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經年莫忘》(56)(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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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曾經問他,當年暮春時節,站在楚家內院中的那七個女孩子,何以他最後挑中的偏偏是她。

她問這話的時候年紀尚小,蹲在他跟前,幾根手指扒在他膝上,自下而上仰望著他。眼中已經沒了初來楚家時的膽怯,而是帶著小小的乖巧和親近,又分外的烏黑濕潤,讓人看了便覺得活潑潑地討喜嬌憨。

他未告訴過她,那一日她得以留下來,也是因這樣一個眼神。

帶著一點機敏,又有點嬌憨,更重要的是,其他女孩都低眉垂眼,偶有因好奇抬起眼皮瞧過來的,也很快就戰戰兢兢低下頭去,唯獨她一個,盡管眼底存著一絲小心翼翼,卻從見到他開始就一直在瞧著他,並且是這麼直視著看過來,看得坦坦蕩蕩,看得光明正大。

那時楚行單手支頤跟她對視,有些好笑地想,把這麼個小丫頭拎在身邊,生活一定不會再像往日一樣乏味下去。

那天他隻打量她一眼,不必問話,就已經能將罌粟的脾氣摸個七八。這個孩子的耐性不大,甚至也許脾氣還挺差,但頭腦很靈光,膽子不小,指不定以後會忍不住耍點兒小聰明,甚至還會陽奉陰違,暗度陳倉。

他帶她出入各種場合,不過短短一月,道上的人已將罌粟這個名字傳遍。又過幾日,路明在同他彙報完公務後順嘴多說了一句,說前天他的壽辰宴,送上來的禮物跟往年別有不同,許多人改送了適合女孩子佩戴的珠寶之類飾物,甚至還有人送了個拿成塊緬甸玉雕的,小半人高的,跟罌粟眉眼甚肖似的玉人來。

楚行聽這話時,抬眼看了看書房外花廊上的罌粟。她腕上那隻翡翠玉鐲已經滑到小臂上,卻隻踮起腳尖,專心逗著籠子裏那隻新養的黑尾蠟嘴,渾然沒有自己已成為道上人恭維對象的自覺。

後來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發現罌粟的這些不自覺,不過是因為她從未在意過那些人而已。

那時候她的心思還和眼神一樣清澈透底,好猜得很。每天都很喜歡歪頭瞧他,同他說話時會眼中帶笑,偶爾肆意妄為,也都是目的明確,不過僅僅是因為想要更親密地粘著他而已。

他一向習慣孑然一人,然而罌粟來了楚家之後,他又覺得,身邊多這樣一個人的感覺也不錯。

甚至都可以稱得上是隱隱愉悅的。當你清楚地知曉有一個人不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裏,滿心滿眼中隻有你一個,你可以輕鬆支配她所有喜怒哀樂時,那種獨占的滋味,比想象中還要美妙許多。

他把她拎在身邊,照著最好的標版,請了最好的老師,仔細認真地教她。又放任她指揮著人在書房外花廊上築起一個秋千架,甚至默許她在他聽離枝彙報的時候將他拖出去,隻為方便她騎在他肩膀上,去摘最高處的那枝海棠花。諸如此類種種,或出格或荒唐,凡罌粟提出的,他幾乎從未不應允她。

他樂意看她神采飛揚的驕傲模樣,因而不在意她被慣得無法無天,一心想讓她驕矜美麗地長大。盡管是在楚家,在他心底給她的規劃中,卻沒有讓她插手黑道這一事項。楚家那些血腥殘忍的東西,在到達罌粟眼底之前,都被他輕描淡寫拂去。他教她知書識禮,他希望她能像個正常世家的女孩子,能夠在他給她撐開的蔭蔽下,心安理得地獲一世安穩。

罌粟卻不肯照辦。他叫她讀經史,她卻單單喜歡《韓非子》;他叫她看外國史,她又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本《君主論》。那些內容理性冷靜,專司複雜算計鉤心鬥角的書,罌粟倒背如流。而諸如《論語》《史記》之類,每每都是他強押著她,她才不情不願地哼哼唧唧背下去。

然而有時即便是強押,罌粟也會絞盡腦汁逃避。最常用的手法就是趁著他心情好的時候蹭過來,在他麵前慢慢半蹲下去,兩隻手怯怯扒住他膝頭,仰臉望著他的時候,眼睛裏滿滿都是無聲的懇求。

碰上她這樣的神態動作,楚行再是存了心要給她教訓看,也忍不住要心軟。

他長她十一年,早已是情緒沉澱內斂,心腸涼薄堅硬的歲月。自執掌楚家,更是規矩方圓,賞罰分明。習慣中已經沒有失控一詞,然而後來他再回想,那些麵對罌粟討巧求饒的時候,幾乎每一次的結局都是他在她的眼神底下莫名心軟,將她抱到腿上,撫著她的頭發,反過來哄著她。

次數一多時間一久,以至於有次商逸前來,見到他們的相處模式,臨走時似笑非笑同他說了一句:“現在看著,倒像是你養的那個小丫頭騎到了你頭上一樣。”

商逸不止一次說過他太嬌慣罌粟,他每次都不以為意,自認對她不過是一點額外的縱容,遠遠還沒達到過了火候的程度。直到這一次商逸改了說法,讓他終於愣怔之後,微微震動。

他花了幾天的時間著意打量罌粟,才發覺她早已漸漸長大,卻並未成為他所設想的那個樣子。

他一直認為她不過是有些肆意任性而已,然而在那幾日才了解到,罌粟在背著他的時候,行動作為間早已是遠超出他預料的狠辣涼薄。

他從未授予過她任何權力,隻一次離枝在的時候,賴在他膝邊的罌粟突然開口,索要那次本該離枝負責的地牢審訊。他直覺便是皺眉不允,然而被罌粟抱住手臂眼巴巴地晃了兩晃,仍是忍不住心軟。那天罌粟歡快而去,等過了兩日她將審訊記錄交了上來。那場審訊本就不算件重要的事,他又正在忙,隻來得及掃一眼結果,隨口問了兩句就擱置一邊。幾天後他突然想及此事,叫來路明問了兩句,才知道罌粟當日的審訊有多狠辣暴力。

那天由她主持的審訊,比路明平日的主持還要簡單而血腥。罌粟隻冷眼看著桌前二人申辯抗爭了十幾分鍾後就不耐煩,隨手將旁邊一套金邊骨瓷茶具推到地上。等審訊室歸於沉寂,才開口:“你們兩個打一架,身體任何部位不限。誰先被打死,誰就是主犯。如果不肯動手,就等於自動默認誤殺了人。按楚家家規處置。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