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再含蓄隱晦,但凡跟蔣家沾上關係,楚行也能知道所謂的“有人”沒有別人,隻是罌粟。
隻是現在罌粟還給楚行抱在懷裏,剛才在書房還有一場漫長旖旎,現在楚行會怎麼處置,路明心裏半點沒底。
楚行沉著臉,一時沒發話。路明在一旁吊著一顆心等,過了一會兒,罌粟突然在楚行的懷裏動了一動。
楚行一低頭,便看到罌粟似乎被吵醒的樣子。微微皺著眉撩開半隻眼皮,又很快閉上。接著又仿佛姿勢不暢,掙了一下,把頭埋得更深,順手揪住了楚行衣襟,另一隻手鬆鬆抱在他的腰身上。
兩人貼合的姿勢,已經無法更緊密。看得路明幾乎立刻低下眼。
他又等了小片刻,楚行抱著罌粟往起居的住處走,聲音漫不經心傳過來,已是改了口:“都放了。”
罌粟在第二天早上醒來後,接到蔣綿的電話。那邊隻說了兩句,罌粟就“嗯”了一聲,問:“人都已經到家了嗎?”
蔣綿停了一下:“也是。你既然在楚家,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哥哥是淩晨回的家。現在在休息。沒有什麼事。”
罌粟一邊聽電話,一邊走到楚行房間裏的小書房處,在書桌後麵坐下。她把右側最下麵的抽屜嚐試著拉了一下,沒有拉動,便從桌上開始找鐵絲之類的東西,一邊低聲說:“下次叫他再注意一點。這種事發生一次還可以,再有個兩次三次的話,沒人保得齊是什麼結果。”
她說話的同時在一支筆裏找到了一根細彈簧,拉直後熟門熟路地往鎖孔裏麵捅進去。一邊留神聽著鎖孔的動靜,過了片刻,輕巧一鉤,“哢嗒”一聲,罌粟再一拉抽屜,這次抽屜被輕鬆拉開。
抽屜裏麵沒有別的,隻有一大一小兩把手槍。罌粟把小的一把拿出來,又抓了一把子彈,才把抽屜關上。她把槍拿在手裏掂了掂,眯起眼來瞄準,聽到蔣綿在電話那邊猶豫了片刻,又說:“阿璞,李遊纓這幾天聯係不到你,他讓我代為轉告你,他已經把旅遊的行程和簽證等等都打理完畢。還讓我問你,後天晚上八點四十分從C城起飛的航班,你還要不要去?”
罌粟瞄準的動作頓了頓,緩緩把手槍放下。過了一會兒,吐出兩個字:“去的。”
“那我一會兒打電話跟他講一下。”蔣綿說完,又笑著問她,“一大清早的,你在做什麼?聽起來好像哢嚓哢嚓的。”
罌粟把手槍放進口袋裏,一邊正經回答:“拿回我自己的東西。”
楚行雖然教過罌粟怎麼用槍,卻不曾給過她一把槍。罌粟拐彎抹角向他請求了多次,都不見答應。倒是離枝在一次過生日時,楚行送了她一把比較適合女性使用的新式手槍,和罌粟此刻口袋裏的這一把是同一型號。
按照楚行的說法,罌粟做事屬於肆意妄為的小人行徑,不適合佩戴槍支這樣的東西。給她一把槍,就相當於助紂為虐,射傷射死的人必定會有一長串,不是害人就是害己。因此不管罌粟怎麼刻意討好,楚行總是不理。等罌粟自己求得都煩了,也就懶得再去白費心機。隻是為此罌粟跟楚行生了好大一回氣,那幾天裏楚行喝的咖啡裏全都被倒了醬油,坐的車子都是爆胎,衣服上不知被灑了多少墨水,連好幾份重要的機密文檔都被罌粟給撕得粉碎後丟進了垃圾桶。
她那時鬧騰得不肯消停,甚至自己還親去黑市淘槍支,又在一次聚會上讓楚行顏麵掃地,諸此種種多次,楚行都一笑置之,罕見地沒有罰她。結果到後來鬧得動靜太大,讓A城專司軍火又唯恐天下不亂的商少爺得知,當即叫人往楚家送來了一把手槍,還指名道姓是給罌粟做禮物。
隻是到頭來送是送了,罌粟隻來得及摸了一把,就給楚行沒收進了抽屜裏。罌粟當時氣恨得差點沒撲上去咬死他,一根手指頭幾乎要戳到楚行鼻梁上,大聲怒問為什麼,最後楚行給她的回複是:“什麼時候你沒現在這麼任性胡鬧了,就什麼時候再給你。”
罌粟那時不服氣,臉頰鼓成包子樣,還想著要辯解:“我什麼時候任性胡鬧了!”
楚行好整以暇地瞧著她,笑著說:“你什麼時候沒任性胡鬧了?”
罌粟理直氣壯說:“我什麼時候都沒任性胡鬧!”
楚行聽完,“嗤”的一聲笑出來。過了半晌臉上都還有笑意,忍不住把她摟進懷裏,亂揉了兩把,直到罌粟擰著眉要掙紮,才停下,笑著說:“那就等你什麼時候開始任性胡鬧了,我就什麼時候再給你。好不好?”
他這樣調侃的態度,就是沒有轉圜餘地的意思。罌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連應付楚行的態度都懶得做,直接一把推開他,掉頭就往外走。一連好幾天,不管楚行怎麼撩撥,都不肯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