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風瞪了他一眼,笑道:“想得美,這兩百大洋老子自己賺!”
向風斷後,一槍一命,彈不虛發。
向風他們撤退到一個山頂上,後麵的追兵越來越遠,他們被向風連連打死了七八個,不敢追得太近。
向風示意大家占據有利位置,埋伏好等待官府的人,忽然,天空之中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
向風抬頭,卻聽幾個兄弟叫了起來:“天上有一隻大鳥……要掉下來了……要掉下來了……”
向風聽弟弟說過,天上飛的並不全是鳥,還有鋼鐵做的飛機,很顯然,這個家夥就是飛機了。
頭頂的飛機呼嘯著,一頭就紮進山林之中,轟!一聲巨響……
“大鳥真掉下來了!”
“在那邊,青竹溝那邊……”
“掉在我們的地盤上了!”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居然忘記了後麵還有大批的追兵。
向風說了聲:“兄弟們,天上掉下來的是飛機,咱們去看看,不跟官府的龜兒子們耍了,大家走……”
這一下,他們消失得很快,轉眼之間,追上來的張白眼和冉豹連個影子也找不到了……
青竹溝是一片的竹海,茫茫蒼蒼,那架飛機就跌落在一條水溝邊,已經散架,大的四五塊,小的無數塊。向風和劉勇他們圍著飛機殘骸議論紛紛。向金奎用彎刀敲擊著機翼,一邊說:“是鐵的,這麼大個鐵家夥,是怎麼飛起來的?”
大家的目光一起落在向風身上,向風瞪了他們一眼:“莫看老子,老子也曉不得,不過老幺曉得,可惜老幺不在這裏……”
“這裏有個太陽!”劉勇用手指了指斷成一截的機身,大家又圍攏過去,七嘴八舌,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裏麵有沒有人呢?”向金奎忽然問。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起落在向風的身上。
向風這次得意地道:“有人。”
“你又沒有看見裏麵有人,你怎麼知道有人?”大家都不信,紛紛質疑。
向風指著零亂的駕駛室的坐椅:“這個家夥是不是給人坐的?”
“是。”大家一起回答。
“還有……”向風更得意地用手指著裏麵的幾滴血跡:“這是人的血跡,說明裏麵一定有人。”
“可是人呢?活沒見影,死沒見屍?”劉勇道,一語驚醒了夢中人,向風看了看地形,忽然道:“金奎,你帶幾個人往水溝的西麵找一下,劉勇,你跟我來,我們往東,找到了先喊,喊不答應就開槍告訴我們……”
大家分頭尋找,劉勇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問向風:“老大,這麼大片竹林,找一個人,是不是和大海裏撈一根針一樣呢?”
向風不以為然:“我一個人就能找到?”
劉勇驚奇地道:“你怎麼找?”
向風得意地道:“雁過留聲,虎過落毛,人過了自然要留下腳印,再說了,這個人受過傷,走不出方圓三裏遠……”
向風的眼睛忽然落在一個土坎下,堆積著厚厚的竹葉,一個洞口前,竹葉更是擋住了半個洞口,很顯然,這是人用手把竹葉刨到洞口的。
向風用手一指:“人就在裏麵。”
劉勇想躍到洞口,但被向風一推,喝道:“站到洞口邊!”兩人各站在一邊,向風用彎刀把洞口的竹葉刨開,往裏麵看了一眼,果然有一個穿著奇形怪狀衣服的人,手裏拿著一把手槍,對著外麵。
“什麼人,出來?”向風厲聲喝道;“再不出來,老子放一把火燒了你!”
“我是好人,不要放火。”裏麵傳出一個說官話的人,說得很慢,表達的意思很清楚。
向風之所以能聽懂官話是因為他經常和南雲中打交道,而且鳳凰的方言和官話很接近,容易聽懂。
“老子不放火,你爬出來。”向風給劉勇一個眼色。
果然,裏麵一個人慢慢爬了出來,他穿著厚厚的衣服,頭上還戴著皮帽子,左手裏拿著一把小巧玲瓏的手槍,右手握著一個圓圓的鐵家夥,像極了山裏的大土豆。他的人很矮,隻到向風的脖子處,但看起來很強壯,臉上的肉很緊實,眼睛雖小,但眼神並不慌張。
他先看了看劉勇,然後打量向風,目光在向風的彎刀上停留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向風的赤腳,然後把右手之中的鐵家夥掛在腰上,手槍也放回套子之中,露出笑臉:“朋友,你是什麼?”
“老子向風。”向風回答道。
“老子?”這個人有些茫然。
“老子就是我向風。”向風用右手大拇指對準自己的鼻子說。
這個人又笑了笑:“我明白了,老子就是你,你也是向風,我叫柳升!我們是朋友……”
原來,這個人是日本航空大隊偵察機飛行員柳升一郎,日軍在武漢到宜昌之間遭受到中國部隊的頑強狙擊,進展很不順利。而日軍華中集團軍高層就想另外開辟一條進攻路線,從湘西經過鳳凰,直逼重慶。柳升一郎接到偵察命令之後開著偵察機沿著預定的路線拍照,卻想不到飛機因機械故障,墜落於鳳凰山中。
柳升一郎是軍校高才生,為了報效國家,早已經熟練掌握了中國語言,現在就派上了用場。柳升一郎是經過特別訓練的軍人,心理素質過硬,他觀察向風和劉勇,從兩人的語言和穿著上看,因該是山裏的土著居民,他們,自然不可能知道日本侵略中國的事情。所以,柳升一郎就放心了,他要好好利用這兩個人,逃出此地,把自己偵察到的情報送回日本軍部。
“朋友,我們是好朋友。”柳升一郎拿出香煙,分給向風和劉勇一支,向風也拿出竹筒,拔了塞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遞給柳升一郎。
向風以為柳升一郎是中國人,隻是覺得他的姓名有點古怪而已。
“是酒?好烈。”柳升一郎讚不絕口。
“是朋友當然要喝酒了。”向風說。
“好酒。”柳升一郎又喝了一口,把竹筒還給向風,還說了一句:“謝謝朋友。”
“朋友,你是怎麼從天上掉下來的?”劉勇好奇地問。
“飛機故障。”柳升一郎比劃了一番:“朋友,你們如果把我送到湘西,我們隊伍會給你們很多很多錢感謝!”
“很多很多是多少?”劉勇問。
“就是你想要多少,就能給你們多少。”柳升一郎狡黠地笑了笑,劉勇跟著一起笑,然後向風也跟著笑:“朋友,你受傷了?劉勇,你背他走。”
“我就是腰扭傷,不重,你撫我!”柳升一郎把手搭在劉勇的肩膀上,但劉勇看他的手上到處是刮傷,血跡斑斑。
柳升一郎起初隻見向風和劉勇兩人,心中暗自高興,以為對付兩個山裏沒有見過世麵的人很容易,卻不想隨即就看到十幾個同樣提著步槍,腰掛彎刀的山裏人,心中微微感覺不妙,等到了鳳凰幫宿營處,忍不住問劉勇:“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鳳凰幫……這個鳳凰山就是我們的地盤!”劉勇老老實實地說,並比劃了一番。柳升一郎懂了,心中平靜下來,原來這些人是土匪,土匪更好對付,即使被他們發現了,自己拉響手雷,也能炸死幾個,但那是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做出的選擇。
當天夜裏,鳳凰幫上下對待柳升一郎如貴客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向風醒了,大多的兄弟們都還在睡覺,他和柳升一郎相隔不遠,一扭頭,就看見柳升一郎坐了起來:“老大……這麼早起來了呀?”
他也跟著鳳凰幫的兄弟這麼稱呼向風,而且他也明白,鳳凰幫之中,向風是頭目,隻要自己很向風拉好關係,說服了向風,自己就能安全脫身。
“兄弟,你不多睡一會嗎?”向風笑了笑。
“哎呀老大,我怎麼睡得了,我想早些回湘西呢!”柳升一郎眼睛溜溜一轉;“老大什麼時候送我回去?我可要好好感謝你呀!”
向風平靜地道:“你的傷沒好,路途遙遠,行動不便,還是多休息幾天。”
“好!”柳升一郎遲疑了一下,隻能這麼說了。
向風在水溝邊洗臉,剛好劉勇也來到身邊,向風回頭看了看,後麵沒人,才低聲對劉勇道:“這個家夥來曆不明,一雙眼睛不老實,你要暗地裏給老子注意點。”
“注意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家夥?”劉勇遲疑了一下;“他不已經是我們兄弟了嗎?”
“放屁!老子從他的眼睛之中看出狼的狡詐凶殘之氣!還有這個家夥的手常常放在腰上的鐵家夥旁邊,那一定是個厲害的東西,他在提防老子,肯定不會是我們兄弟……”向風低聲罵道。
劉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因為昨天遭遇官府的部隊,向風擔心官府的部隊沒有退回去,派了幾路探子出去打探消息,自己也親自出去偵察,沒有發現情況。隻是天上居然有幾架飛機飛過……
回到宿營地,居然看見了白虎,正和劉勇,柳升一郎說笑。白虎一見向風,立刻跳了起來:“老大,秦幫主派我來送信的。”
向風解下竹筒,喝了一口酒,再把竹筒遞給白虎:“什麼信?”
白虎道:“這次官府剿匪不是真的,隻是做做樣子,他們來了放放槍就會走,我們配合一下,還能得到一些好處……”
向風看了白虎一眼:“原來你們飛虎幫和官府早有勾結?”
白虎驚訝地道:“一直都是這樣的,難道老大你不知道嗎?”
向風一聲冷笑:“不知道,昨天老子已經殺了十幾個官府的人……”
白虎吃了一驚:“老大,你破壞規矩了,官府的人動起真來,我們占不了上風。”
向風哈哈大笑:“規矩?規矩是狠的人定的,老子鳳凰幫的規矩就是和官府的人幹到底,他們來一個殺一個,來一群殺一群,殺到他們不敢來為止,這就是老子的規矩!”
白虎不語。
向風又道:“秦飛虎讓你來送信的?”
白虎有些無奈:“我們接到消息,還沒來及給你們送信,官府的人就出動了,這次他們出動得也夠快的!和你們打了起來。”
向風哼了一聲:“老子不怕和官府的人打,就怕沒有人打!不過,你作為朋友,這份好心,老子謝了,算老子向風欠你一個人情。”
白虎點了點頭:“老大,你多保重,我要回去了。”
向風大笑:“我送你一程。”
向風送白虎走了一程之後,轉頭回去,隻見一棵樹後麵閃出劉勇,正警惕地四下張望。
向風道:“這裏沒人,有什麼話隻管說。”
劉勇一怔:“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說?”
向風微微一笑:“你劉勇和老子一起長大的,你有幾斤幾兩老子還不清楚?老子一看你那個樣子,就曉得你有情況!”
劉勇走進了向風幾步,壓低聲音道:“老大,你不是叫我多注意天上掉下來的那個家夥嗎?今天你走了之後,我派幾個人在附近監視他,自己躺在草叢之中假裝睡覺,後來白虎來了,我看他們湊在一起,說了幾句怪話,我聽不懂……”
向風不以為然:“什麼怪話?”
劉勇嘰裏咕嚕學了一下。
向風眼一瞪:“你說的什麼鳥語?”
劉勇攤了攤手:“我哪裏知道是什麼鳥語還是狗語?我就聽見柳升和白虎這麼說的。”
向風沉吟了一下:“你確定?”
劉勇賭咒發誓:“要是我亂說一輩子討不到婆娘?”
向風一記耳光就扇了過去,嚇得劉勇一跳,不過向風並沒有真心要打他,巴掌到了劉勇臉邊停下來,落在他肩膀上狠狠扭了一下:“你得娶玉鳳妹子,你不娶她,難道讓她守活寡不成?”
劉勇臉上綻開笑容,小心翼翼地問:“老大,你怎麼弄上黃家二小姐的?”
向風頓時來了精神,手舞足蹈:“簡單,老子就這麼一抱,這麼一啃,黃家二小姐就以身相許了,對付女人,你得用心,難不成你等人家對你說嗎?”
劉勇若有所思:“老大,我明白了。”
向風道:“你明白什麼了?”
劉勇道:“我明白對玉鳳要先說話!”
秀山地下黨縣大隊,正在召開會議,大隊長林正傑,副大隊長張大鬆,行動隊長黃夏,嚴家七,周興海,指導員向雨。
向雨正在做分析報告:“同誌們,日本帝國主義瘋狂侵略中國,已經進攻到湖北,我黨和國民政府已經達成了停止內戰,一致對敵的協議,我黨領導的工農紅軍改編成國民革命第八路軍,朱德同誌任正總指揮,彭德懷同誌任副總指揮,開赴山西戰場,焦土抗戰!”
會議室裏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向雨繼續道:“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繼續發展革命隊伍,避免和國民黨地方政府發生摩擦。我認為,目前我國抗戰的形式嚴峻,前線兵力,抗戰物資匱乏。我們必須發展壯大隊伍,以待有朝一日,開赴抗日前線,保家為國。”
大隊長林正傑連連點頭:“指導員說得對,我們必須發展隊伍,大家說說,該如何發展?”
向雨認真地道:“鳳凰山土匪幫派可以優先考慮……”
張大鬆搖頭反對道:“指導員,那些土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這樣的人進入我們的革命隊伍,不遵守革命紀律,無法約束,到時候我們就不是革命的隊伍,而是土匪的隊伍……”
向雨道:“飛虎幫的土匪我不敢保證,但是鳳凰幫的我敢保證,因為,他們是和我的兄弟姐妹,或者是我的叔叔伯伯,他們都是勤勞勇敢的山裏人,他們是被土豪劣紳趕淨殺絕的時候,無路可走,才選擇落草為匪的……”
“你是鳳凰寨人?”嚴家七,周興海驚訝地道。
“向雨同誌是鳳凰寨人。”大隊長林正傑點了點頭;“以他對鳳凰寨父老鄉親的了解,應該沒有問題。”
“我支持向雨同誌的提議。”黃夏認真地道:“鳳凰寨被警察大隊和冉家壯丁團無端汙蔑為匪,殘殺,我是知道的,但我騎馬到鳳凰寨報信出了意外……和我黃家一樣,那是多少無辜的生命……”
張大鬆立刻改口道:“既然是受苦受難的貧下中農兄弟,我收回我的反對意見,同意向指導員的提議。”
“我準備立刻到鳳凰山去一趟,早點把他們爭取過來,壯大我們革命隊伍的力量。”向雨道。
黃夏看了向雨一眼:“鳳凰山土匪眾多,道路艱險,我陪向指導員一起去,我是鳳凰縣人,熟悉地形,利於行動。”
林正傑看了看大家:“大家還有沒有不同的意見?”
沒有人發表不同意見。
林正傑道:“就這麼定了。”
這個時候,一個通訊員急匆匆地進來報告道:“大隊長,指導員,上級緊急情報。”
林正傑接過一看,情報是這樣的:一架日軍偵察機在鳳凰山墜毀,國民政府情報部門破譯日軍電台密碼,得知日軍飛行員生還,特令地方武裝力量找到飛機殘骸,抓獲日本飛行員,以鼓舞軍民抗日士氣,我遊擊大隊應全力配合,絕不能讓日寇逃脫……
林正傑把情報遞給向雨,向雨大聲念了一遍,然後道:“正好,一舉兩得。”
林正傑道:“既然有個日本飛行員掉到鳳凰山中,就不能讓他跑了,周興海同誌帶一個小隊和你們一起去!”
很快,隊伍集合起來,一共十人,向風帶路,他穿了雙布鞋,腰上掛著一把彎刀,插著駁殼槍。黃夏在後麵說了句:“真像。”
向雨回頭道:“像什麼?”
黃夏感慨地道:“如果你赤著腳,背支步槍,看背影和向風一摸一樣了!”
向雨隻是微微一笑。
一行人很快進入了鳳凰縣境內,十個人,全副武裝,也不怕土匪,反而沒有遭遇到土匪。
天黑之後,向雨讓大家在一個山坡上休息,吃點幹糧之後連夜趕路。他們帶的幹糧是玉米餅,向雨狼吞虎咽,拿竹筒喝水的時候,一眼看見黃夏正用手捏一小塊放在嘴裏,才想起黃夏曾經錦衣玉食,於是笑著問道:“黃夏同誌,吃得習慣麼?”
黃夏正出神了,他看著向雨總會無意之中想起向風,臉頓時微微一紅,不過在夜裏,向雨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變化。
黃夏笑了笑:“你們吃得習慣,我怎麼吃不習慣?”
向雨認真地道:“你沒有參加革命之前,肯定沒有吃過玉米餅?”
黃夏點了點頭:“那是從前,人都是會變的,你以前是一個學生,而現在是革命隊伍的指導員,你能改變,我也會改變。”
向雨隻是會意一笑,把竹筒遞給黃夏,手卻無意之中碰到了黃夏的手,忙縮了回來。
黃夏卻沒有什麼,接過竹筒喝了一口,望著山穀,對向風說:“山穀之中有火……是不是土匪呢?”
向雨抬頭一看,山穀之中有六個火堆,每個火堆之間距離相當,而且排列成兩行。
向雨呼地一下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黃夏也吃驚地跟著站了起來,坐在附近吃幹糧的周興海和其他隊員也忙圍攏過來,一起往山穀之中望去。
“山穀之中有幾堆火?”一個隊員說。
“幾堆火嘛!沒什麼奇怪的,說不定是老鄉燒雜草呢!”周興海不以為然地說。
向雨認真地看了看:“那絕對不是老鄉燒雜草,那是一種聯絡方式,我敢肯定,那如果不是落入鳳凰山的日本飛行員的求救方式,也一定與他有關!”
“什麼?”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黃夏雙眉一揚,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駁殼槍柄:“你怎麼這麼肯定?”
“六堆火,呈規則的兩排,這肯定是有意而為,而在黑夜之中點火,最容易看到的就是天上,所以,我覺得這是日本飛行員在燒求救信號。”向雨斬釘截鐵地道。
“難道日本人會飛?從天上來?”一個隊員大惑不解。
“日本人有偵察飛機,他們的偵察飛機倘若在天空之中看到地下的火光,就知道人在什麼地方,然後派傘兵降落下來營救!”向雨在省城讀過書,又參加革命,對省城的國軍部隊有所研究,自然知道這些。
而那些隊員半信半疑。
“這裏距離山穀大概有多遠?”向雨問周興海。
“看起來近,最少也要走半個小時。”周興海皺了皺眉說。
“全體注意,立刻下山穀,倘若真是日本飛行員,我們就立大功了。”向雨微微興奮地道。
山路難行,又是夜晚,月色朦朧,看起來不遠,實際上不近。好不容易到了山穀,幾堆火焰清晰可見。向雨回頭對黃夏和大家低聲交代了一下,讓大家埋伏在草叢之中,自己悄悄往火堆燃燒的地方而去。
向雨從小在山中長大,經常和向風晚上出去打獵,習慣了走山路,行動起來悄無聲息。忽然,向雨往一棵樹後麵一閃,他看見了幾個人影在山穀之中閃動,果然有人。
向雨悄悄探出頭來,仔細地數了數,一共七個人,都是傘兵裝束,腰上懸掛著手雷,軍刀,肩膀上掛著衝鋒槍,頭上戴著鋼盔,從鋼盔側麵的一個太陽標誌來看,是日本傘兵無疑。顯然剛剛從飛機上降落不久,正在收拾一些裝備。
這是負責營救的七個日本傘兵,那麼求救的日本飛行員也一定在這裏。向雨暗暗高興,悄悄退了回去。草叢之中,黃夏和周興海低聲問他:“情況怎麼樣?”
“七個日本鬼子,我們悄悄摸過去,打他們一個突然襲擊。”向雨很清楚日本人的裝備精良,遊擊隊的裝備遠遠比不上,但這裏是鳳凰山,遊擊隊占據天時地利,又能突然襲擊,隻能一拚了。
向雨把行動方案簡單地說了一下,立刻展開行動。
山穀之中,日本人已經站成一排,前麵一個正在低聲說著什麼。原來,這正是日軍第一航空大隊山本小隊,他們接受的是德國訓練,也是全身德國裝備,執行緊急營救,穿插等特種作戰,他們此行的任務,就是營救落入鳳凰山中的日本飛行員柳升一郎。
山本用日語道:“各位,我們是帝國的精英,大日本帝國培養了我們,為了我們的祖國,我們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完成這次任務!”
其餘的幾個日本傘兵“嗨”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果斷有力。
黃夏和大家都靜靜地望著向雨,他們以為向雨能夠聽懂日本人說的話,但向雨也聽不懂。向雨舉起駁殼槍,示意大家一起舉槍。
一個遊擊隊員拉開了步槍保險,靜寂的夜空之中,咯地一聲,格外清晰。砰!一聲槍響,與其同時,向雨和黃夏手中的駁殼槍同時響了起來。
第一槍並不是遊擊隊員打的,而是在山穀的另一邊一棵樹上一個人打的,那是一個黑影,嗖地一聲就從樹上滑了下來。
那個黑影顯然是和日本傘兵是一路之人。
也許他在樹上警戒,發現了遊擊隊準備襲擊日本傘兵,於是先開槍示警。那些日本傘兵果然訓練有素,立刻四下散開,臥倒,還擊。
但仍然有兩個日本傘兵被亂槍打中。
“打!”向雨一聲怒吼。
起初的一分鍾是遊擊隊員占據了上風,但很快,日本傘兵的衝鋒槍子彈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有三個隊員被亂槍打中,當即犧牲,而日軍傘兵已經展開攻擊隊形,撲了過來。
“散開,隱蔽,瞄準了打。”向雨一看這個情形,就明白如果大家在一起,很有可能被敵人消滅,而散開之後,各自為戰,又隱蔽在黑暗之中,敵人肯定不敢貿然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