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也傳來亂紛紛的腳步聲和叫喊聲。
劉浪回頭一看,幾條漢子也衝進了小巷子。
前有攔截,後有堵截,而且對方顯然是經過精心準備的。劉浪刹住車,跳到一邊,已經把木棍拿在手中。但是前後最少也有八個人,劉浪肯定不是對手。
劉浪翻過欄杆,跳到水渠之中。
冰冷的水讓他渾身一顫,水渠裏的水有幾米深,水流不急。劉浪的水性不錯,他一個猛子紮進水中。這些想襲擊劉浪的人紛紛把手中的菜刀鐵棍砸了下來,但是劉浪鑽到了水裏,沒有砸到。
吵鬧聲驚動了旁邊的住家人戶,有好心人悄悄地報了警。
幾分鍾之後,幾輛巡邏車趕來,那幾個男人居然還在水渠邊罵罵咧咧,等他們發現警車時,已經無路可逃。
“砍這些破警察。”這些歹徒發了瘋一般衝擊巡邏警察。
巡邏警察用橡膠棍,電警棍對付這些窮凶極惡的歹徒。幾分鍾之後,歹徒都被製服,銬在一起。一個警察用電筒照著水麵,大聲喊:“有人嗎?有人嗎?”
劉浪從水渠的過道下麵遊了出來,靠在岸邊,一個巡邏警察扔下一根繩子,把劉浪拉了上去。
“知道這些人為什麼砍你嗎?”一個警察問劉浪。
劉浪搖了搖頭。
“認識這些人嗎?”警察把劉浪帶到這些歹徒的麵前。隻見這些歹徒大多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和剛才的凶神惡煞判若兩人。
隻有一個歹徒低著頭,不看劉浪一眼,也不發一言。
“抬起頭來!”警察厲聲喝道。
那個人渾身一陣哆嗦,就是不敢抬頭。一個警察把他提了起來,電筒光下,一張慘白,羞愧的臉。這個人閉上眼睛,努力把頭移動到一邊。
劉浪一呆。這個人他認識,就是曾經在自己賭場的兄弟王老三。
“先把他們帶回派出所,你也跟到派出所做筆錄。你先讓你的家人帶衣服來換。”警察的負責人擔心其中牽涉到別的案件,不放心劉浪。
幾個警察把劉浪的電動車抬上警車,劉浪上了車,用警察的電話給刁平打了電話。他不敢告訴屈小芳,怕她知道之後會擔心。劉浪想了想,又給黃玉琪打了一個電話。
“哪位?”
“我是劉浪,我遇到點事情,能不能麻煩你到派出所來一下?”劉浪說。
“我立刻過來。”
劉浪進了派出所不久,刁平和黃玉琪都來了。劉浪把大概的經過告訴了兩人。刁平聽到是王老三帶領人來砍劉浪,臉色變了變,一雙拳頭握得咯咯直響。
“能不能讓我和王老三單獨談談?”劉浪問黃玉琪。
黃玉琪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和派出所的關係自然很好,更何況劉浪的這個要求也沒有違反警察的紀律。他一開口,派出所的警察就把劉浪帶到審訊王老三的審訊室裏。
王老三被銬在鐵窗上,狼狽不堪。
他一看到劉浪就羞愧難當,低下頭,不敢多看一眼劉浪。
“王老三,是誰讓你來的?”劉浪淡淡地問。
“是董哥……董裏,他看了你上電視的事情,說你斷了兄弟們的財路。他一直在找你……”王老三小聲地說道。
“其實我早想到是他。”劉浪苦笑了一下,說:“我並不怪你,畢竟,你要跟董裏吃飯的。不過,我真心地勸告你,不要再賭博了,遲早會毀掉你的。”
劉浪的話剛說完,王老三就哭了起來:“浪哥,我真不是人啊!是畜生。我在董裏的場子裏輸了很多,還欠30萬的高利貸。他說隻要我砍了你,那30萬就一筆勾銷……我就昧著良心,帶了些粉哥(吸食毒品)來砍你……”
劉浪歎了口氣:“你是在賭場混過多少年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十個賭博九個輸的道理?董裏的場子是專殺豬的,幾個人合夥做牌,說得好聽一點是贏了你的錢,說得不好聽的話就是搶你的錢……”
“浪哥,你打我吧!我心裏會好受一點。”王老三繼續哭道。
“這一次警察最多拘留你幾天,出來之後找個正當的工作做,不要在賭場裏混了。自己的路是自己選擇的,結果怨不了別人,好自為之。”劉浪歎息了一聲,走了出去。
後來王老三向警察坦白交代,警方到董裏的賭場卻撲了個空,董裏換了個場子。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刁平和黃玉琪勸劉浪換個地方。劉浪卻沒有,他說:“我就是要讓白水河市的人都知道,賭博是個無底的深淵,賭博危害家庭幸福,賭博是一切罪惡之源!”
刁平隻勸說了一次,劉浪不聽,他就在暗中保護劉浪。他知道,董裏恨劉浪入骨,不會輕易放棄報複的。
黃玉琪也想抓住董裏,但是董裏和他的貼身小弟們卻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白水河電視台重播了劉浪的專訪:賭道深淵。
加入劉浪反賭Q群裏的人更多。
許多人述說自己的血淚人生,無一例外,他們都是被賭博害的。
深夜裏,劉浪正在寫字,一個頭像跳了出來,是“一個人哭泣”,也隻有三個字:小心點……
這三個字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就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但是劉浪認為這三個字不是警告自己,而是擔心自己。
是誰在擔心自己呢?
難道真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嗎?
劉浪忙回了一個謝謝,能談談嗎?
但是,“一個人哭泣”沉默了,消失了……
生活每一天都在繼續。又是一個晚上,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劉浪拉下門。在他剛剛鎖上門,身後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停了下來。
如一個黑色的幽靈一般。
一個人已經拉開車門站在劉浪的麵前,冷冷地說了句:“劉浪先生,我大哥有請。”
這個人居然是阮四,丁成渝的貼身保鏢。
很顯然,他已經掌握好了劉浪的一切活動規律,來得恰是時候。
劉浪看了一眼那車,黑色的車,而且沒有車牌照,阮四站在距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自己想逃是不可能的。
“是丁老板要找我?”劉浪問。
“是。”阮四的話簡單,生硬。
“我想不去也不行吧!”劉浪隻是微微一笑說。
“是。”阮四的話冷冷冰冰,不容置疑。
“好。”劉浪心裏坦然,該發生的事情總要發生的,無論會發生什麼事情,他都能麵對。
劉浪上了車,阮四立刻鎖了車門,然後車就走了。車窗是黑色的玻璃,根本無法看到外麵,車裏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車停了下來,劉浪下車,才發現這是在一片廢舊的工地之中。四周黑幽幽的,空曠,靜寂,詭異。
一個架子上掛著一盞礦燈,下麵是一個水泥台子,台上鋪著一張油布。台子邊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劉浪,但是劉浪可以認出來,那是丁成渝。
“丁老板。”劉浪不慌不忙地問了句。
“劉浪兄弟。”丁成渝轉過身來,他的右手上翻轉著一副撲克牌,麵無表情。
“丁老板請我來,有什麼指教?”劉浪覺得,自己和丁成渝根本就不是兄弟,用不著以兄弟相稱。
丁成渝歎了一口氣:“我一生以賭會友,遇見過無數的高人,但是劉浪兄弟這樣的人是第一次遇到。我上次給你留過電話,說要和劉浪兄弟合開一個場子。劉浪兄弟,你想好沒有?”
“我說過,我不願意再賭下去了,所以我更不會再開什麼場子。”劉浪淡淡地說。
“你以前的兄弟,向風、冷雲、周華林都願意跟我開個場子。你可以不為自己做想,難道你也不為他們做想?”丁成渝問。
“他們的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我的事情也與他們無關。”劉浪說。
“這麼說,我們的意見是無法統一了?”丁成渝問。
“道不同,人各有誌。”劉浪說。
“青山彎賭場是警察聯合你一起端掉的吧?”丁成渝忽然問。
“是。”劉浪沒有否認。
“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籌備在白水河市開一家大賭場,我需要你這樣的賭博高手。隻要你我聯手,最多一個月,我們就可以收手,從此退隱江湖,過上富裕的生活。這麼好的機會,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答應?”丁成渝看著劉浪,百思不得其解。
劉浪淡然一笑:“許多事情,你是不會明白的。”
“我不想明白太多。”丁成渝把手中的牌放在台子上:“我們以前是朋友,但是賭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既然我們無法為了利益達成一致,那麼就賭一把。如果我贏了,你就得停止對賭博界朋友的不利行為,離開白水河市,永遠不許摸一下牌,更不能說與牌有任何關聯的話……”
“如果我不和你賭了?”劉浪反問。
“這裏是一片廢棄的工地,我已經讓阮四選擇好了一個幾十米深的機井,如果把一個人丟在裏麵,估計沒有人會發現,即使被人發現了,也沒有人知道是誰幹的。”丁成渝冷冷地說。
劉浪回頭看了一下,阮四果然站在一個機井邊,他的人如一杆槍一般挺直,冰冷,無情。
“我是不是已經沒有選擇?”劉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