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舊人》(10)(3 / 3)

黎念精神不濟,壓根沒聽清Ada說什麼,隻是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靠在後座上昏昏欲睡。偏偏安銘臣的電話又叮叮咚咚打過來,她擰著眉毛接起來,五個字打發:“我困,要睡覺。”

等她說完才發覺這話對著安銘臣說出來是有多麼曖昧。於是理所當然聽到某人笑出聲:“嗯,我的錯,今天晚上一定讓你早睡。是不是被狗仔們追得特別慘?需要我去救場嗎?”

“你來純粹就是火上澆油。”黎念眼看前方就是片場,掏出包裏的墨鏡戴上,又摸出化妝鏡整理妝容,“沒事的話我先掛了。”

那邊清咳一聲:“等下,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到了,”黎念看著外麵一堆胸前掛著相機的人,皺了皺眉,“回頭再說,拜拜。”

從她下車的那一秒起,黎念耳邊就不停充斥著“安銘臣”“昨晚”“酒店”“交往”幾個詞。隻因為前一晚那張圖片實在是拍得太曖昧,隔了一晚神通廣大的娛記們又成功搜索出那個所謂神秘男子的身家背景,於是如今的所有問題全部圍繞於對她和安銘臣昨晚一起進入酒店以及對兩人關係發展的無數猜測。

有工作人員很快上來疏散記者,黎念一言不發,隻是麵帶微笑匆匆離開。突然有一個記者衝過來,對著她的側臉一通狂拍,黎念扭頭看了他一眼,眉心微微蹙起來,但還是忍住,趁著記者們互相推擠造成的混亂,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直到下午收工Ada給她看手機新聞的時候,黎念才知曉那個記者奇怪舉止的原因。

這次的正標題依舊十分奪人眼球——《黎念安銘臣深夜同住酒店,脖頸吻痕曝光新戀情》。

黎念的頭“嗡”的一聲變大。而等她視線下移看清楚照片後,更是瞬間就冷了臉。

文章開頭展示的圖片比淩晨發布的那一張更加讓人浮想聯翩:她的耳後儼然一塊不大不小的紅痕,因為頭發被高高盤起,兼之拍攝距離十分近,那片暗紅色在白皙的皮膚上就格外引人注意。

她立刻就想到今日淩晨安銘臣不懷好意地吮著她的後頸,他當時的力道十分大,甚至讓她有些微刺痛。

黎念憋著一口氣回酒店,推開房間門的時候安銘臣正在講電話,口氣十分不客氣:“說了我不回去。”

黎念發誓自己絕對沒有想偷聽,隻能怪房間太安靜,而對方林子昭的聲音又過分的高昂,她即便隔了五米遠也照舊聽得十分清晰:“安銘臣你無恥!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

黎念被這句話結結實實地閃到,差點兒就忘記了自己其實是在生氣。而安銘臣依舊是一副淡定的模樣:“還有秦姨外孫女的滿月宴,替我問聲好。”

“喂我說你適當玩玩就可以了啊。滿月宴那可是半個月以後的事,難不成你這半個月都待H市不回來了?”

“不是。”安銘臣好整以暇地把玩著手裏的火機,嘴角含笑,雙腿交疊在沙發上坐下來,“我去度蜜月。”

對方有兩秒鍾的寂靜,然後低低地吐出一句“靠”:“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安銘臣,有你的。你可別真忘了瑞爾現在是什麼時候。”

“我心裏有數。”安銘臣淡淡地笑,看到她依舊在門口站著,遙遙衝她伸開手臂,“先掛了。”

黎念走過來,忽視掉他的姿態,微微眯起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安董,你最近沒做什麼虧心事吧?”

“怎麼說?”

黎念仔細盯著他的眼睛,發現裏麵確實一片坦坦蕩蕩,就像是的確不知情。她再看下去,安銘臣幹脆笑出來:“到底怎麼了?”

她把手機裏那張該死的特寫圖片翻出來,明明白白地擺在他麵前。

安銘臣看了一眼照片,突然笑得十分詭異,但是看到黎念的臉色後又很快收了起來,略略歪了頭,曼聲說:“我錯了。”他把她拉過去,臉上分明帶著忍笑,手指作勢要撫上她的耳後:“我看看。”

黎念“啪”地一聲拍開他的手,眉心擰起來:“安銘臣!”

他果然十分識相地收回了手,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邊,很是無辜地看著她。黎念瞪著那張分明寫著“我太冤枉了可我不辯駁我靜候您發落”的俊俏臉蛋,嘴角動了動,最後還是忍不住嗤了一聲。

安銘臣再次嚐試抱她,被她的眼神震懾住,隻好再次收回手。

兩人對視,同以往一樣,最先沉不住氣的依舊還是黎念。她跪坐在沙發上,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語氣輕柔又緩慢:“你不想解釋解釋嗎?”

安銘臣的回答從善如流:“家裏老頭兒以前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女人生氣的時候,跟她講道理就是笨。”

“……”

“紅印是我咬出來的沒錯,”安銘臣穩穩接過黎念扔過來的手機,“但是新聞跟我沒關係。你可不能拿以前某些事衡量我的人品。”

黎念忍不住拿腳尖去踢他的小腿:“但是按照木桶理論,最矮的那塊木板才決定盛水的多少。你最矮的那塊已經跌到地板上去了,你還能指望我怎麼相信你?”

安銘臣看了看天花板,慢慢歎了一口氣:“一會兒老天肯定下雪,你信不信?因為我實在是太冤了。”

“那如果老天不下雪,不就說明你一點兒沒被冤枉?”黎念輕飄飄地瞅了他一眼,突然換上一副如花笑靨,“我等著看您的四月飛雪。”

晚上睡覺前,黎念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安銘臣正單腿屈起坐在床頭上網,表情很嚴肅,甚至連眉心都罕見地蹙了起來。看到她走過來,他順手合了筆記本電腦,衝她微微一笑:“過來。”

黎念瞧著他的動作,一言不發走過去,閉著眼享受獨家安氏全身按摩。氣氛十分安寧,假如不是冷不丁有她的手機短信聲插進來,黎念趴在床上,神經放鬆,差點就已經睡了過去。

她隻大致掃了一眼,就順手又扔到了一邊,順便關了機。一分鍾後,安銘臣俯身下來,陰影遮住她頭頂光線,慢慢開口:“我都能感覺出你肌肉緊繃。剛才是誰?”

黎念維持著趴臥的姿勢一動不動,口氣比他還要淡定:“左迎。”

自她今天下午重新開機以來,各路人等對她受傷和緋聞的問候就不曾間斷。韓道是第一個,她先是開機時收到了一連串的短信,後又在十分鍾後接到了電話,那邊開頭就是一聲長歎:“我的姑奶奶,你可終於開機了。我今天剛閑下來,就看見員工桌子上的報紙上寫著你拍戲受傷了,究竟怎麼樣了?”

黎念很是有點兒汗顏。她本以為他也會問及她目前纏身的緋聞,她甚至還準備好了一套已經編輯完好的說辭,但如今看來卻是她多慮了。

而她剛剛向韓道解釋清楚自己已無大礙,還沒向他表示感謝,左迎的第二個電話就已經通了進來。

客觀來講,黎念和左迎的交情其實僅僅也達到了見麵點頭微笑的地步。有媒體曾爆料說兩人不和,也並非空穴來風。平時她倆就一直彼此心照不宣地盡力避開同處一堂的機會,而假如不得已需要兩人同台,左迎也必定是坐在離她最遠的位置上,表麵上笑得一團和氣,話說得卻又暗藏鋒芒。

所以黎念在接起的前一刻還不知道她打過來的目的。直到左迎從她的傷情拐到她最近的日程安排再拐到感情問題,黎念才發覺了她這通電話的真實意義。

左迎大概是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受害者,卻又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失敗”,同時又想暗諷她後頸上那塊名不正言不順的“吻痕”,所以言談間頗為犀利和傲慢。黎念設身處地為她著想,心平氣和聽她發泄,直等到左迎說完長篇大論的最後一句話:“喜歡的東西就要爭取。這個道理千古不變。”

安銘臣惹下的桃花債,還得讓她不得已收拾。

黎念眯起眼看了看不遠處忙個不停的Ada,撐著下巴點點頭,不緊不慢地開了口:“是啊,橫插一腳的第三者們一般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其實她這話說得為時過早了些,畢竟左迎還以為她才是那個讓人咬牙切齒的第三者。但黎念說完後還是覺得十分解氣,趁著左迎還沒正確反應過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就搶先告了辭掛了電話。

她並沒想把這件事告訴安銘臣。但如今既然左迎運氣不好發條短信都被安銘臣撞到,她便也懶得費心掩飾。

再者她其實也十分想看看安銘臣的反應,看他究竟會不會以及如何讓曾經朵朵盛開的一眾桃花再一朵朵無力凋敗。

安銘臣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說:“應該是和我有關?你想怎麼辦?”

黎念閉著眼,也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安董,你明天回T市吧。”

他頓了頓:“這叫什麼?戴罪流放?”

黎念也學著他的樣子似笑非笑,睜著眼說瞎話:“這分明叫戴罪立功好吧。林子昭那麼著急催你回去,必定是有重要的事。連‘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都說出來了,你再不回去林子昭指不定以後背地裏還會說我紅顏禍水呢。”

“你這反話說得真是有水準。”

“否則呢?”黎念斜了他一眼,“難道你還想看看我吃醋撒潑外加哭鬧?那也太滿足你男性心理了,我幹嗎要滿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