酒瓶遞給丁如風。丁如風平素很少喝酒,但今天他居然接過酒瓶,喝了一大口。

江龍說:“兩位兄弟真對我江龍的胃口,殺鬼子,喝酒,講義氣,我江龍值得了,來,再喝……”

秦飛宇又喝了一口,丁如風卻不喝了,他拒絕的事情,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秦飛宇和江龍也就沒有再勸他。

三人說些閑話,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秦飛宇和丁如風各帶了一把駁殼槍,兩顆手榴彈。秦飛宇把追魂刀背在身上,丁如風在腰上插了一把匕首。

江龍一邊收拾自己的武器,一邊驚訝地問丁如風:“奇怪,你怎麼不帶長槍?”

丁如風淡淡地道:“我長槍和短槍都能殺日本鬼子。”

江龍向他伸出大拇指:“老子步槍打不準,以後你傳我幾招,一槍爆頭,多痛快呀!”

江龍和秦小若準備停當,秦飛宇看了兩人一眼說:“你們兩人留下……”

江龍和秦小若異口同聲地道:“什麼?”

秦飛宇冷靜地說:“殺一個田村豐崇,我和丁如風就足夠了,我們人多,反倒容易暴露目標……”

秦小若想說什麼,江龍嘻嘻一笑:“是。”

秦飛宇看了妹妹一眼,語重心長地道:“不是不要你們一起行動,而是隻需要兩個人就足夠了……”

秦小若嘟著嘴巴,沒有說什麼。

秦飛宇和丁如風出門,很快就消失在風雨之中。

秦小若白了一眼江龍,不滿地說:“你怎麼不說幾句?”

江龍不以為然:“老子怎麼說,他們都計劃好的,不要我們一起行動,其實,你哥哥是擔心你呀!”

秦小若哼了一聲,責怪他:“你呢?你怎麼不爭取一下?”

江龍笑道:“這個時候,不能和秦飛宇,丁如風爭論什麼,怕影響了他們的心情,他們不讓我們去,我們悄悄跟去不就行了嗎?”

秦小若眼前一亮:“對呀!他不讓我們去,我們自己去!”

江龍檢查了一下武器,大手一揮:“出發!”

風雨交加,綠苑別墅區內,電燈光清清冷冷。

四個日軍巡邏兵牽著一條狼狗,在謹慎地巡邏著。

秦飛宇和丁如風趴在圍牆上,等四個日軍巡邏兵走過之後,才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摸到田村豐崇的別墅外。

秦飛宇和丁如風又攀上圍牆,借著院子裏的路燈,把裏麵看得清清楚楚:院子裏停放著一輛黑色的轎車,這就說明,田村豐崇今天晚上睡在這裏。三層小樓,二樓是臥室。一樓客廳門口,站著一個日本衛兵,穿日本警察服裝,腰上掛著王八盒子槍,一把軍刀。應該是田村豐崇的貼身衛兵。

秦飛宇用手指了指那個日本衛兵,丁如風豎立起兩個指頭,表示還有一個衛兵在睡覺,至於睡在什麼地方,不得而知。

秦飛宇做了一個殺的手勢,讓丁如風掩護自己。他滑下圍牆,從獨立小樓的側麵攀上二樓,再從二樓下到一樓。

那個衛兵絲毫沒有發現死神已經逼近。

秦飛宇從後麵忽然箍住了衛兵的脖子,望上一提。那個日本衛兵陡然眼前一黑,呼吸不暢,立刻昏迷了過去。

丁如風眼見秦飛宇得手,從牆上一躍而下,幾步就掠到秦飛宇身邊,拔出匕首,刺在日本衛兵的心髒之上,片刻,日軍衛兵就一動不動了。

秦飛宇把衛兵拖到一邊,平放在地上。丁如風用手指了指一樓一個房間,秦飛宇明白他的意思。那個房間門是虛掩著的,裏麵一張床,一個衛兵正在酣睡,衣服,軍刀,手槍整齊地放在床頭。

秦飛宇拔出追魂刀,丁如風輕輕推開門,秦飛宇一躍而入,手起刀落,床上睡覺的衛兵腦袋滾落在一邊。

丁如風轉身,上樓。秦飛宇跟在後麵。田村豐崇的臥室門緊閉,秦飛宇追魂刀撬入門縫隙之中,一用力,門就被撬開了。兩人閃電一般撲了進去。

借著外麵的燈光,臥室裏一張大床,床上一男一女,同時被驚醒了,坐了起來。

丁如風低聲喝道:“別喊……”

男的低聲驚叫了一聲,果然沒有喊,秦飛宇的追魂刀橫在他的脖子前麵,寒光閃閃,冷氣嗖嗖。

那個女人顯然被嚇傻了,雙手抱著胸部,沒有發出聲音。

丁如風確定兩人不會喊叫,拉亮了電燈。

田村豐崇五十來歲,幹瘦,三角眼,臉色蒼白,他的軍裝,軍刀,手槍掛在臥室的衣櫃裏,也許他認為這裏很安全,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防備。

田村豐崇很快就鎮定下來,望了秦飛宇和丁如風一眼,又看了一眼橫在麵前的刀,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秦飛宇冷冷地看著他:“你有什麼話要說?”

田村豐崇居然問:“這把刀是追魂刀?”

秦飛宇回答道:“是。”

田村豐崇又問:“你就是血魂團的秦飛宇?”

秦飛宇又回答道:“是。”

田村豐崇怔了一怔:“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秦飛宇冷笑道:“這裏是廈門的地方,我們要進來還不容易?我們進來就是為了殺掉你,讓你死個明白,你是死在中國人的手中……”

田村豐崇怒道:“你們偷襲,不算好漢,如果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地用軍刀戰鬥一場……”

田村豐崇自知必死,他想激怒秦飛宇,以軍刀一拚,即使沒有機會,也能讓外麵的日本士兵得到消息。

秦飛宇沒有上當,如果用刀,田村豐崇也不是他的對手,但這個時候的形勢,根本不允許和日本鬼子用刀對決。

秦飛宇說了句:“你死定了,怎麼死都一樣。”手腕一動,刀鋒已經從田村豐崇的脖子中間劃過。一道血箭噴射而出。田村豐崇喉嚨裏發出了一個沉悶的聲音,人就撲倒在床上。他身邊的女人被鮮血濺了一身,一哆嗦,白眼一翻,從床上跌到地板上去,不動了。

丁如風看了一 眼女人,說了句:“昏迷過去了,要不要殺?”

秦飛宇猶豫了一下:“如果我們連手無寸鐵的女人也殺,和日本鬼子有什麼兩樣?”

秦飛宇割下一條毯子,沾了鮮血,在牆上寫字:日本鬼子的下場,血魂團。丁如風則把田村豐崇的軍刀拿了起來,拔出一截,淡淡地道:“這把軍刀鋒利異常,不知道沾了多少中國人的鮮血……以後用這把軍刀殺日本鬼子,血債血償……”

秦飛宇把手中的血布條一扔,低聲說了句:“走。”秦飛宇在前,丁如風在後,兩人還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日本女人,以為她昏迷過去了……

兩人出了門,在下樓梯的時候,聽到一聲響。

兩人瞬間明白了,他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裏麵那個女人並不是真的昏迷,而是假裝的。那個女人名字叫廣野美子,從小受帝國主義熏陶,腦子裏盡是為了天皇不惜犧牲一切的狂熱想法。她還是一個日本特工,訓練有素,殺人放火不過是尋常之事,很早就跟隨黑龍會來到中國……

田村豐崇偶然遇到廣野美子,一見傾心,兩人也就一拍即合,勾搭在一起。

這樣的女人,自然不會對秦飛宇刀下留情感恩。

秦飛宇和丁如風還犯了一個更大的錯誤,也就是並不清楚綠苑別墅還住了些什麼人。原來,秦飛宇掃蕩黑龍會之後,高木秋新擔任黑龍會會長之後,選擇了幾個地方,讓黑龍會的日本人居住,其中一個秘密住所就在田村豐崇的隔壁。也是為什麼田村豐崇選擇在這裏和廣野美子築愛巢的原因之一。

田村豐崇以為安全,結果送了命。秦飛宇和丁如風一時疏忽,麻煩也就來了。

廣野美子的床下藏有自己的武器,軍刀,手槍,手雷。她被驚醒的時候,沒有妄動。因為她明白,妄動必死無疑。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機會。田村豐崇被秦飛宇殺死之後,她假裝昏迷,滾下床去。秦飛宇兩人一出門,她就從床下拉出武器盒子,抓了一顆手雷,揭開蓋子,在地板上一磕,然後扔了出去。

秦飛宇和丁如風聽到那聲響,手雷已經落在二樓到一樓的梯子之間,兩人本能地往下飛奔。

“轟!”一聲巨響。秦飛宇感覺被一股氣浪掀起,跌落在樓下。後背,胳膊,大腿上火燒過一般。

身後丁如風摔倒在地,罵了一句:“日本娘們好狠……”

秦飛宇心中震驚,翻身而起,隻見丁如風臥倒在血泊之中。他縱身飛掠到樓梯上。樓梯口。廣野美子赤身裸體,雙手握著手槍,槍口正對著秦飛宇,扣動了扳機。

秦飛宇往下一伏,子彈從他的頭頂飛過。手中的追魂刀飛出,正插在廣野美子的肚子上。廣野美子一聲慘叫,從樓梯上翻滾下來。秦飛宇跳起來,一腳把她踏住,從廣野美子的身上拔出追魂刀。

廣野美子一命嗚呼。

秦飛宇提了刀,隻見丁如風坐了樓梯上,地下滿是鮮血,臉色卻平靜如水。

秦飛宇忙問:“這麼樣?”

丁如風微微一笑:“我走不了,你快走,鬼子圍過來了……”一邊說,一邊從腰上拔出駁殼槍,打開保險。

外麵鬼子的哨聲,腳步聲,叫喊聲,響成一片,越來越近。

秦飛宇一聲吼:“幾個小鬼子而已,我們把鬼子消滅了再走。”他把追魂刀插在背上,拔出駁殼槍,一低頭,才發現丁如風的左腳被炸得血肉模糊,骨頭斷了一節。

秦飛宇一驚。

丁如風冷靜地道:“秦飛宇,我的腳已經廢了,你快走,我掩護你……”

秦飛宇雙眼一紅,吼道:“不!我們一起殺出去!”

大門已經被撞開,鬼子衝了進來。

丁如風挪了一下身體,吼道:“後麵有鬼子。”秦飛宇回頭對準門外開了幾槍,隻聽身後丁如風說了句:“秦飛宇,快走……”

秦飛宇低頭,想攙扶起丁如風,才發現他已經把匕首插在自己胸口上,嘴角是淡淡的笑容:“你還不走嗎?”

秦飛宇心中的熱血湧到了喉嚨,丁如風受傷了,自知即使活著也是個殘廢,對於一個殺手,寧願一死,也不要那樣的生活。為了不連累秦飛宇,他給了自己一刀,表明自己必死的決心。

秦飛宇一聲吼:“兄弟!”眼眶之中淚水在滾動。

丁如風一咬牙:“拉我起來,我要站著死。”

秦飛宇一把拉著丁如風的手,丁如風站了起來,右腿站著,左腿牢牢地勾住樓梯欄杆,身體如一杆標槍一樣挺直。他把拿來的軍刀往秦飛宇手中一塞,斬釘截鐵:“走,從樓頂後麵走!用這把軍刀砍幾個鬼子,給我報仇!”

秦飛宇接過軍刀,插在皮帶上。這把軍刀是田村豐崇的,丁如風本想用它來砍鬼子的,但如今這個願望隻能讓別人去實現了。

幾個鬼子出現在大門口,一眼就看了秦飛宇和丁如風,慌忙舉起步槍。秦飛宇提著駁殼槍,噌地一聲,往樓上而去。

丁如風右手舉起駁殼槍,左手卻把兩枚手雷的保險蓋子都打開了。駁殼槍和鬼子的步槍一起開火。

衝在最前麵的日軍士兵被一梭子彈打中,搖晃了幾下,摔倒在地,後麵的幾個鬼子開了一陣槍,有幾顆子彈打中了丁如風,彈孔裏鮮血如泉水一般流出來。

丁如風右手中了一彈,駁殼槍子彈也打光了,啪!掉在地上。

槍聲停止了。

十幾個日本士兵湧入一樓大門,隻見丁如風單腿勾住樓梯,渾身是血,臉色平靜如水,嘴角是輕蔑的冷笑,眼神冰冷,一動不動。

“衝上去,抓住上麵的刺客。”日軍小隊長一聲令下。

丁如風手裏沒有槍,幾個日軍士兵膽氣驟然一壯,端著步槍衝了上去。丁如風一聲冷笑,左手一鬆,兩顆手雷掉在地上,順著樓梯往下滾落……

“臥倒!”日軍小隊長大驚失色。

門口的日軍士兵們臥倒了一片,衝上來的幾個來不及臥倒了。

“轟!”手雷爆炸了,血肉橫飛,一片慘叫之聲。

丁如風的腹部被彈片削飛了一大塊,腸子滾落了出來,但他的人沒有倒下,依然如標槍一般挺直……

秦飛宇衝上二樓,一腳踢開了窗戶,探頭看了一眼,不怎麼高,下麵有些樹木,花草。也沒多想,飛身跳了下去。落地的時候在草叢之中一個翻滾。

秦飛宇還沒有起身,就看到不遠處人影綽綽,兩個黑影如閃電一般向他撲了過來。

是兩頭狼狗。

一頭狼狗撲咬秦飛宇的腳,被他一腳踢翻,另一頭狼狗高高躍起,血盆大口就要咬到秦飛宇的脖子。秦飛宇不慌不忙,駁殼槍一舉,幾乎是塞入了狼狗的口中,然後扣動扳機。

子彈從狼狗的口中直穿入腹部,狼狗高高彈躍而起,又跌在地上。

另一頭狼狗又跳起來,撲上來。

秦飛宇左手拔出追魂刀,唰地一刀,砍在狼狗的腦袋上,狼狗的腦袋飛出去了半個。

秦飛宇起身就跑,四周有五六個人圍抄他。這些人沒有穿軍裝,穿的日本便衣,手裏的武器全是武士刀。秦飛宇還不知道,這些全是黑龍會的,有高木秋,岸本,山口大郎。

高木秋在最後麵指揮作戰,山口大郎並沒有立刻攔截秦飛宇,而是在注意觀察。當他看到秦飛宇的追魂刀劈破狼狗腦袋的那一瞬間,心頭一陣狂喜:是秦飛宇。

秦飛宇心中明白,敵眾我寡,如果陷入包圍,沒有殺出去,就隻有一個結果。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翻越圍牆……

秦飛宇選擇的突圍地點不是進來的地方,而是後麵任意的一處。當然,前提是必須擺脫身邊這些日本武士。

一個日本武士衝了過來,手中武士刀閃著寒光。

秦飛宇一揚右手,駁殼槍就舉起來,砰砰砰!幾顆子彈打在這個日本武士的身上,腳下也沒有停留,風一般衝了出去。

身後電筒光閃耀,日本士兵從後麵追趕而來。

秦飛宇直衝圍牆而去,一個騰身躍上,追魂刀一揚,喀嚓!就砍破了一大塊鐵絲網。

砰砰砰!子彈橫飛。秦飛宇縱上圍牆,側過身體,駁殼槍一揚,射出了一梭子彈。與其同時,一顆子彈打中秦飛宇右邊胸口上麵,一顆子彈打中了他的左手胳膊……

秦飛宇跌落到圍牆外麵的草叢之中。

別墅區內,叫喊聲震天動地。有幾個鬼子已經翻上圍牆,正用電筒光四下照射。

秦飛宇如箭一般掠出十幾丈。

日軍士兵發現了他,紛紛喊叫著,從圍牆上跳下來追趕,片刻,十幾個日本士兵和幾個武士向秦飛宇掠去的方向追趕。

秦飛宇受了傷,血往外湧,他跑過了一條巷子,一邊回頭看,追趕的日本士兵距離他一兩百米,這不是駁殼槍的最佳射程。秦飛宇把心一橫,往路邊一個角落一靠,準備等日本士兵近一些之後,開槍打死幾個再跑。

陡然,日軍士兵身後響起了密集的槍聲,追趕的日軍士兵倒下了好幾個。

秦飛宇心中一喜:救援來了。

他猜得沒錯,是江龍和秦小若來了。

原來,兩人悄悄跟來,但秦飛宇和丁如風在黑夜裏走得快,兩人居然沒有跟上。不過,秦小若知道這個別墅的所在方位,等兩人趕到的時候,聽到槍聲大作,知道是秦飛宇,丁如風和鬼子交手了。

兩人並沒有看清楚衝在最前麵的是秦飛宇還是丁如風,不過後麵跟著那麼多的鬼子,兩人立刻開槍了。

江龍兩把駁殼槍,左右開弓。秦小若一把駁殼槍,驟然打了鬼子一個措手不及,打倒了幾個鬼子。不過日本士兵訓練有素,雖然遭受到襲擊,並不慌亂,立刻返身戰鬥。

從別墅裏出來的鬼子越來越多。江龍低聲對秦小若道:“一邊打,一邊撤退,我們人少,隻能把鬼子吸引住,讓他們好脫身……”

秦小若“嗯”了一聲。

江龍又道:“準備扔一顆手雷。”

秦小若取下一顆手雷,開鉉,在地上一磕,一揚手,呼地一聲,飛了出去。

手雷落在兩個鬼子士兵身邊,轟地一聲,兩個士兵被炸得高高騰飛而起……

“撤!”江龍一聲吼。

兩人邊打邊交替撤退,秦飛宇這邊壓力一小,也就從容撤退了……

綠苑別墅區遭受襲擊的消息迅速傳到了日本警察局,局長東野健二帶著隊長黃其祥,日本隊長鬆下浩趕到現場。

現場一片狼籍。

一個日本士兵報告道:“局長閣下,田村豐崇司令官閣下遭受刺客襲擊身亡,刺客一人斃命,一人逃跑……”

黃其祥一眼就看到丁如風的身體還在欄杆上,胸口插著一把匕首,腹部以下血肉模糊,顯然早已經死亡。

黃其祥心中一緊。

“另外一個凶手呢?”東野健二怒道。

日本士兵回答道:“報告局長閣下,我們的人還在追趕,黑龍會的高木秋閣下也帶人在追趕凶手……”

東野健二衝上了樓,黃其祥和鬆下浩跟了上去。臥室之中,田村豐崇死在床上,赤身裸體,牆上一行大字:日本鬼子的下場,血魂團。不用說,這是秦飛宇的手筆。

東野健二勃然大怒:“又是血魂團,可恨,給我追,務必抓到血魂團,統統的消滅!”

黃其祥和鬆下浩應了一聲:“嗨。”

兩人一起下樓,帶領各自的部下,出別墅去搜捕,鬆下浩是真,黃其祥是假。黃其祥搜捕是裝模做樣,心中擔心秦飛宇,究竟有沒有安全。折騰了一夜,黃其祥放心了,因為沒有日本警察或者士兵抓到秦飛宇,甚至沒有抓到任何一個凶手,這就說明,秦飛宇他們已經安全撤退了……

秦飛宇比江龍和秦小若先回到小院子裏。他特意紮住了自己受傷的胳膊,用衣服包紮了胸口,盡量不滴血下去。不過那條路是土路,又在下雨,就是有些血跡,也被雨水衝走了。

秦飛宇回到院中不久,江龍和秦小若也回來了。

兩人一見秦飛宇嚇了一跳。

秦小若驚叫道:“哥,你受傷了?丁如風大哥呢?”

秦飛宇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一陣,力氣好了許多。他對江龍道:“拿高粱酒給我。”

江龍從桌子上拿了高梁酒瓶給了秦飛宇,秦飛宇一揚脖子,喝了半瓶,才道:“我們殺了田村豐崇,丁大哥被炸傷了腿,回不來了!”

秦小若一怔。

江龍遲疑了一下:“回不來了?”

秦飛宇點了點頭:“我要帶他一起走,但他不願意連累我,刺了自己一匕首……”

江龍驚訝得合不攏嘴:“狗日的……丁大哥……硬是一條好漢……”

秦飛宇神色黯然,歎息了一聲:“可惜了,這麼好的兄弟……”他把身邊的軍刀拿起來,遞給江龍:“丁大哥想用這把刀殺幾個鬼子的,現在隻有看你的了……”

江龍接過軍刀,咬牙道:“我一定幫丁大哥完成心願,多殺幾個鬼子,給他報仇……”

江龍和秦小若給秦飛宇換了衣服,包紮傷口。丁如風的住所,創傷藥,繃帶都有。隻是秦飛宇右胸口上的子彈沒有取出來。

秦飛宇包紮了之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龍和秦小若守在一邊,直到天亮,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兩人也放心了許多,囫圇睡了會。

第二天上午,風停雨住。

秦飛宇因胸口的子彈沒有取出來,傷口化膿,發起了高燒。江龍和秦小若一商量,秦小若出去聯係蔡妮,讓蔡英傑想辦法,找一個可靠的醫生來幫秦飛宇取子彈,同時給他的傷口重新處理。

秦小若出門之後,想到哥哥的傷口化膿,應該先買點消炎藥水敷一敷。在街道上看到一家中藥藥店,也沒想什麼,直接走了進去。

藥店裏一個掌櫃,一個夥計。掌櫃的問她:“姑娘買什麼藥?”

秦小若問:“我哥哥受傷了,傷口化膿,該買什麼藥才好?”

掌櫃的臉上一哆嗦:“什麼受?”

秦小若想了想:“人摔了,胸口被尖角石頭紮了個洞……”

掌櫃的臉色大變,嘴角直哆嗦:“外傷啊?買點藥膏?敷一敷就好了。”

秦小若忙道:“化膿呢?”

掌櫃的胡亂給她拿了幾樣藥,包成一包。秦小若付了錢,心中奇怪,我買個藥,掌櫃的怎麼這個樣子?

出了門,秦小若走了幾步,手中的藥膏掉在地上,她忙蹲下去揀,一回頭,就看見兩個穿便衣,戴墨鏡的男人在身後,一見她蹲下,猶豫了一下,假裝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秦小若心中一驚:莫非是日本警察?

這兩個便衣正是日本警察。原來,昨天夜裏,山口大郎追趕秦飛宇,被秦飛宇甩掉了。但他卻發現秦飛宇中了槍傷,流的血不少,這說明受傷重。秦飛宇雖然逃掉了,但受了傷必須醫治。這個時候,控製藥店和醫生就相當重要了。

東野健二聽了山口大郎的建議,立刻下達命令,讓所有的警察穿便衣,在各個藥店門口蹲守,抓買創傷藥的。黃其祥得到這個命令,但是在白天,他無法和血魂團的人接上頭,心中萬分焦急。

秦小若大大咧咧慣了,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發現了兩個可疑之人後,秦小若才有所醒悟。

秦小若拔腿就跑。兩個警察立刻回頭就追。

秦小若大吃一驚:好險。

秦小若跑進一個胡同,胡同有兩三條岔道,兩個警察衝進來,一人選了一條岔道,追下去。

秦小若拐了幾個彎,發現後麵隻有一個警察了,心頭憤怒,躲入街道邊的一間雜貨鋪裏。那個警察追來之後,正在街頭東張西望,秦小若從旁邊衝出來,飛起一腳,踢在警察的身上。

警察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正想掏槍,被秦小若一腳踏住。秦小若從小跟父親練習武功,尋常的一個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這一腳下去,又重又狠。警察一聲慘叫。

秦小若用手指著警察,蛾眉一揚,厲聲喝道:“姑奶奶就是血魂團的,你個狗漢奸,給日本人賣命,該殺……”

警察魂飛魄散,連聲大叫:“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

秦小若心中一軟,卸下他的手槍,把子彈全部退出來,扔在地上,喝道:“聽好了,如果再不悔改,殺!”

警察嚇得渾身哆嗦。

秦小若起身揚長而去,附近商鋪一些市民看得目瞪口呆。秦小若一陣小跑,去得遠遠的。鎮定下來之後,才感覺有些後怕:自己不小心,就連累了哥哥和江龍。如果事情發生,就後悔莫及了。

無論如何,先把藥送回去,然後再去聯係蔡妮,找醫生給哥哥秦飛宇治傷。

秦小若一邊想,一邊走。

“小若……”忽然有人喊她。

秦小若心中一驚,抬頭一看,不由呆了,喊她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裙子,平底布鞋,齊眉的劉海,短發。眼睛清澈,嘴角是微微的笑容。

不是白雪嗎?不是那個日本護士山口百合子嗎?

“白雪……姐姐……”秦小若一呆,山口百合子救過自己,她喜歡哥哥秦飛宇,但她是一個日本女人,而且,在日軍醫院裏做護士……

“你怎麼在這裏?”山口百合子和她距離不過十來米,忙跑過來,一把拉住秦小若的手。

秦小若也奇怪地問:“你怎麼在這裏?”

山口百合子道:“我今天休息……”

秦小若哦了一聲,悄悄打量著她的,發現她的臉龐通紅,眼神羞澀。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

山口百合子低下頭,一隻手攏了攏秀發,假裝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小若……你哥哥……還好嗎?”

秦小若心中一動,她迅速地四下張望了一下,確信沒有可疑之人。她要找一個醫生給哥哥治療搶傷,山口百合子不是最合適的一個醫生嗎?

她雖然是一個日本女人,但她喜歡哥哥……

秦小若低聲道:“不好……”

山口百合子一驚:“什麼?”

秦小若道:“我哥哥快不行了……”

山口百合子抓她的手一緊,滿眼焦急:“你說什麼?能不能帶我去?我要見她一麵……”

秦小若已經有了主意,先叫了一輛黃包車,讓黃包車拉著轉了一陣,才指明地址。山口百合子明白秦飛宇和秦小若的身份,什麼也沒有問,甚至有的時候,她幹脆閉上眼睛。

到了小院子外。秦小若敲門。江龍打開門一看,驚訝地問:“哥發燒得更厲害了,你沒有聯係他們?”

秦小若讓山口百合子先進去。

江龍詫異地看了山口百合子一眼。

秦小若讓江龍關上門,兩人進入秦飛宇的臥室,山口百合子撲到秦飛宇的床邊,柔腸百結:“秦飛宇……”

秦飛宇朦朧之中睜開眼睛,啊了一聲。

山口百合子本想抓秦飛宇的手,看到他的左手胳膊上紮著繃帶,就隻握了秦飛宇的右手,眼眶之中淚水水滾落到秦飛宇的右手背上。

秦飛宇清醒了不少:“是你?”

山口百合子點了點頭,坐在床邊。

秦飛宇微微一笑:“上次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