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鑄鐵骨
山西。
八路軍129師386旅新一團預備一營，從大後方押送著大批軍需物資，趕往太行山八路軍抗日根據地。
黃昏，殘陽如血，冷風蕭蕭。
預備營三連召開會議，連長林正傑正在發言：“同誌們，剛剛在營部開過會，接了任務回來，今天晚上，我們就要越過敵人的封鎖區，與根據地的主力部隊會合。封鎖我們的敵人是日軍獨立第四混成旅團，日軍在榆縣，武鄉一帶挖掘了大量的封鎖溝，修築了碉堡，防護牆，而我們的部隊在榆縣和武鄉之間的韓家溝衝過去……”
“終於有仗打了，有鬼子殺了！”向風忍不住說了一句。
向雨，黃夏，張大鬆的目光一起落在向風的身上，向風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抬頭看了看別人，嘀咕了一句：“我有什麼好看的，都看我幹什麼？”
“是的，我們這是一場硬仗！”林正傑神色肅穆；“這次的敵人不比以往我們遭遇的敵人，是敵人裝備精良的正規軍隊。我們連的任務，不僅僅要保證我們運送的物資不落入敵人之手，還要牽製敵人的追擊，掩護大部隊的快速穿插行動！”所以，我們已經製訂好了一個作戰計劃，一個排打掩護，兩個排護送物資。”
“三排願意打掩護。”向風立刻站起來道。
張大鬆也站了起來：“一排也願意打掩護。”
“張大鬆，你跟老……我爭什麼爭？我的兄弟們一路過來就是打一些土匪，惡霸，一些不成器的偽軍，早憋壞了，如果再不讓他們打日本鬼子，他們要反天了！”向風瞪了一眼張大鬆，這幾個月受了不少教育，順口的老子換成了我字，還真不習慣。
張大鬆也不甘示弱：“我們也是軍人，打日本鬼子，人人有責任，憑什麼你能打日本鬼子，我們一排就不能？”
“就憑老子這把彎刀砍的鬼子腦袋比你多！”向風脫口吼了出來。
張大鬆正要發作，林正傑一揮手，阻止了他：“現在是什麼時候，還要爭？副連長，指導員，三排還是一排打掩護，你們有什麼看法？”
“三排的戰士戰鬥經驗更豐富一些，他們打掩護比較合適。”黃夏說。
“我同意副連長的意見。”向雨道。
“好，就這麼定了，三排打掩護，一排打頭陣衝過封鎖線。”林正傑看了看張大鬆；“這也是很關鍵的戰鬥，倘若你們不順利，後麵的隊伍更不順利了。”
“是。”張大鬆和向風一起敬了一個軍禮。
向風回到排部，劉勇，向鐵柱幾個圍上來，爭先恐後地問：“排長，我們這次分配了什麼任務？”
“打掩護，連長說這次是鬼子的正規軍，老子沒打過鬼子的正規軍，就想看看，鬼子的正規軍是什麼個鳥樣，一刀劈下去，能不能劈下鬼子的腦袋！”向風道。
大家的激情一樣就高漲了起來。
“鬼子有什麼了不起的！”劉勇不屑地道：“我們又不是沒殺過鬼子！”
向風瞪了他一眼：“劉勇，咱們排好漢不提當年勇，剛才張大鬆跟我……老子爭打掩護，等和鬼子遭遇了，給老子狠狠地砍，多殺幾個鬼子，長長咱們排的威風，明白沒？”
“是。”大家一起回答。
“分頭準備！”
在大家準備的時候，身後有人喊他：“向風同誌。”
向風回頭一看，居然是向雨，不由一怔，隨即笑道：“老幺，我還是喜歡你喊我哥，你喊我同誌……很別扭！”
“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哥，但我們是部隊了，在部隊之中，就是同誌！”向雨笑了笑；“等仗打完了，我繼續喊你哥！”
向風點了點頭。
“向風同誌，這次你們的任務最為艱巨，你們不僅僅要掩護大部隊，還要想辦法擺脫敵人，早一點和我們會合。”向雨道。
向風啪地打了個立正：“指導員放心，三排保證完成任務。”
向雨也給向風敬了一個軍禮，轉身離開。
天黑了下來，初冬的夜，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隻有一彎細細的月，天地之間灰蒙蒙一片。
韓家溝有一個鬼子的據點，據點上掛著一盞探照燈，上麵隱隱約約有一個鬼子的身影，那是哨兵。
先頭部隊正在穿插，三排留在最後麵。機槍手向猛，王木匠兩人把機槍架在向風的兩邊，向風用手指著據點的入口，低聲道：“這裏就隻有據點裏有鬼子，他們倘若發現了我們的部隊，隻要敢追出來，就成了我們的活靶子！”
黑虎點頭道：“排長，隻要鬼子敢追出來，我們兩挺機槍就可以封住鬼子，但如果我們要奪下這個據點，就不容易，第一，我們沒有進攻的重武器，第二，鬼子的碉樓堅固，易守難攻！”
向風雙眉微微一皺，一聲冷笑：“不就一個小小的碉樓嗎？老子還真沒把它放在眼中，老子很久沒有痛快地殺過鬼子了，今天一定要狠狠教訓一下日本鬼子！”
黑虎有些驚訝地道：“排長，連長命令我們打掩護，沒有讓我們去奪取鬼子的碉樓，你這不是違犯軍令嗎？”
向風斜了一眼黑虎：“什麼違反軍令？打掩護是和鬼子戰鬥，奪鬼子的碉樓也是和鬼子戰鬥，如果我們消滅了鬼子，沒有鬼子追趕大部隊，那不就是最好的掩護？”
黑虎遲疑了一下：“話雖如此，但怎麼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奪取敵人的碉樓呢？”
向風道：“如果鬼子當縮頭烏龜，那麼，我們就不能硬衝，那簡直是去送死，但如果鬼子追出來了，我們就有機會！”向風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下，黑虎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好，就這麼辦！”
“向猛，你跟黑虎去。”向風吩咐向猛道。
“是。”向猛抱起機槍，跟了黑虎。黑虎帶了五個人悄悄地往據點爬了過去，這五人之中有他的兄弟花虎。
劉勇趴在向風的身邊，向風問：“部隊還有多少人沒有穿插過去？”
劉勇道：“還有一個排，他們運送的物資沉重，行動不快。”
向風看了看炮樓上的探照燈：“我感覺有仗要打……”話音未落，砰！一聲槍響，據點上的鬼子哨兵發現了正在穿插的預備營3連2排嚴家七的隊伍。
嚴家七見隊伍已經暴露，一聲大吼：“同誌們，衝過去！”戰士們頓時群情激昂，加快了腳步。
碉樓上的鬼子機槍也響了起來。
但負責打掩護的向風隊伍卻並沒有開槍。
嚴家七已經跑出了鬼子機槍的射程，依然沒有聽到向風的槍聲。本來，林正傑的意思，一旦隊伍被敵人發現，向風的3排一開槍，碉樓裏的鬼子聽到槍聲，知道八路有埋伏，就不敢追出來，而大部隊從容撤退之後，向風的隊伍也就且戰且退。
而現在，向風的意思居然是希望碉樓裏的鬼子出來！
這個向風，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韓家溝據點裏隻有一個小隊的日軍和一個連的偽軍，日軍小隊長稻邊一郎，偽軍連長韓小二，本地流氓，投靠了日本鬼子。
槍聲一響，稻邊一郎立刻跳了起來，衝上了碉樓頂，很快，日軍小隊全副武裝，集合起來。
“閣下，發現了八路軍，似乎運送著大批的物資，正在倉皇逃竄。”日軍哨兵報告說。
稻邊一郎往黑夜裏看了看，猙獰一笑：“八路運送物資的隊伍，沒有什麼戰鬥力，立刻集合隊伍，追殺出去。”
“太君，萬萬使不得啊！說不定八路在外麵埋伏有隊伍，正等我軍出去追趕，好狠狠打擊我們呢！”偽軍連長衣衫不整，連滾帶爬地跑上來，一邊跑，一邊喊。
“八嘎，八路軍運送物資的隊伍，有什麼埋伏？你的，膽子小小的幹活！”稻邊一郎臉色一黑，對韓小二喝道。
韓小二不敢頂撞。
“立刻集合隊伍，追趕八路，統統消滅！”
樹林邊沿，向風的排靜悄悄地埋伏著。
劉勇的肚子咕嚕響了幾聲。
向風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怎麼回事？”
劉勇不好意思地道：“好多天沒吃過肉了，肚子裏沒油水，就一直響。”
“今天就有肉吃。”向風一本正經地道。
“哪裏有肉？”旁邊幾個戰士一起興奮地問。
向風用手一指日軍的據點：“等我們打下鬼子的碉樓，裏麵肯定有肉吃！”身邊發出了一片會意地笑聲。
“鬼子出來了！”劉勇低聲道。
“正等小鬼子出來呢！”向風顯得胸有成竹。
“鬼子人不少呢！”一個戰士說了句。
向風道：“多來幾個，殺過癮，聽我的命令再開槍。”
稻邊一郎的隊伍在前，韓小二的偽軍連在後，衝出了據點，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趴在據點一側的黑虎幾個人。向風也並沒有急著喊打，而是耐心地等待前麵日軍距離他們隻有幾十米的時候，才扣動了扳機。
王木匠的捷克式輕機槍吼了起來，所有的步槍一起開火，這麼近的距離，隨便端槍就可以打中，又是突然襲擊，日偽軍的傷亡就可想而知了。
日偽軍頓時倒下了一大片，隊伍立刻慌亂了起來。
而一直趴在地上的向猛和黑虎跳了起來，機槍和駁殼槍對準據點大門就是一陣猛烈掃射。日軍大部隊衝出據點，隻在據點門口留有幾個偽軍和一挺重機槍防守。如果出擊的部隊遭受到忽然襲擊，也利於撤退回據點死守。
但稻邊一郎根本就沒有想到，據點邊已經埋伏了幾個人，一陣猛烈的子彈掃射，就把防守的重機槍打熄了火，另外幾個偽軍躲在掩體後麵，抓起步槍還擊。
黑虎一聲怒吼，人如閃電一般掠了過去，幾個起落，就已經翻滾進了偽軍的防禦掩體，一手駁殼槍，一手彎刀。彎刀劈在一個偽軍的脖子上，一顆腦袋就飛出去，撞到沙袋上。駁殼槍口噴射出一股火舌，將一個正欲掉轉槍口的偽軍打成了篩子。
向猛端著機槍也躍了進來，噠噠噠！一陣掃射，掩體裏已經不見一個敵人。
黑虎一聲吼：“守住，我到據點裏麵幹掉鬼子！”
向猛立刻掉轉了槍口，花虎也跳進掩體，撲到重機槍前，卻不知道該如何使用，因為他們的排中，根本沒有這類武器。
碉樓有十幾米高，三層樓，一樓和二樓都沒有一個人，顯得空空蕩蕩的，隻有頂樓上，還有一個日軍哨兵和一個日軍機槍手，兩人在頂樓負責了望和狙擊，他們隻看到了前麵殺成一團，並不清楚黑虎已經殺進了碉樓。
黑虎衝到樓口，一眼就看見哨兵站在防護牆邊觀察，機槍手趴在機槍後麵，並沒有開槍，因為現在分不清楚敵我，無法開槍。
黑虎一揚駁殼槍，砰砰砰！一梭子彈打在機槍手的背心，然後移動槍口，咯！沒子彈了。
站在防護牆邊的日軍哨兵回過頭來，看見了黑虎，大吃一驚，哇哇鬼叫著，慌忙端起步槍。
黑虎把駁殼槍一扔，人著地一個翻滾，已經翻滾到哨兵身前，拔出了彎刀，一手抓住了哨兵的槍杆。那個鬼子哨兵正在拉動槍栓，而現在已經無法瞄準黑虎，一腳向黑虎踢了過來。
黑虎人在地上，一刀往上捅！雖然鬼子哨兵的腳踢在黑虎的肩膀上，但黑虎的彎刀捅在鬼子哨兵的肚子上，而且他一聲大吼，人猛地站了起來，把鬼子高高地舉了起來，往外一掀，鬼子哨兵就從防護牆上跌了下去……
向風的第一波突然襲擊之後，眼見敵人隊伍大亂，一聲吼：“衝過去，扔手榴彈，殺！”他的意思很簡單，先衝近，扔出手榴彈，然後白刃戰。
這樣的戰術體現的就是一個快，一個狠。
戰士們立刻跳了起來，衝向敵人，手中的手榴彈颼颼嗖扔向敵群，手榴彈的殺傷範圍一般隻有十幾米，一般的戰士扔出四五十米，手榴彈爆炸之後，他們剛剛衝到敵人跟前。
幾十把彎刀一起飛舞，頓時血肉四濺，鬼哭狼嚎。
向風衝在最前麵，他一眼就看見有一個手中揮舞著軍刀的家夥，正在聲嘶力竭地吼叫，他不知道這個就是日軍的小隊長稻邊一郎，他隻要看見拿刀的敵人就格外興奮，就想一刀劈下敵人的頭顱，所以，向風直衝稻邊一郎。
旁邊一個鬼子士兵端著步槍，斜刺向風。向風的人如陀螺一般，讓開了這個鬼子士兵的刺刀。向風的人高大，而鬼子矮小，向風反手一刀，彎刀剛好處在鬼子的脖子位置。
這一刀如閃電一般快。
不過向風並沒有聽到自己熟悉的喀嚓聲，然後是鬼子頭顱橫飛。而是聽到了當地一聲響！原來，那個鬼子看見向風的彎刀飛來，本能地一縮頭，向風的彎刀就砍在他的鋼盔上，因為鋼盔頂部是圓形的，所以彎刀砍飛了。
一刀不中，向風一聲大吼，翻身躍起，又反劈了一刀，這一刀從上到下，而且砍的是鬼子的肩膀。剛才鬼子雖然沒有被刀砍去腦袋，但被刀撞擊在鋼盔上，頭上一陣疼痛，此刻腦子裏一片混沌，還沒反應過來。向風的彎刀砍在鬼子的肩膀上，唰！半邊肩膀被卸了下來！
向風直衝稻邊一郎而去。
稻邊一郎瞪著眼睛，吼聲如雷，雙手握著軍刀，噔噔噔！也衝向向風。稻邊一郎穿的是靴子，他居然看到向風是赤著腳，身上背著一把步槍，右手提著彎刀，那把彎刀黝黑，隻有鋒刃處有些寒光。
這是什麼樣的八路？有步槍不用，一把彎刀也不見有什麼奇特之處？但一秒鍾之後，稻邊一郎就嚐到了這把彎刀的厲害。
稻邊一郎揮舞軍刀直劈向風，向風根本就不和他交鋒，一個飛躍，從稻邊一郎的身邊躍過去，人在空中回頭，反手就是一刀。
稻邊一郎撲了個空，猛然收住腳步，隻聽耳邊金刃劈空之聲撲來，忙扭轉頭，向風的刀鋒已經斬到稻邊一郎的脖子上。稻邊一郎隻有一個念頭：閃！但身體動作已經來不及了。他感覺一股寒氣沁入肌肉，腦袋被一股力量抬了起來……
向風一刀劈了稻邊一郎，猛虎撲入羊群一般，所到之處，如風卷殘雲，無不披靡。身後的戰士們逢敵人就砍，遇敵人就殺，那些偽軍根本無法抵抗，連滾帶爬逃竄。
逃得最快的是韓小二，他的手中有一把王八盒子，卻連一槍也沒有放。
“殺進敵人的碉樓！”向風還不知道黑虎已經奪取了碉樓，一聲吼。戰士們立刻衝向鬼子的碉樓。
碉樓頂上，黑虎看得真切，大聲喊：“老子已經奪了鬼子的碉樓了……”
向風衝到碉樓前，向猛跳起來歡呼：“碉樓裏已經沒鬼子了……”向風才猛然醒悟，轉頭一看，身邊都是自己兄弟，那些偽軍不是被消滅，就是逃得無影無蹤了。
“進碉樓！”向風一聲吼。
“排長，這裏有一挺重機槍，不知道該怎麼使用！”一個戰士在重機槍前歡呼。向風大踏步走過去，大叫道：“你不曉得怎麼使用？老子知道。”原來，預備3連隻有一挺重機槍，分配給了張大鬆，但連部有培訓如何使用重機槍，所以向風知道。
“張大鬆那個龜兒子，連裏分了他挺重機槍就牛得不認祖宗，老子今天不是有了嗎？看他以後還敢在老子麵前得意。”向風自己得意起來，也就滿口老子。而下麵的兄弟就喜歡他這個樣子，如果向風客氣起來，他們反而不習慣。
“排長，裏麵有好多彈藥……”劉勇從碉樓裏跑出來，興奮地道：“還有一整頭的羊肉……”
向風跑進去一看，隻見成箱的子彈，手雷，旁邊是白麵，罐頭，一頭被剝了皮的羊懸掛在一邊。向風大喜：“老子就說了，有肉吃，炊事員，把羊剁了，燉一大鍋，蒸些白麵饅頭……”
“是。”炊事員大聲回答道。
黑虎從碉樓頂上下來，對向風道：“排長，我們是不是扛了這些繳獲的彈藥撤退？萬一鬼子的增援趕來了呢？”
向風搖頭道：“別急，先燉肉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才有力氣扛彈藥，老子也是好多天沒吃肉了，心裏慌得狠！”
“如果鬼子援兵趕來了怎麼辦？”黑虎忙問。
“打！”向風一揮手，狠狠地道：“我們不是要打掩護嗎？老子不怕鬼子來，就怕鬼子不來！”
“打就打，但不能讓鬼子把我們圍在碉樓裏打，那樣我們突圍就有困難。”黑虎想了想，建議道。
“這個當然，我帶人一半的人紮在碉樓外，你帶一半的人把戰場清理一下，把彈藥整理好，撤退的時候，能帶走就帶走，不能帶走的就炸掉。”向風道。
“是。”
向風帶著劉勇，向金奎，讓人抬了重機槍，架在一個山坡上，然後叫過向金奎：“金奎兄弟，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排的重機槍手，給你分三個兄弟，走的時候抬著機槍走，這個東西厲害，一掃一大排，和割稻草一般。”
“是。”向金奎滿心歡喜。
“來，老子教你怎麼使用。”向風手把著手，教了向金奎幾遍，向金奎試打了幾槍，感覺良好，又噠噠噠地連放了好些子彈。
向風在一邊罵道：“狗日的敗家子，子彈是用來打日本鬼子的，你胡亂放是個什麼意思？”
向金奎嘿嘿一笑：“排長，我先練習個手熟，鬼子來了，才好多打幾個鬼子呀！”
黑虎正在打掃戰場，向風走了過去，看到繳獲不少槍支，心中大喜。黑虎舉起一個水壺和子彈盒，搖晃了幾下說：“排長，這個水壺比我們的竹筒強多了，子彈盒也比我們的布鏈漂亮，要不要換？”
“換！這麼好的東西，丟了多可惜？”向風一眼看到一個鬼子屍體上的鋼盔，眼前一亮；“鬼子的鋼盔更好，戴在頭上，橫飛的彈片傷不了，鋼盔也收起了！”一邊說，一邊揀起一個，戴在頭上，感覺非常合適。
可惜隻找到了十一頂鋼盔。
這個時候碉樓裏已經燉好了羊肉，蒸好了饅頭，大家正吃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個負責放哨的士兵跑到向風麵前報告：“排長，鬼子的援兵來了！”
“來得好。”向風抓了兩個饅頭，夾了一大塊羊肉，揣在幹糧帶裏，帶了劉勇，向金奎，向猛，趴進陣地上。
遠處，隱隱傳來雜亂的馬蹄聲。
劉勇奇怪地問：“難道鬼子來的是騎兵？”
向風一握拳頭：“管他騎兵還是步兵，照打不誤。”
劉勇道：“排長，鬼子在馬上，那不成了我們的活靶子？難道鬼子有那麼愚蠢？”
向風搖了搖頭：“鬼子不是愚蠢，如果真的愚蠢，能占了我們半個國家？鬼子是驕傲，他們想不到老子敢在這裏等他們，結果他們一頭就撞到老子的槍口上了……”
“給鬼子長點記性。”劉勇說。
“先別急，看看鬼子究竟來了多少？”向風平靜如水。
原來，韓小二狼狽而逃，竄到距離韓家溝十多公裏左右的郭家鎮，鎮上駐紮有一個中隊的鬼子騎兵和一個營的偽軍。韓小二慌忙向日軍中尉加藤勇夫報告，說八路軍主力部隊奪取了韓家溝日軍據點。他當然要吹噓說八路軍足足有一個團，火力強大，自己拚盡了全力，招架不住，才跑到郭家鎮搬救兵。
加藤勇夫立刻集合隊伍，步兵在後，騎兵在前，趕赴韓家溝救援。加藤勇夫和八路軍交過多次手，深知八路軍擅長遊擊戰鬥，很少和日軍正麵作戰，一般以偷襲，狙擊為主。行蹤不定。他想八路襲擊了韓家溝據點之後，已經撤退，自己趕往救援，隻不過是盡個責任而已。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向風卻偏偏在埋伏在路邊，等待狙擊。
加藤勇夫的騎兵隊伍一般用著巡邏，偵察任務，裝備的是騎槍，軍刀，手雷，沒有重武器。騎兵速度很快，步兵落後十來裏。而且他們毫無戒備地衝進了向風的狙擊圈。
向風一看就樂了，低聲命令道：“這麼點騎兵，簡直就是來送死的，機槍統統不要用，隻用步槍，打鬼子，不要打馬，向鐵柱，你帶幾個人到前麵負責攔截逃跑的馬匹……”
向風想自己繳獲了那麼多的物資，如果弄幾匹戰馬來托，那簡直是完美無缺。
“打！”向風一聲吼，跳了起來，舉起步槍，砰！槍聲劃破了夜空。砰砰砰！槍聲大作。向風雖然沒有讓機槍掃射，但騎兵目標大，又在夜裏，所以，不打戰馬基本是不可能的。結果槍聲一響，日軍騎兵人仰馬翻，亂成一團，有的鬼子中彈落馬之後，戰馬就往前衝。
加藤勇夫吼道：“撤退。”
向風一看鬼子騎兵已經開始往回跑，一聲大吼：“衝上去，殺！”戰士們一聲吼，齊齊衝了過去。
黑暗之中，加藤勇夫隻聽殺聲震天，不知道來了多少八路，慌忙逃竄。逃出了幾裏之後，發現身後並沒有追兵，才勒住了馬，清點了一下人數，傷亡了一半。
“八嘎！八路大大的狡猾，下馬，準備作戰。”加藤勇夫氣得暴跳如雷，但是他很清楚，以自己這點兵力，又沒有重武器，想要和打伏擊的八路硬拚，顯然不明智。唯一的辦法是等待偽軍部隊趕來。
而現在，他們是就地防禦，即使八路趕來，也能以地形優勢展開作戰。
郭家鎮偽軍營長郭長生帶領的隊伍聽到前麵的槍聲，心中暗自吃驚：難道八路並沒有撤退？郭長生本是貪生怕死之人，否則就不會當漢奸了。一聽到槍聲，不得不命令隊伍加快速度，如果加藤勇夫得勝，自己快速趕到，正好表示自己對日軍的忠心，升官發財。倘若加藤戰敗，自己去遲了，必然遭受到加藤勇夫的責罵……
韓小二帶領自己的隊伍，跟在最後麵，他是暗自高興，他甚至希望加藤勇夫全軍覆滅，這樣才沒有人追究自己失敗的責任。
“郭營長，加藤中尉閣下命令你部迅速前進，消滅韓家溝的八路部隊。”一個日軍騎兵飛馬趕來，大聲命令道。
“兄弟們，迅速前進，增援加藤太君。”郭長生大聲吆喝。偽軍部隊加快了腳步，趕到了加藤勇夫防禦的地方。
郭長生一眼就看到了加藤勇夫，立刻精神抖擻：“報告太君，我部十萬火急趕來，請太君指揮作戰！”
“韓家溝碉樓，八路大大的有！”加藤勇夫氣急敗壞；“立刻組織部隊進攻，統統消滅！”
“嗨！”郭長生先哈了腰，奴才樣子十足，然後回頭吆喝道：“三連正中，一連在右，二連在左，立刻前進，目標，韓家溝碉樓，消滅八路，統統消滅！”
偽軍營立刻行動起來，郭長生湊到加藤勇夫的麵前，一臉掐媚：“太君息怒，小小的八路，偷襲的幹活，我大軍一出，統統死啦死啦的！”
加藤勇夫瞪了他一眼：“跟上，準備戰鬥，八路大大的狡猾！”
很快，正中的偽軍三連遭受到了八路的狙擊，噠噠噠！捷克式機槍的吼叫聲。
“果然有八路。”郭長生頓時臉色大變：“機槍不少，難道是八路一個營？八路的武器裝備差，一個營怎麼可能裝備這麼多的機槍？一定是一個團，而且是一個主力團……”
“先用迫擊炮，然後衝鋒，這樣就能減少傷亡。”加藤勇夫一聽機槍的聲音，也是臉色大變，但心中稍微好受了一點，自己一個騎兵中隊，遭受到八路這麼多兵力的狙擊，傷亡一半，也在情理之中。
郭長生立刻吆喝道：“停止前進，架炮。”
這是日軍的一貫作戰方式。偽軍營誰都不願意衝鋒陷陣，衝在前麵隨時都有可能死亡，而用炮擊之後，也許八路早就撤退了。
事實上，在打退了日軍騎兵之後，向鐵柱他們攔截了九匹戰馬，向風估計日軍步兵就在後麵，因此，讓黑虎把繳獲的武器彈藥綁在馬匹上，先行撤退。他隻帶了七八個戰士押後，但有幾挺輕機槍。
黑暗之中，這些輕機槍讓敵人不敢貿然進攻，因為加藤勇夫不知道八路究竟有多少，隻能先架迫擊炮轟炸。
炮彈橫飛，地動山搖。
向風和劉勇，向猛幾個人站在山崗上，向猛興高采烈地道：“排長的這一招空城計，小鬼子肯定不懂，小鬼子把山炸塌了，也傷不了我們一根寒毛！”
劉勇說了句：“小鬼子不是很詭的嗎？發現上當之後就不會開炮了！”
向風點了點頭：“小鬼子發現上當之後，一定會追上來！我們撤！”在大家開始撤退的時候，向風又說了句：“我現在明白小鬼子為什麼能占領我們大半個國家了？”
“為什麼？”劉勇和向猛一起問。
“因為他們的炮厲害！”向風道。
“如果我們有這麼厲害的炮，一定能把鬼子轟得鬼哭狼嚎叫。”向猛一咬牙說。
向風卻道：“就是沒有炮，我們用刀，也要劈得鬼子魂飛魄散……不過兄弟們放心，鬼子的這些炮，早遲要落入老子的手中……”
身邊幾個兄弟頓時興奮了起來：“排長，我們去搞鬼子的迫擊炮？”
向風喝道：“現在不行，走！”
向雨的隊伍終於與三八六旅新一團彙合，迎接他的是團長張晉，政委付國宏。還有連長林正傑。
“這就是我們連的指導員向雨同誌。”林正傑向團長和政委介紹說。
“一看就是一個知識分子，儒雅之中還帶著果敢，我們團就缺少這樣文武雙全的幹部。”團長張晉笑嗬嗬地道。
向雨向團長張晉和政委付國宏敬了個軍禮，大聲報告：“預備營三連指導員向雨前來報告！”
“向雨同誌，這次預備營運送的藥品可解決了前線的大難題，你們辛苦了。”張晉還了一個軍禮，然後伸過手來，兩人握了握手：“聽林連長說，你們和敵人遭遇了，情況怎麼樣？”
向雨道：“團長，我們還有一個排的戰士因為掩護全營沒有趕來，我帶一個排的戰士回去接應，請團長批準！”
“你們趕路辛苦了，我派別的連隊去接應。”張晉道。
“團長，我們不辛苦，我請求團長批準我回去，那是我們連的戰士，我們不能丟下自己連的兄弟。”向雨挺直如一杆標槍，聲音如鐵。
“批準，帶領戰士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張晉欣賞地看著向雨，他的身上，有一種英雄的堅韌，果斷。
“是。”向雨轉身；“一排，跟我走。”
“指導員，我跟你一起去。”黃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向雨身後。
向雨帶著一排，因為擔心向風的三排，一路飛奔，忽然前麵有戰士報告說：“山下發現了敵人……”
“隱蔽，準備戰鬥。”向雨一聲吼，戰士們迅速地隱蔽在山坡上。向雨探出頭，隻見山坡下麵，一支隊伍遠遠而來，前麵有幾匹戰馬，後麵的隊伍零零散散。
“這不是鬼子的隊伍，也不是偽軍，應該是八路的隊伍……不知道向風的隊伍有沒有與這支隊伍相遇過……”張大鬆看了看，因為距離遠，看不清楚，但能看到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