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百合子抿嘴一笑:“別說了……你怎麼了……”一隻手放在秦飛宇的額頭上,發現燙得厲害。
江龍站在山口百合子身後,目瞪口呆。秦小若對山口百合子說:“白雪姐姐,我哥哥右邊胸口上中了一槍,子彈還沒有取出來……”
山口百合子急忙道:“子彈沒取出來怎麼行呢?請醫生啊?”但是隨即就明白,秦飛宇的傷是怎麼來的,怎麼可能去請醫生?
山口百合子看了秦小若一眼:“你們這裏有些什麼醫生器械?”
江龍把昨天晚上給秦飛宇包紮的一些藥,器械端了出來,也就一把醫生用的攝子,一把小剪刀。
山口百合子果斷地站起來,對秦小若說:“我來幫他取子彈,這裏有沒有白酒?有沒有蠟燭?”
江龍忙回答道:“有。”
山口百合子吩咐道:“把蠟燭點上,把白酒倒在一個碗裏,點燃起來……”
她是要給秦飛宇的傷口消毒,也給攝子和剪刀消毒。
秦飛宇的傷口沒有流血,但化膿了,腫得很高。山口百合子讓秦小若拿了一件破衣服,讓秦飛宇咬住,給他洗傷口,用攝子取子彈。秦飛宇雖然滿頭大漢,但從始至終,咬緊鋼牙,一聲不吭。
彈頭終於被取了出來,秦小若,江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白雪仔細地給秦飛宇包紮好傷口之後,又用毛巾認真地給秦飛宇擦拭了額頭的汗水,才站起來,對江龍和秦小若說:“他的彈頭雖然取出來了,但需要青黴素才能消炎……我明天晚上會帶青黴素來這裏……”
秦小若把她送了出來。
白雪幾次擔心地對秦小若說:“照顧好你哥哥,我明天一定來!”
秦小若回到院子,江龍擔心地問:“這個日本女人可不可靠?會不會出賣我們?”
秦小若果斷地搖頭道:“不會,絕對不會。”
江龍遲疑了一下:“你這麼肯定?”
秦小若堅定地說:“白雪姐是一個好人,她救過我,她如果會出賣我們,又何必為哥哥取彈頭?再說了,他愛我哥哥,一個戀愛之中的女人,能犧牲一切!”
江龍心中一顫,點了點頭:“如果沒有青黴素,秦飛宇活下去的希望也渺茫,就等在這裏,如果鬼子來了,我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不就是死嗎?誰沒有一死?”
秦小若堅定如鐵。
江龍又說了句:“可有件事情不妙呀?”
秦小若吃驚地道:“什麼事情?”
江龍道:“蔡妮喜歡你哥,這白雪也喜歡你哥,兩個女人,一個男人,難道要他們大打出手?”
秦小若一怔,也覺得江龍說得有道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良久,才歎息了一聲:“這個事情,總得等我哥哥康複之後再說吧?無論是蔡老師,還是白雪姐,都希望我哥哥平安無事吧?”
江龍點了點頭。
這天下午,張弩過來,秦飛宇還在昏迷之中。江龍和張弩商量了一下,覺得把希望寄托在白雪身上更合適,還須暫時隱瞞住蔡妮……
第二天下午,秦飛宇的傷口發炎嚴重,人高燒得模模糊糊。秦小若,江龍束手無策的時候,山口百合子來了。她在內衣裏藏了四支兌好的針藥小瓶,一個注射器。給秦飛宇打了兩針,過了半個小時,秦飛宇的燒就退了下去,人也清醒了很多。
山口百合子一直坐在床邊,焦急地望著秦飛宇,不時把手放在秦飛宇的額頭,感覺他的高燒在逐漸退卻,才露出了微笑。
秦飛宇睜開眼睛,對山口百合子微微點了點頭。
他縱然有千言萬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人四目相對,都默默地把目光移開。
山口百合子輕輕地咬著唇,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秦飛宇沒有出聲。山口百合子慢慢站了起來,向秦飛宇鞠了一躬,低聲說:“秦飛宇君,你好好養傷,你不會有事的!”
秦飛宇默默地點了點頭。
山口百合子轉過身去,對秦小若說:“四個小時之後,把另外兩瓶針藥注射給你哥哥,你會嗎?”
秦小若在參加前線救護隊的時候學習過簡單的醫療知識,打針會,忙點了點頭。
山口百合子向秦小若鞠躬道:“給你添麻煩了!”
秦小若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白雪姐姐,你救了我哥哥,我們還沒有感謝你呢……”
山口百合子微微一笑:“我該走了。”
秦小若送她出門,兩人走了一段路之後,秦小若問道:“白雪姐姐,你還會不會來看我們?”
山口百合子淡淡一笑,無可奈何:“我當然想,但我不能呀!我一個月最多兩天休息……”
秦小若有些為難地道:“以後休息的時候來吧!我們……可能要換個地方!以後在……什麼地方來找我們呢?”
山口百合子淡淡地道:“如果我來找你們,我會找到你們的,你別擔心我,你們自己要多小心呀!”
秦小若點了點頭。
山口百合子又說:“你回去照顧秦飛宇君……”匆匆往前走了一段路。
秦小若失聲道:“白雪姐姐……”
山口百合子站住,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還有什麼事情嗎?”
秦小若怔了怔:“白雪姐姐,你真美……”
山口百合子回到168部隊醫院,進部隊醫院大門的時候,她的心砰砰直跳。她悄悄地看了看哨兵,發現哨兵的神色如常,心裏微微安定了一些。
山口百合子來到護理站,護士和醫生們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山口百合子輕輕地舒了口氣。她是悄悄拿了四瓶針藥,看現在這種情形,沒有人發現。隻要沒有人發現破綻,自己就安全了。
山口百合子回到自己的寢室,推開門,隻見一個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握著武士刀,刀鞘尖頂在地上。麵無表情,眼神冰冷。
是山口大郎,九州第一刀客。
山口百合子一怔,隨即對哥哥彎腰鞠躬道:“你怎麼在這裏?”
山口大郎冷冷冰冰地道:“這裏我不能來嗎?”
山口百合子低聲道:“可以,你有什麼事情嗎?”
山口大郎一動不動,眼神從上到下冷冷地打量著山口百合子,忽然問:“你今天到什麼地方去了?”
山口百合子心中一沉,下意識地四下看了看,竭力平靜自己,淡淡地說:“今天我休息。”
山口大郎眼神銳利如刀:“是嗎?昨天你才休息的?你今天又休息著什麼?”
山口百合子微微一笑:“我一個月有兩天休息的時間,如果醫院不是特別忙的話,我可以自由支配休息時間……”
山口大郎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到什麼地方去的?見過什麼人?”
山口百合子道:“這是我的自由。”
山口大郎猛地站了起來,厲聲喝道:“你沒有自由,你生是大日本帝國的人,死是大日本帝國的鬼,你活著,就必須為大日本帝國效力。”
山口百合子沉默了一下,忽然挺直了身體,應了一聲:“嗨。”
山口大郎的神色柔和了一下,緩緩地道:“你知道秦飛宇在哪裏嗎?你一定知道秦飛宇在哪裏!”
山口百合子一愣,搖頭道:“我不知道秦飛宇在哪裏!”
山口大郎猛然道:“你說謊,你一定知道秦飛宇在哪裏!我告訴你,秦飛宇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秦飛宇是帝國最大的敵人,我們必須消滅他,你說,秦飛宇在哪裏?”
山口百合子道:“我真的不知道!”
山口大郎冷冷地盯著她,仿佛要在她的臉上找出破綻。山口百合子冷靜地沉默著,一言不發。
山口大郎冷冷地道:“你應該清楚,我是一個日本武士,一切以日本的榮譽為重……”
山口百合子淡淡地道:“我也是一個日本人,也是以日本的榮譽為重,請不要無端地猜疑我!”
山口大郎道:“好,我知道你和秦飛宇熟悉,如果有他的消息,立刻告訴我!”
山口百合子彎腰道:“嗨!”
廈門警備司令部,警察局長東野健二剛剛接到上級的任命,從警察局長升任為廈門警備司令部司令。鬆下浩被任命為廈門警察局局長。
廈門陸軍司令官龜田大佐帶著他的兩個得力部下井上二郎中尉和青木歸二中尉趕來。
五人正在開一個秘密會議。
龜田大佐咬牙切齒:“血魂團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皇軍眼中之釘,肉中之刺,必須徹底拔掉!”兩任警備司令部司令被刺殺,海軍司令重傷,前黑龍會被掃蕩,商會正副會長被殺,預備警察隊伍,軍營被襲擊……這些不敢想象的事情,居然發生了,而凶手影蹤全無,如何不讓龜田大佐恨得咬牙切齒?
東野健二啪地打了個立正:“嗨!龜田大佐閣下。”東野健二剛剛升任為警備司令部司令,和龜田大佐平級,但他依然對龜田大佐恭敬無比。
龜田大佐又道:“血魂團隱藏在廈門之內,從不和我們正麵作戰,而是出其不意,攻我不備,可恨!”
東野健二說:“大佐閣下,血魂團就是懦夫,不是堂堂正正的軍人,不敢和我們作戰。”
龜田大佐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道:“東野健二君,以前我也這麼認為,但通過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件之後,我改變了這種看法。我認為,血魂團的頭目秦飛宇,非常聰明,機智過人……他懂得,如果和我們硬拚,不是我們的對手,才選擇了與我們迂回作戰的方針……”
東野健二一愣。
龜田大佐反問:“東野健二君,如果是你,你會不會也選擇和秦飛宇一樣的戰鬥方式?”
東野健二想了想,點了點頭:“大佐閣下,他的作戰方法,的確是最合適的!”
龜田大佐緩緩地道:“戰爭是殘酷的,戰爭隻有一個結果,要麼贏,要麼輸。為了贏,用什麼手段,並不重要。”
東野健二又啪地打了個立正:“嗨!”
龜田大佐又道:“聽黑龍會的武士山口大郎君說,血魂團的頭目秦飛宇負了傷?”
東野健二恭敬地回答道:“隻是他說,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秦飛宇受了傷。”
龜田大佐平靜地問:“你相信山口大郎君的話嗎?”
東野健二立刻道:“山口大郎君是帝國最優秀的武士,對帝國忠心不二,我相信他說的話。”
龜田大佐微微一笑:“我也相信。”
東野健二有些擔心地道:“秦飛宇受了傷,隱藏得更深,我們尋找他將更加困難!”
龜田大佐道:“秦飛宇受了傷,他親自行動的時候會少,但血魂團還會行動,別的人不是秦飛宇,對於我們而言,也許更有利。”
東野健二眼前一亮:“大佐閣下說得有理。”
龜田大佐又道:“所以,血魂團的行動會更加謹慎!”
東野健二一愣。
龜田大佐得意地一笑:“所以,我們要引蛇出洞!”
東野健二反問:“引蛇出洞?”
龜田大佐顯得莫測高深:“蛇藏在洞裏,你怎麼打?自然要把蛇引出洞外,一擊而中。中國有句俗話,打蛇要打七寸……”
東野健二若有所思。
龜田大佐露出陰冷的笑……
一個衛兵進來報告說:“報告司令官閣下,廈門警察局行動隊隊長黃其祥來了。”
東野健二道:“請他進來。”
黃其祥是接到新司令官東野健二的命令之後前來的。他不慌不忙地走進來,挺直身體,敬了個軍禮,大聲報告說:“警察局行動隊第2隊隊長黃其祥前來報告,請司令官指示。”
東野健二滿意地點了點頭:“黃其祥君,你擔任警察局行動隊第2隊隊長以來,任勞任怨,為帝國效力。司令部任命你為廈門警察局副局長,兼任行動隊總隊長,以資鼓勵!”
黃其祥啪地一個立正:“謝謝司令官閣下栽培,屬下當腦肝塗地,為天皇效力!”
東野健二友善地道:“也是為了大東亞共榮圈效力!”
黃其祥道:“嗨!”
小院子內,江龍站在一個高凳子上,貼在牆壁上,從牆頭往路口警戒。他的腰上,是兩把駁殼槍和幾顆手雷。屋內,秦小若在照顧秦飛宇,秦飛宇的高燒退了,傷口也不化膿了。但是人不能動彈,一動彈就疼痛無比。
江龍從高凳子上跳了下來,說了句:“不好了。”
秦小若一驚:“鬼子來了嗎?”
江龍搖了搖頭:“不,蔡妮來了……”
秦小若道:“她來了有什麼不好?”
江龍道:“紙包不住火呀!秦飛宇不是受傷了,隱瞞不住她了。”一邊說,一邊湊到門縫隙之處往外看。外麵剛有敲門聲,江龍已經打開門,兩個人閃了進來。
前麵是蔡妮,後麵是張弩。原來,秦飛宇和丁如風襲擊田村豐崇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廈門。蔡妮得知丁如風戰死,秦飛宇情況不明,幾天沒去見她,她估計秦飛宇負了傷,才和張弩悄悄來到這裏。
“秦飛宇……”蔡妮一見秦飛宇躺在床上,頓時淚如雨下,飛撲過去。秦飛宇也知道是蔡妮來了,滿心歡喜,卻也隻能對她微微一笑。
“你怎麼了?”蔡妮坐在床邊,看到他左邊胸口之上紮著繃帶,胳膊也紮著繃帶,心如刀割。
“我好好的,丁如風大哥去了。”秦飛宇想掙紮坐起來,但一動,渾身疼痛。
“你好好躺著,別動。”蔡妮輕輕握住秦飛宇的手,柔腸百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秦小若在旁邊說:“哥哥怕你擔心……”
蔡妮微微咬著唇,幽幽地道:“我天天都在擔心!”
張弩也走了進來,秦飛宇對他笑了笑:“現在外麵有什麼情況沒有?”
張弩道:“黃其祥擔任警察局副局長了,同時還是警察局行動隊總隊長……”
秦飛宇點了點頭。
張弩遲疑了一下,想說什麼。
秦飛宇看到了他細微的表情,問道:“還有什麼事情?”
張弩道:“我接到黃其祥的情報,日本有一個高級軍官觀察團,本月28日從台灣過來,是個好襲擊的機會。”
秦飛宇點了點頭:“黃其祥的消息絕對可靠,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你們可以組織實施襲擊計劃,不過務必小心!”
江龍忙說:“這個計劃我要參加。蔡老師就留在這裏照顧你!”
秦飛宇道:“這麼大的行動計劃,怎麼能少得了你?”
江龍嘿嘿一笑。
幾個人簡單地商量了一下,江龍,秦小若,張弩就悄悄離開了,蔡妮留下來照顧秦飛宇。
蔡妮家中三樓,江龍,張弩,蔡英傑,黃月,潘文川,張豔秋,秦小若,等十幾個血魂團的負責人正在商量月底的行動計劃。
張弩首先發言說:“血魂團的兄弟們,上次刺殺田村豐崇的行動,丁如風犧牲,秦飛宇受傷。這對於血魂團而言,是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但是,我們血魂團不能停止對日本鬼子的戰鬥。我們要繼續發動襲擊,繼續戰鬥,直到日本鬼子滾出廈門為止!”
“對,我們這次襲擊就是給丁如風大哥報仇。”江龍一揮手,狠狠地道。
潘文川冷靜地說:“日本鬼子的高級官員觀察團來到廈門,安全措施一定謹慎小心,所以,我們的行動計劃必須天衣無縫,我們不僅僅要殺掉日本鬼子,還要保證兄弟們的生命安全……”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大家正在小聲地討論著,負責放哨的李青良發出有情況的消息。張弩冷靜地道:“大家不要出聲,先看看什麼情況再說。”
蔡家大門被拍得當當直響。
在窗口負責觀察的李青良說:“有十幾個鬼子……”
江龍從腰上拔出駁殼槍:“一定是我們暴露了,才十幾個鬼子,大家不要怕,跟我殺出去!”
蔡英傑有些慌亂,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大家先別輕舉妄動,我到下麵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張弩也握著駁殼槍,一揮:“隱蔽。”
蔡英傑下了樓,妻子在二樓臉色蒼白,驚慌地道:“難道被鬼子發現了?該怎麼辦?”
蔡英傑對妻子微微一笑:“怕什麼?有我在!大不了一死,如果我們死了,妮兒和秦飛宇會給我們報仇!”
蔡英傑妻子笑道:“你不怕,我也什麼都不怕。”
蔡英傑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我去開門。”
蔡英傑妻子說:“我陪你一起去。”
兩人不慌不忙地開了門,一隊日本士兵簇擁著廈門商會總會長山口友和撞了進來。
“蔡英傑先生,你在家做了好大的事情……”山口友和目光在院子之中一掃,臉色陰沉著說。
蔡英傑心中一驚:難道被鬼子發現了家中的情況?這可如何是好?
蔡英傑妻子心中忐忑,不住地看著丈夫的臉色……
山口友和哈哈一笑,用手親熱地拍著蔡英傑的肩膀,說道“
蔡英傑先生是大日本帝國的好朋友,我們大大的朋友……怎麼,不請我喝杯茶?”
蔡英傑忙堆起笑臉:“請山口友和閣下到二樓用茶。”
山口友和回頭說了幾句日本話,隨行的日本小隊長“嗨”地應了一聲,一揮手,日軍士兵們分成兩排,站在蔡家院子裏。山口友好和與蔡英傑來到二樓客廳。
蔡英傑吩咐妻子燒開水,蔡英傑向山口友和抱拳施禮:“山口友和閣下,不知道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呀!”
山口友和忙回禮道:“蔡先生別客氣,事情有些倉促,我也是臨時接到命令,才匆忙趕來的。”
蔡英傑一怔:“山口友和閣下,您就明白告訴在下,否則,我心不安啦!”
山口友和笑咪咪地看著他:“蔡先生有何不安?”
蔡英傑摸了摸胸口:“有些忐忑,所以不安。”
山口友和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這個時候,蔡英傑妻子提著水壺上來。蔡英傑接過水壺,展開茶具,開始泡茶。
品過了兩道茶之後,山口友和望著蔡英傑,不冷不熱地道:“蔡英傑先生,不知道你對大日本帝國如何看待?”
蔡英傑心中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大日本帝國對我們當然是好的……”
山口友和繼續問道:“既然你覺得大日本帝國對你們是友好的,為什麼有人不斷地起來殺人鬧事?”
蔡英傑道:“可能跟閩南一帶人的血性有關,這裏的人崇尚勇武,而日本軍隊處理有些事情的方法不妥當,導致了雙方的衝突……”
山口友和微微一笑:“你對血魂團先殺蔡金福,後殺洪立勳的事情怎麼看待?”
蔡英傑搖了搖頭:“血魂團究竟是個什麼組織,連皇軍也不清楚,我就更不清楚了,所以,這個事情,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山口友和道:“我們大日本帝國就是要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一同發展,一同富貴,可是為什麼你們中國人不領情呢?”
蔡英傑陪著笑臉:“山口友和閣下,是部分人不領情,其實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山口友和哈哈一笑:“我就知道,蔡英傑先生是大日本帝國的好朋友,大大的好朋友啊!”
蔡英傑一臉是笑:“是山口友和閣下抬舉在下!能和山口友和閣下成為朋友,是我的榮幸……”
山口友和滿意地點了點頭,湊到蔡英傑的麵前,忽然說:“蔡先生,大日本帝國想請你擔任廈門商會會長,為中日友好合作做貢獻,不知道蔡先生意下如何呢?”
蔡英傑一怔:“我擔任廈門商會會長?”
山口友和道:“這是我的意思,我已經向日本商會極力推薦蔡先生,請蔡先生不要推辭!”
蔡英傑忙站了起來,雙手抱拳:“謝謝山口友和閣下推薦,在下一定竭盡全力,為中日之友好作出貢獻!”
山口友和喜出望外,他以為,請蔡英傑擔任廈門商會會長,蔡英傑不會答應,即使答應,也需自己費盡口舌,想不到,蔡英傑居然一口答應了。
山口友和眉飛色舞:“好,太好了。”
蔡英傑滿臉是笑:“山口友和閣下,我什麼時候上任?”
山口友和道:“明天如何?”
蔡英傑一口答應:“行,明天一大早,我到商會報到。”
山口友和忙道:“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
蔡英傑連聲謝謝。山口友和起身告辭,蔡英傑把他送出門,一群日本士兵簇擁著山口友和揚長而去。
蔡英傑望著遠去的山口友和,一聲冷笑:“小鬼子,看你還能猖狂幾天?”
蔡英傑關好門,回到二樓客廳,江龍,張弩,潘文川,秦小若就下來了,他們在樓上,已經把兩人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江龍說:“這個狗日的小鬼子是找死,明天一早我們幹掉他!”這正合蔡英傑的心意,蔡英傑說:“我也這麼想的,如果殺了山口友和,日本商會群龍無首,必然一片混亂……”
張弩胸有成竹:“明天一早,送山口友和上西天!”
經過認真分析和研究,江龍,張弩策劃了一個刺殺山口友和的行動計劃,萬事俱備,隻等山口友和送上門來。
青龍巷,距離蔡英傑家有兩百米左右,是山口友和到蔡家的必經之路,因為山口友和要開車來。
青龍巷口,李青良擺了個混沌攤子,旁邊放著三張小桌子,他一邊應付著生意,一邊漫不經心地注意著巷子口。
三個打扮各異的人坐在三張小桌子前,要了混沌。
一輛三輪摩托車突突而來,一個日軍士兵開車,另外兩個日軍士兵坐在車上,各自背著一把步槍。後麵跟著一輛黑色的福特汽車,車上一個司機,後麵坐著山口友和。
李青良從肩膀上拿起白色的毛巾,揮了揮。
三輪摩托車和福特汽車進入青龍巷,車速度也慢了下來。
巷子尾,停放著一輛平板拖車,車上放著幾條青石。江龍和張弩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草帽,兩人起身,江龍在前麵拉車,張弩在後麵推,不緊不慢地迎著摩托車而去。
紀德拉著一輛黃包車,小跑而來。車上坐著秦小若,她的手中拿著一個白色的包,一隻手放在包裏。
紀德超過了江龍和張弩,秦小若與江龍擦肩而過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紀德拉著黃包車,大步流星,從福特車旁邊跑過的時候,秦小若看了車裏一眼,開車的是一個穿西裝的日本人,山口友和躺在後排的沙發上,躊躇滿誌。
秦小若冷冷一笑。
江龍距離日軍三輪摩托車還有七八十米,忽然往路中間一拉,平板車就橫到了路中間。駕駛三輪摩托車的日軍士兵大罵了一句:“八嘎!”一個急刹車,後麵坐的兩個日軍士兵本能地往前一慣,差一點從車上掉下來。
也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江龍和張弩各自從皮帶上拔出駁殼槍。江龍是兩把駁殼槍,張弩一把駁殼槍。
駕駛三輪摩托車的日軍士兵意識到了危險,臉色煞白。後麵兩個日軍士兵慌忙從肩膀上取下步槍。
江龍和張弩的駁殼槍口裏噴射出仇恨的火焰,砰砰砰!子彈如雨點一般傾瀉在三個日軍士兵的身上。
三個日軍士兵手中的步槍還沒有舉起來,人就從車上摔到地上。
開福特車的日本人大驚失色,一聲尖叫:“血魂團!”心中一慌,居然錯把油門當成了刹車,福特汽車撞到前麵的三輪摩托車上。三輪摩托車呼地一下向前撞去,撞到平板車上,平板車上的青石掉到地上。而在前麵的江龍和張弩顯然早有準備,一個人在巷子的左邊,一個人在右邊,安然無恙。
山口友和破口大罵:“八嘎!倒車,快倒車……”
日本司機慌忙拉了後檔,汽車呼地一聲,撞在巷子邊的一塊石頭上。
紀德聽到身後槍聲一響,知道江龍和張弩動手了。把黃包車掉了個頭,橫在路中間。秦小若從黃包車上一躍而下,手裏舉著一把駁殼槍,幾個箭步,就衝到福特轎車旁邊,手一揚,駁殼槍怒吼了起來。
砰!砰!砰!子彈打在司機身上,司機腦漿崩裂,鮮血四濺。山口友和人受了驚嚇,身體被卡在兩個坐椅之間,動彈不得,魂飛魄散,目瞪口呆。
秦小若槍口對準了山口友和,一聲怒吼:“爹,娘,女兒給你們報仇了……”
山口友和發出絕望的嚎叫:“別……”
秦小若扣動了扳機,一梭子彈傾瀉在山口友和的身上……
街道上的行人亂成一團,江龍大聲吼道:“鄉親們,我們是血魂團的,殺鬼子!殺漢奸!殺走狗!大家快離開這裏……”
李青良混沌攤子上的幾個血魂團戰士撲到車前,戰鬥已經結束了,大家迅速地收繳了鬼子的武器,分頭往小巷子裏撤退,幾分鍾,人已經無影無蹤……
小院子外,江龍和秦小若警惕地兩邊看了看,推開門,迅速閃了進去。
蔡妮關上門,看兩人喜形於色,道:“得手了嗎?”
秦小若眉飛色舞:“我把日本商會會長山口友和幹掉了……”
江龍大步進入臥室,秦飛宇抬起頭,對他點了點頭。江龍興奮地道:“這次行動太順利了,幹掉三個鬼子,一個日本司機,還有日本商會會長山口友和,前後不到兩分鍾……”一邊詳細地把行動計劃說給秦飛宇聽。
秦飛宇聽了之後,冷靜地問道:“大家都安全撤退了嗎?”
江龍道:“全部安全撤退,等鬼子的巡邏兵趕到現場,黃花菜也涼了……”一邊說,情不自禁就哈哈大笑。
秦飛宇笑了笑:“以後行動,先要周密部署,才能萬無一失!我們不怕死,關鍵是要死得其所。”
江龍道:“我明白。”
秦飛宇道:“日本商會會長一死,日本商界怎麼也要亂幾天,日本警察肯定狗急跳牆,這幾天讓大家小心行事。”
江龍道:“放心,我已經讓大家散開,各自隱藏,我們隻等黃其祥的情報,刺殺日本高級軍官考察團!”
秦飛宇想了想,嚴肅地說:“刺殺日本高級軍官考察團,這個意義重大,一定要小心行事!”
江龍斬釘截鐵地道:“兄弟你放心,到時候我們突然襲擊,給鬼子致命一擊,讓小鬼子連個喘息的機會也沒有……”
山口友和被刺殺身亡,警備司令部司令東野健二,警察局長鬆下浩,警察局副局長黃其祥又是好一陣忙碌,自然是一無所獲。
黃其祥帶著兩個心腹警察蘇成興,王長東,以抓捕血魂團為理由,不時找一些與日本人走得進的漢奸商人的麻煩。敲詐他們錢財。這些漢奸商人敢怒不敢言。但事情傳到了局長鬆下浩的耳朵裏,鬆下浩不敢處理黃其祥,報告了警備司令東野健二。
東野健二聽到黃其祥敲詐勒索的事情之後,不怒反喜。他認為,黃其祥胡非作為,反而會對日本人忠心盡責,因為他要珍惜日本人給他的權力。
東野健二一發話,鬆下浩對黃其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黃其祥心中何嚐不明白這一點,他賭的就是日本人對他的信任。
日本高級軍官考察團來廈門的日子一天一天臨近,黃其祥斷定他們要在五通碼頭上岸,早已經把五通碼頭日軍的布防情況打探得清清楚楚,這些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到江龍,張弩的手中。
江龍,張弩已經做好了多套行動方案,耐心等待日本高級軍官考察團。
下午,黃其祥帶著十幾個警察,耀武揚威,招搖過市。在經過鴻福大米行的時候,蘇成興湊到黃其祥的身邊,神秘地道:“局長,局長……”
黃其祥知道蘇成興以前就是一個吃喝嫖賭,偷槍掠奪,無惡不作的家。當了漢奸之後,愈加明目張膽,飛揚跋扈。他這麼一喊,肯定是有敲詐的對象了。
黃其祥斜了他一眼:“有話快說,有屁就放。”
蘇成興一臉奸笑,嘴角往鴻福大米行一努,低聲說:“局長,鴻福大米行黃掌櫃家有個漂亮的小妞,和您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兄弟我去幫局長弄來……嘿嘿嘿……”
黃其祥知道鴻福大米行是給日本駐軍部隊和日本浪人提供大米,白麵加工的,是不折不扣的漢奸。
黃其祥搖了搖頭:“皇軍已經給我送了一個日本女人,我再找一個女人不合適……”
蘇成興垂涎三尺:“局長……能不能賞給小的?”
黃其祥瞪了他一眼,嗬斥道:“你想得美,東野健二司令官閣下說了,要穩定,要團結,黃掌櫃的和皇軍合作,你去搞人家女兒,不怕皇軍要你小命?”
蘇成興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個……小的沒想過……”
黃其祥哼了一聲:“你是見色亡命……雖然我們不敢動黃掌櫃的女兒,動他幾張鈔票還是可以的……”
蘇成興立刻領悟了黃其祥的意思,挺直腰杆,一聲吆喝:“兄弟們,跟我到鴻福大米行,看看有沒有血魂團的亂匪藏在裏麵……”
十幾個警察一湧而入。
蘇成興趾高氣揚:“我們是警察局的,剛剛接到線報,鴻福大米行藏有血魂團的亂匪……哼……”
鴻福大米行黃掌櫃穿著長衫,戴著瓜皮小帽,一溜小跑迎出來,雙手作揖:“老總……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黃其祥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蘇成興神氣活現地說:“局長,線報說裏麵藏了血魂團亂匪,我帶人進去把亂匪抓出來……”
黃掌櫃對黃其祥點頭哈腰:“黃局長,請坐!請上坐……哎呀!夥計!快給黃局長和警察老總們上茶……”
黃其祥也就不客氣地坐下了,哼了一聲說:“黃掌櫃的,一筆難寫個黃字,五百年前,我們還是一家人。隻是兄弟們給皇軍辦事,難呐……”
黃掌櫃知道這些警察就是為了敲竹杠,花錢消災,不打發他們走,讓他們在店鋪裏外一折騰,落得個雞飛蛋打。一邊陪著笑臉,一邊喊上茶,一邊不失時機地把一疊鈔票塞給了黃其祥。
黃其祥不客氣地把鈔票放進口袋裏。
一輛三輪摩托車嘎地一聲緊急刹車,黃其祥往外一看,一個日本士兵從三輪摩托車上跳下來,跑進店內,向黃其祥敬了一個軍禮:“黃其祥閣下,警備司令部司令閣下讓你半個小時,必須趕到司令部!”
黃其祥從椅子上一躍而起,瞪著雙眼,一聲吆喝:“跑步回司令部,誰要耽擱了司令部的命令,我扒了他的皮!”
他的手下們不敢怠慢,呼啦一聲,湧出了門。
黃其祥帶著手下,十萬火急趕回司令部,汗如雨下,氣喘籲籲。他顧不得擦汗水,進入警備司令部,向東野健二報告:“報告司令官閣下,黃其祥奉命前來報到,請指示!”
此刻,辦公室裏隻有東野健二一人,門外站著兩個日本衛兵。東野健二陰沉著臉,手裏拿著一份文件,正看著。聽到黃其祥的報告,東野健二把手中的文件往辦公桌子上一拍,呼地一聲站了起來,一聲大喝:“八嘎!黃,你的大大的壞了……”
黃其祥啪地打了個立正,挺直身體,和日本軍人一樣,應了一聲:“嗨!”
黃其祥並不明白東野健二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但他不怕。從他假投降日本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置生死於度外。隻要有可能,他隨時會與日本鬼子同歸於盡。此刻的辦公室內,黃其祥要殺一個東野健二不難,隻是沒有弄明白之前,他還不想最後一拚。更何況,自己沒有暴露,東野健二不會無緣無故就殺了自己。
東野健二看到黃其祥規規矩矩的樣子,氣也就消了一半,他用手一指桌子上的文件,說:“有人舉報你和你的部下,敲詐勒索商戶,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黃其祥一聽,放心大半,立刻畢恭畢敬地回答:“司令官閣下,我們在搜捕血魂團的時候,可能得罪了一些商戶,也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然後他保持著鞠躬的姿勢,一動不動。
東野健二嘴角泛起陰冷的笑意,當警察的勒索商戶一些錢財,根本不值一提。他是一個上司,要駕馭黃其祥,恩威並施才行。東野健二先給黃其祥一個威風,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這個事情就到此為止,以後絕對不能再犯,否則,嚴懲不怠!”
黃其祥心中冷笑,嘴裏卻響亮地應了一聲:“嗨!”
東野健二和顏悅色起來:“黃其祥君,請稍候,等一下有一個重要行動。”
黃其祥心中一驚:“嗨!”
很快,警察局長鬆下浩,龜田大佐屬下井上二郎中尉,青木歸二中尉來了。
“今天晚上八點,日本高級軍官考察團將從萬通碼頭登陸廈門,我與龜田大佐閣下負責到碼頭迎接,你們四人負責萬通碼頭的安全保衛工作……血魂團異常猖狂,這個事情十分重大,絕對不容許有絲毫的失誤!”東野健二嚴肅地道。
四人一起回答:“嗨!”
東野健二站在廈門地形圖前,指著萬通碼頭,給四人一一布置了負責安全的區域,讓四人立刻行動。
黃其祥不動聲色,心中暗暗高興。血魂團的行動計劃也是部署了多套,隻等自己把情報送到江龍,張弩他們手中。
黃其祥在自己負責的區域安排了警戒,最後帶了蘇成興和兩個警察巡邏,一旦發生什麼情況,能夠及時聯絡,處理。
蘇成興討好黃其祥說:“局長,你可以大大的放心,我們這個防區,固若金湯,血魂團來一個死一個,來一雙死一雙,總之,是來多少死多少……”
另兩個警察也隨聲附和:“對對對!”
黃其祥心中冷笑:等一下就讓你們三個狗漢奸死無葬身之地!臉上神色嚴肅:“這是皇軍的命令,出了意外,統統死啦死啦的!你們他媽的都給老子放聰明點!”
蘇成興人模狗樣地嗨了一聲。
黃其祥一邊惡狠狠地教訓三人,一邊漫不經心地四下張望。他看到街頭李青良把黃包車擱下,用汗巾擦著額頭。李青良也看到了他,兩人對看了一眼,心領神會。
黃其祥一聲吆喝:“黃包車……過來……”然後回頭對蘇成興三人道:“你們就在這裏警戒,我去買包香煙回來!”
蘇成興忙道:“局長,我幫您去買!”
黃其祥瞪了他一眼,雙眉一豎,喝道:“你個狗日的就是想偷懶,給老子聽好了,好好警戒,出了事情,老子扒了你的皮!”
蘇成興嚇得不敢應聲。
李青良拉著黃包車跑過來:“長官,您要車呀!”
黃其祥大模大樣往車上一坐:“拉老子去買包煙,要快!”
李青良拉著他就跑,轉了幾個彎,江龍,張豔秋,黃月,張弩,紀德五人站在路邊,他們身上穿著警察的服裝。這些警察服裝都是黃其祥偷偷弄出來的。
黃其祥跳下車,五人立刻過來,黃其祥低聲對五人說了幾句,江龍,張豔秋,黃月,紀德跟在黃其祥的後麵,張弩轉身閃入一條小巷子,他是去帶領血魂團的其他隊員。
黃其祥帶著四人,大搖大擺地來到臨近的一條街道,把守這條街道的是青木歸二。青木歸二和黃其祥一樣,把兵力部署在不同的地方。兩個日本士兵站在街道邊放哨。
黃其祥遠遠就喊:“太君,青木歸二閣下在哪裏?”兩個日軍士兵一見黃其祥,立刻挺直身體,表示敬意。因為黃其祥是警察局副局長,比普通日本士兵軍衍高。日軍部隊,下級絕對服從上級。
江龍暗暗好笑:黃其祥這一招還真管用……
兩個日軍士兵對黃其祥一行五人絲毫沒有戒心。黃其祥走近兩人之後,一邊微笑,一邊掏出香煙,熱情地道:“太君,大大的辛苦,來抽支煙,抽支煙……”
兩個日軍士兵接過煙,黃其祥忙用打火機給兩人點煙,兩個鬼子湊在一起。也就在這一瞬間,江龍和紀德從鬼子身後,一人勒住一個鬼子的脖子。張豔秋,黃月不約而同地從前麵把鬼子的雙腳抱了起來。江龍,紀德力大無窮,一勒就仿佛如鐵箍一般,更何況鬼子的雙腳被抱了起來,根本無法掙紮……
隻短短的一分鍾,兩個鬼子就被勒死。
黃其祥冷靜地四下觀察,江龍和張豔秋已經把鬼子的軍裝扒了下來,換上。
黃其祥低聲說了句:“按計劃行動!”遠遠跟在幾人之後的李青良拉著黃包車如飛而來,黃其祥上了車,回到自己的崗位。蘇成興和兩個警察談笑風生。黃其祥張口就罵:“混蛋,就知道說笑,有沒有發現行跡可疑的人?”
蘇成興大聲回答道:“報告局長,別說人,連隻鳥也沒有!”
黃其祥鬆了口氣:“那就好!”
黃其祥讓江龍他們從青木歸二的防區進攻,出了事情,東野健二和龜田大佐才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自己可以繼續潛伏在日軍之中。一想到這些,黃其祥就暗暗冷笑。
一個日軍士兵駕駛一輛三輪摩托車飛馳而來,黃其祥心中微微一緊張:難道江龍他們暴露了嗎?這可如何是好?
那個日軍士兵把車開到黃其祥身邊,掉了頭,才道:“黃副局長,東野健二司令官閣下命令你立刻過去!”
黃其祥向蘇成興交代了幾句,跳上三輪摩托車。三輪摩托車直接開到了五通碼頭,碼頭上,停放著一輛輛日本軍車,日軍士兵並不多,但個個全神戒備,如臨大敵。
黃其祥看到龜田大佐和東野健二,還有一些官員,聚集在一輛卡車邊。卡車邊,居然擺放著一張簡易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張地圖。龜田大佐正在地圖上指指點點。
“報告司令官閣下,黃其祥報到。”黃其祥報告道。
東野健二抬起頭,向他招手。黃其祥走過去,才發現鬆下浩,青木歸二,井上二郎都在。
黃其祥心中更是奇怪,但他可以斷定,東野健二或者龜田大佐,不會發現自己的秘密。不過日本人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黃其相不敢問。
東野健二目光從黃其祥身上掃過,問了句:“你的防區發現什麼情況沒有?”
黃其祥忙一個立正,挺直身體,大聲回答:“報告長官,我的防區固若金湯,連鳥也別想飛進來,更別說人!”
東野健二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努了努嘴,示意黃其祥站在一邊。
黃其祥看了看身邊的鬆下浩,井上二郎和青木歸二,三人站得筆直,目不斜視。
黃其祥站在三人身邊,看東野健二與龜田大佐在地圖前低聲用日語交談,心中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不對,但又說不出究竟是什麼不對。靈機一動,大聲道:“報告司令官,我有話說。”
東野健二和龜田大佐一起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東野健二道:“你有什麼情況報告?”
黃其祥道:“報告司令官,我不在防區,血魂團若乘虛而入,後果就嚴重了!”
東野健二若無其事地問:“你能確定血魂團會乘虛而入?”
黃其祥麵不改色:“報告司令官,我是擔心,血魂團陰險狡詐,又熟悉地形,完全有可能乘虛而入!”
龜田大佐冷冷地道:“放心,血魂團若從你的防區潛入五通碼頭,不算你失職!”
黃其祥心中更是奇怪:“可是……”
龜田大佐緩緩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了。
黃其祥立刻閉上嘴巴。
江龍和張豔秋換了日本士兵的軍裝,控製了路口,潘文川,秦小若帶領行動小組的人迅速趕來,分散埋伏在平安大道兩邊。有的埋伏在圍牆上,有的埋伏在牆角邊,有的埋伏在雜草叢中。
這是五通碼頭到警備司令部的必經之路,江龍他們就想打日本軍官考察團一個措手不及。
江龍和張豔秋穿著日本士兵的服裝,端著步槍,大模大樣地在街道上巡邏。兩人把鋼盔都背在身上,隻要日本考察團的車一開過來,他們就把頭上的軍帽扔掉,這樣狙擊的人就不會打錯目標。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五通碼頭,一聲汽笛長鳴,一艘輪船靠岸了。
黃其祥目光往海裏望了望,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日本高級軍官考察團來了……
龜田大佐和東野健二不慌不忙地抬起頭來,龜田大佐手一揮,說了句:“開始行動!”
黃其祥心中一驚:什麼行動?臉上的神色有些詫異。東野健二走到黃其祥身邊,忽然問道:“黃其祥君,你是一個中國人,以你對血魂團的了解,血魂團會不會來襲擊日本高級軍官考察團?”
黃其祥腦子裏念頭七上八下,迅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報告司令官閣下,如果血魂團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定會想辦法半路襲擊!”
東野健二又問了一句:“你覺得血魂團知道這個消息嗎?”
黃其祥想了想,才回答道:“不清楚!”
東野健二得意地冷笑道:“黃其祥君,血魂團消息靈通,他們一定知道日本高級軍官考察團的消息,所以,他們今天一定會半路襲擊……而我們,希望的就是他們的襲擊,引蛇出洞,一網打盡!”
黃其祥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司令官閣下的計策?考察團是個誘餌,把血魂團吸引出來,一網打盡?”
東野健二哈哈大笑:“黃其祥君,你的大大的聰明!”
兩輛三輪摩托車開過來,後麵是幾輛大卡車,卡車之間相隔十幾米距離,車廂後麵都用蓬布遮蓋得嚴嚴實實。不用說,車廂裏不是日本高級軍官考察團,或許是全副武裝的日本士兵,或許根本就沒有人……
龜田大佐一臉猙獰,雙眼凶光閃動,他一揮手,井上二郎和青木歸二“嗨”了一聲,往不同的方向跑去。顯然,兩人的隊伍隱蔽在附近。
黃其祥,鬆下浩兩人沒動。黃其祥明白,這個行動,自己是最後才知道的,這就說明,龜田大佐和東野健二始終對自己懷有戒心。
江龍,張豔秋已經帶著行動隊就位,一旦開始襲擊,目標暴露,就將被日本部隊包圍,後果不堪設想。
當務之急,是如何讓江龍他們知道,這是一個圈套,從而取消行動。
龜田大佐並沒有察覺黃其祥的異樣,而是對兩人說了一句:“你們跟我們一起行動……”
鬆下浩“嗨”了一聲。
龜田大佐和東野健二並排站著,背對著黃其祥和鬆下浩,兩人姿勢囂張,不可一世。
黃其祥悄悄地往後退了幾步,忽然拔槍。他已經做出了決定,拔出手槍,打死龜田大佐或者東野健二,甚至把兩人一起打死。槍聲一響,江龍他們就能引起警覺,隻要他們不發動襲擊,血魂團就保住了。至於自己的生死,黃其祥沒有考慮。
黃其祥拔槍,打開保險,舉槍,瞄準,扣動扳機,一氣嗬成。
“哢!”一聲響,子彈沒有衝出槍膛,居然卡殼了。黃其祥的配槍,是日本南部十四式手槍,也就是俗稱的王八盒子槍。這種配槍有很多缺陷,撞針硬度不夠,擊發無力,容易折斷,卡殼頻繁,穿透力弱。
關鍵的時候,居然卡殼了。
黃其祥身上並沒有手雷或者匕首,隻有這把手槍,手槍一卡殼,必須退膛,從新推彈上膛。
他忙用兩手扳著手槍。
鬆下浩聽到身後手槍卡殼的聲音,回頭一看,發現了黃其祥的動作,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鬆下浩一聲吼:“八嘎!”他來不及拔槍或者拔出腰上的軍刀,而是用身體橫撞過來,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黃其祥的腰,兩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黃其祥的手槍掉在地上。他的腰被抱住,抬手就一拳打在鬆下浩麵門。鬆下浩疼痛難忍,哇哇大叫,但一雙手沒有鬆開。
兩人在地上翻滾。
龜田大佐和東野健二聽到身後響動,回頭一看,兩人在地上搏鬥。旁邊幾個衛兵衝了過來,聽到鬆下浩哇哇的怪叫聲,掄起手中的步槍托砸在黃其祥的頭上。
黃其祥大叫了一聲:“小鬼子,老子宰了你們……”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鬆下浩翻身坐起來,滿臉是血。
龜田大佐,東野健二恍然大悟:黃其祥也是血魂團的……
龜田大佐勃然大怒:“八嘎,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