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錘王
我有什麼說什麼,也不怕杜興不樂意聽,很敏感地問了句:“大油,你是不是打不過那矮胖墩?”杜興沒瞞著,老實回答:“我倆半斤八兩。”隨後他又解釋:“鐵砂掌很霸道,練起來也很苦,每天不僅用藥浸泡雙手去擊打鐵砂與沙袋,還要負重做超強度的體能訓練,這功夫要是練起來,會讓人身體走樣兒,個子矮咪咪大等,我當初不想練它就是怕毀形象,你再看看那矮胖墩,就知道他的身手有多高了。咱倆今天要是跟他惡鬥,就算僥幸能贏,也會落下重傷。”
我聽完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我知道杜興這話裏沒啥水分,那矮胖墩在我心裏的恐怖形象又上升了一大截。杜興一歎氣又說:“李峰,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事咱們先放一放,回頭我再想個招兒,怎麼把這場子找回來,天不早了,咱們吃口飯再說。”我一聽這話,心說得了,自己今天虧了,正事沒辦,我還得倒搭一頓飯。不過我跟杜興都兄弟,不在乎這個,我坐上摩托車還跟他說:“隨便挑地方,我請。”杜興也隨即接話說:“就是對付一口,哪兒不行啊?”可他說是這麼說,我發現他根本就沒對付的意思,沿路出現不少飯館,都被他用各種理由給否定了,最後遇到一家火鍋店,杜興點點頭,說就在這兒對付吧。
下雪天吃火鍋是一種享受,說白了,涮肉啤酒胡咧咧,借這氣氛兄弟間也能談談心。
我倆沒少吃也沒少喝,我是沒細算,但桌上空酒瓶至少有十個,最後我倆都喝不動了,靠在椅子上一邊抽煙一邊聊。這時我想起一個問題,順帶問一嘴:“大油啊,你剛才跟我說‘臉’,那是什麼意思?”這話真說中杜興的心事了,他本來樂嗬嗬的,突然嚴肅起來,甚至剛點的煙他都沒興趣抽了,丟在地上踩滅,往前靠了靠跟我說:“李峰,你知道我是北山監獄一號大油對吧?”
我點點頭,心說這也不是啥秘密,我見你第一天就知道了。杜興苦笑搖搖頭,伸出一個手指頭強調:“我入獄5年,隻有最後一年才是一號大油,以前是當老二的貨。”我是真不明白,我問那個“臉”的事,他卻跟我說監獄當大油的經曆,這兩者有關嗎?但我也順著他的話聽下去,插話問:“原來的一號大油哪兒去了?”“送到戈壁監獄了。”(本書中的戈壁監獄並非指新疆東戈壁監獄)
戈壁監獄很刺激我的神經,那地方我可知道,是國內兩個有名的監獄之一,另外一所是秦城監獄。秦城監獄主要關押的是省部級腐敗官員,而那戈壁監獄關押的,則是極其恐怖的重刑犯,號稱國內頂級殺手的最終埋骨之所。那個原本的一號大油能被送到那裏,這讓我對他一下來了興趣。我催促杜興說說那個大油的事。杜興沒瞞著,一五一十地講出來。
那個大油姓問(讀作wēn),叫問天,這名氣聽著就霸氣,而他還有個外號,叫東北錘王,用的武器是一把銅頭小錘,不管對方多強多厲害,隻要遇到他,遇到那把錘子,想討到好是絕不可能的。這個錘王入獄的原因是他用錘子把十多個漢子全打殘廢了,動機不明,在入獄當天還放出狠話,就要當北山監獄的老大,當時有不少大油不服,但挑戰後下場全是腿折胳膊斷。
我聽到這兒又問,杜興跟他挑戰沒有?杜興點點頭,不過他比較滑頭,沒把事辦得那麼絕,他倆隻是點到即止地比試一下,按他的評價,錘王的身手在自己之上。
雖說我沒見過錘王這個人,但光憑介紹我覺得這是個熱血漢子,既然杜興能被劉千手提出來招安了,那為何不把這錘王要來給警局賣命呢?
杜興猜到我的想法,這次他笑了,隻是看架勢,還稍微有點嘲諷的意思。他說:“那個錘王很變態的,不可能接受招安的,他在入獄前有個怪癖,有句老話叫吃什麼補什麼,他就奔著這話去了,專吃猴腦,甚至聽說還吃過人腦,而且他認為政府把他抓住關牢子,就是對他不公。如果判他20年,他出去會殺成年人,如果判他無期徒刑,等他減刑出去後,殺不動成年人了,就會到幼兒園殺孩子,反正是對社會死心了,早晚有一天要瘋狂報複的。”
這飯館裏的室溫不高,但我卻覺得自己渾身冒汗,不得不說,錘王的變態讓我想到了一個詞,殺人狂魔。我是真搞不懂既然他這麼凶惡,為何上頭不立刻把他處死呢,留著他早晚是個禍害。
事情不僅如此,杜興又爆了一個猛料出來:“幾個月前,那錘王越獄了,號稱零越獄的戈壁監獄也被蒙上了一次恥辱。”我聯係這前前後後,想到了一個可能:“大油,你不會說那紙人的臉像那錘王問天吧?”杜興點點頭,還特意指著左臉頰:“錘王這裏長了三顆痣,品字形分布,那紙人的臉還有本田車的文身,都印了這個,我想這貌似不是巧合。”
我有點兒暈乎的感覺,這絕不是因為喝酒的原因,原本看似就很詭異的行屍案,現在牽扯出來的東西更多了。我跟杜興說個建議,明天我倆一起跟劉千手好好說說這事,讓這劉邋遢別啥事都不管了,如果說這行屍案真的超出了我們二探組的能力範圍,他也該往上頭好好反應一番才對。杜興說行,事就這麼定了。
我倆又舉杯,想把最後一杯酒幹了,結束飯局回家睡覺。但還沒等我倆喝上,這飯館外就突然傳來幾聲砰砰的槍響。這讓我的心緊繃了起來,心說一定有凶案發生了。
我和杜興互相看了一眼,別看喝得都有點兒大,但一同起身,快速地往飯館外衝去。杜興倒沒什麼,我這幾步跑得直斜歪,而且很多客人都上來一股好奇心,想出去看看。我望著這些人心裏就來氣,心說遇到好事你們出去看看行,這都開火了,你們還想湊熱鬧,真嫌自己命長了是不?我堵在門口擺著手,吼了一句,說自己是警察,讓他們都穩著點,別出屋。
等我和杜興出去後,遠處開來兩輛警車,嗡嗡地鳴著笛,直奔一個居民樓衝去。就這辦案風格,我一下想到了一探組,為何每次他們抓人,都要這麼張揚才行呢?杜興拽著我往那邊趕,還沒等我倆走幾步呢,意外又來了。
這居民樓的三樓,有戶人家的窗戶突然被推開了,更詭異的是,突然間,一股股白煙從裏麵冒出來,在夜空中不住擴散至消失不見。這不是那種著火的煙,顯得很白膩,就好像是種霧氣一樣,我一下想到了幽靈,心裏還被嚇得直突突,不知道怎麼解釋這怪現象。
兩輛警車全停到單元門那兒,算是把出路封死,緊接著,這兩輛車裏的8個人全握著手槍衝了上去。我沒搞清楚咋回事,但杜興卻想明白了,跟我說:“李峰,準備幫忙吧。”我心說開玩笑呢,我倆都喝成這德行了,就是俗稱的酒蒙子,想幫忙也力不從心吧?
杜興真敢玩狠的,他說完還弓著身子,扣起喉,哇哇地吐上了,合著今晚吃的好東西,全被他這麼糟蹋了。我也知道這是目前為止,想醒酒的最好辦法,可我以前試過扣喉,除了讓自己惡心幹嘔,根本就吐不出來。杜興吐完一抹嘴,又當先往那邊跑。我一合計得了,自己吐不出來就別吐了,捧著肚子跟上去吧,到時能幫多大忙就幫多大忙。
我以為8個警員帶著槍,不會有多大危險呢,但我錯了,突然間,那樓道裏傳來了密集的槍聲,最後還轟的一聲響。這響聲讓我想起了炸藥,我心裏突突一下,心說這到底攤上啥事了?難道遇到恐怖分子了?不過這響聲也給我和杜興提了個醒,我倆不敢貿然上樓,反倒躲在警車後麵觀望。
我隱隱能聽到樓道裏的叫嚷聲,貌似還有撞門的聲音,而就在這時,三樓那股白煙沒了,又有兩個怪人從裏麵鑽了出來。說他倆是怪人,主要指他倆渾身上下的顏色,他倆一身白,就跟那傳說中的鬼怪一樣。其中一個人身手真好,順著窗戶往下跳,不過他沒傻兮兮地直接跳下來,畢竟是三樓,這高度會摔死人的。他先跳在一個空調架上,又順著往下跳到二樓的防盜窗上,反正借著這些緩衝地,順溜地逃了下來。另一個怪人沒那麼膽大,爬到排水管上,但身手遜色一些,隻能嗖嗖地跟個猴子似的往下順,幾個眨眼間也眼瞅著到地麵了。杜興盯著這倆白人,跟我說了一句,他們都沒槍,咱倆一人一個把他們擒住再說。
說心裏話,就我現在這暈勁兒,根本不適合打鬥,但那8個逗比警員全上樓了,我也真不能眼睜睜看著罪犯逃開。最後我一咬牙一橫心,心說奶奶的,老子今天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