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長遙。就讀於A大。獨生子女。與受害者是高中同學關係……”
他鋒利的眼神射向我,“我說的沒錯吧?”
“啊?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死的是誰。”
“嗬,忘了?是你把他約出來的,也是你把他砸暈之後分屍的,不記得了?”
我掌心冰涼,手指不由自主顫抖著,
“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我說了我隻是路過而已!”
他俯身向前,眼睛裏是冷厲的光。
“這個,熟悉嗎?”
1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睜眼就站在支離破碎的屍體邊。
沒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有人報了警,而我成了嫌疑犯。
“姓名。”
“長遙。”
“學校。”
“A大。”
“A大?全國最好的大學啊……怎麼會想不開幹這種事。”
他嘴裏嘖了一聲,搖了搖頭。
“我沒有!”
我猛地抬頭直視他,可他壓根不打算理我。
“今天淩晨一點,你在哪兒?”
“宿舍睡覺。”
“有證人嗎?”
“我三個舍友都可以。”
宿舍是十二點熄的燈。
早上我渾身還沒冷透,離開宿舍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很抱歉,沒人能給你作證。”
他挑眉,
“我們詢問過你的舍友,淩晨一點她們都在睡覺。”
“為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
“去買飯,那兒飯好吃。”
“飯呢?”他輕哼了聲。
“我還沒買到啊!”我擼了把頭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容易麼我!
從早上到現在一口熱乎的沒吃上,還被懷疑是殺人犯。
“脾氣還挺大。”
“說說,你從淩晨一點到早上七點的行動線。”
我深吸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別緊張……”他的聲音隨意而又壓迫感,“實話實說就好。”
聲音幽幽的,讓我瞬間屏住了呼吸。
叩、
叩、
叩、
沉悶的敲擊聲一聲聲砸在我心尖上,空氣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淩晨一點我在宿舍睡覺。”
“我大約是早上六點醒的……”
“什麼都沒幹,醒了就直接去了利民街買飯。”
“屍體呢?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不到七點吧,如果你們是七點到的話。”
“發現屍體時,他是什麼樣的狀態?”
他身體向前探,語氣尖銳且急促。
“就是碎的。”
“為什麼不趕緊離開那兒?”
“我、我害怕,腿軟。”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為什麼不報警?”
“我、我太害怕了,我忘了,忘記了……”
“你的皮圈,還給你。”
“啊?”
我下意識接住了他拋過來的小東西。
熟悉到骨子裏的黑色發圈靜靜躺在我手裏。
“這不是我的東西啊……”
“不是嗎?你在撒謊!”
他直視我的眼睛,語氣肯定。
我一邊用手指卷著絢麗的彩色長發,一邊平靜道,“我討厭黑色。”
“看來是我弄錯了”
他輕笑。
“是在門口撿的,我還以為是你的呢。”
“可能是別人吧。”我答
沉默,無盡的沉默
我手心滲出汗珠,黏膩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叩叩叩
急促尖銳的敲門聲劃破了沉悶的空氣。
“進。”
“隊長,時間到了……”
他的神情突然柔和下來,
“不錯,心理承受能力很強。”
我抬手把皮圈扔給他。
剛踏出審訊室的門,腦袋瓜子就疼的像被人拿到劈開了一樣。
眼前一黑,我一腦門栽到地上失去了意識。
TM的,我美瞳還沒摘……
2
我叫陸洋。
畢業於華夏人民公安大學。
專業優等生,一畢業就破例成為了***刑偵小隊隊長。
這不是我接過的第一個案子,但卻是第一個讓我毫無頭緒的案子。
案發現場是在臨近菜市場的一個小巷子裏。
監控死角。
報警人是一個55歲的中年婦女。
她是買菜路上偶然發現了死者的肢體。
死者張同是B學院漢語言專業學生。
死因簡單粗暴——頭部被人用利器割下。
生前被人肢解,肢體碎塊淩亂的散落在案發現場。
除去凶手的作案手法及其殘忍粗暴外,這些聽起來和其他案子差別不大。
案子最大的疑點,是出現無故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女孩——A大學生長遙。
“陸隊,有新發現嗎?”
夏安笑著問。
“沒。”
我煩躁的擼了把頭發。
“你詐都沒詐出來點東西來?”
“沒。”
我陰沉著臉。
“嘖,這小太妹有點東西啊……”
他小聲嘀咕,“難不成,真就是路過?”
我斜睨了他一眼。
“路過?路過能做到從A大到萬和巷沒出現在任何一個攝像頭裏?”
夏安沉默了,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
沒人能巧合的避開所有攝像頭。
除非故意。
“但她再怎麼說也就是個大學剛入學的女生啊。”
“心思能縝密到你用皮筋詐她都詐不出來一點破綻?”
那皮筋是在死者手裏找到的,可以確定就是凶手留下的。
而長遙麵對皮筋時的表現簡直完美的像是表演。
違和,但沒有任何破綻。
“有人天生心理承受能力強大,這不奇怪。”
“那樣的人和陸隊你一樣都是怪物。”
“你小子欠打是不是?”
我一個眼刀甩了過去。
“哎、哎、哎……陸隊你快鬆手!耳朵、耳朵快掉啦!”
“行了,別喊了,鄭荔那邊有新發現嗎?”
“這是最新的實踐報告,您看看。”
說著,鄭荔將一份文件推到我麵前。
“死亡時間大概是在早上六點,死者在淩晨兩點左右喝過酒,……”
我斟酌著報告裏給的信息。
“警車七點到達現場,報警人大概是六點五十五目擊,也就是凶手的作案時間是在早上三點半左右至六點。”
“啊?”
“酒精和綠茶堿、咖啡因……衣服上除了血腥味還有濃烈的脂粉味、口紅印,死者很有可能死之前在夜店待過。”
“從酒吧到案發現場平均要半個小時。”夏安反應過來
“嗯。”我點頭。
“死者的肢體在被割下時完美的避開了骨頭和關節,凶手對人體結構和解剖學及其熟悉。”
鄭荔十分肯定。
“能在兩個半小時內完成整個作案過程並且清掃幹淨所有痕跡,他的反偵察能力也不錯。”
我摸著下巴揣摩。
“隊長,”夏安開口,“如果這樣來說的話,長遙並不符合第一個條件。”
頓了頓,他繼續說,
“一個美術係的18歲女生根本不可能對解剖學熟悉到那種程度。”
真的不會是她嗎?
那個女孩張揚的彩發和與她氣質格格不入的毛絨小熊睡衣不斷閃現在我眼前。
“對了,小太妹現在怎麼樣了?”
我忍不住詢問。
“長遙嗎?她昏倒是因為低血糖,現在已經沒事了。”
鄭荔輕抿嘴唇,猶豫著開口,
“隻是……她向導員請了半天的假,然後就沒再出過宿舍樓。”
“嗯,被嚇到了,很正常。”我點頭。
第二天,警局再次接到了報警電話。
地點,A大校內。
警車到達現場的時候,看到的依舊是淩亂的屍體碎塊。
我瞥了眼腕上的手表。
早上七點。
3
“呼……呼……”
我扶著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TM的,什麼情況啊到底!
怎麼我每次睜眼都擱死人堆裏站著啊?
“得虧我機靈……”
我瞄了眼遠處排成列的警車,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不行,我得找時間去趟廟裏……”
我小聲嘀咕著。
“得用魔法打敗魔法……哎呦——誰TM……”
我一腦門撞在了一堵肉牆上,張嘴正想罵,就看清了那張冰塊似的臉。
“陸、陸警官?好巧啊,你怎麼在這兒?”
“長小姐沒聽見警笛聲嗎?”
“聽見了,可我又不知道是你來啊。”
我無辜的聳聳肩。
“聽說你昨天請了一下午假?”
“陸警官聽說的還挺準呢。”
我低下頭,聲音平靜,“嗯,有些不大舒服。”
想起那個帶著深褐色斑點的皮圈,眸色微深。
“醫生說你是低血糖,現在好些了嗎?”
陸洋今天溫柔的好像人格分裂了似的。
“還行。”
“低血糖最近就不要晨跑了,很危險。”
“我是想衝刺去食堂買飯。”
我無語的撇撇嘴。
“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路過嗎?”
他漫不經心的問我。
“啊?沒有”我搖頭,“我剛跑到這裏。”
“是又出什麼事了嗎?”我反問。
“又出了起案件。”他衝著警車處昂了昂下頜,“喏,那裏,分屍。”
“嘶……”
我驚恐的睜大眼睛。
“快回宿舍吧,等下學校大概率會封鎖的。”
他拍拍我的肩膀。
“嗯……”
我緊抿著嘴,看向他,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還有什麼事嗎?”他挑眉。
“陸警官,你陪我一起回宿舍!”
我一咬牙把話說了出來。
“或者派個人送我也行!”
“嗯?”
“主要、主要就是有點害怕……”
“怕什麼?”他似乎有點疑惑。
“怕、大白天聽你說分屍,和將鬼故事是一個效果好嗎?”
他上下大量著我,眼神落到了我的皮質短裙和柳釘靴上。
“嘖,都忘記了,你還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我火氣噌就冒上來了。
“你什麼意思!?”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
“沒意思,走吧。”
一路上氣氛尷尬的能摳出一座魔仙堡來。
好在宿舍樓並不算遠,隻走了五分鍾就到了。
看著陸洋消失在宿舍樓轉角處,我背後滲出了一層冷汗。
好險,差點就說漏嘴了。
和陸洋對話,腦細胞能死一大堆!
“算了,愛怎樣怎樣吧,反正別再來煩我就行。”
我抬手一撩彩色長發,微抬下頜,大跨步走進了宿舍樓。
出現在案發現場又怎樣?
不是我幹的就是不是我幹的!
我可沒時間天天去警局喝茶,還對著陸洋那張冰塊臉。
4
兩個案件的作案時間都在淩晨3:30~6:00,死者的死亡原因一模一樣。
凶手顯然是為了報複,並且是早有預謀的犯罪。
隻是第一個死者張同和第二個死者趙子安卻之間沒有任何交集。
“陸隊,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還是因為這兩件案子嗎?”
我一巴掌揮開夏安在我麵前擺動的手。
“早晨遇見長遙了,在案發現場附近。”
夏安沉默了。
“陸隊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我不禁回想起上午的場景。
她穿著短裙和厚底的柳丁鞋卻在無課大早上跑的氣喘籲籲,這本身很不合常理。
但如果說是為了買自己喜歡吃的飯,也不算很奇怪。
還有。
他壓根沒說凶手有沒有被抓住,但她卻嚇的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