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天氣也操蛋,是陰天,他這麼看著,無疑讓他心裏更加沉重。我也不管自己說話傷不傷人了,蹲在他旁邊直言,“杜興!我跟你說,你現在都變了這麼多了,一切都過去了。有我和劉頭兒給你當哥們兒,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你要再退一步的話,又走老路了,還會永遠被那段痛苦支配著,不要這樣,一定要有新的開始才行。”可從昨天開始,這類似的話我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他能聽才怪呢?杜興眼珠子都紅了,我沒法子,又想到一個人。
我急忙拿手機給劉千手撥電話,接通後我簡要把事情說一遍,讓劉頭兒無論無何想法子把杜興勸好了,哪怕安穩這一路也行呢。劉千手痛快的應了下來,還讓杜興接電話,可杜興雙手無力的下垂著,根本接不了電話。我隻好湊到杜興身邊,把電話貼在他耳朵上了。我沒聽劉千手說的啥,反正又過了一支煙的時間吧,杜興慢慢閉上了眼睛,他竟然詭笑一下。我心說這啥意思?難道劉千手會念咒?讓杜興中邪了?我正納悶呢,杜興又再次睜開眼睛,我發現他眼睛一閉一睜,竟然判若兩人,他顯得冷靜多了,還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往樹林外麵走。我想知道劉千手到底耍啥花樣了?急忙把電話接回來,想問問,但可氣的是,劉千手早把電話掛了。我沒法子,又轉身跟著杜興,我倆慢慢悠悠的回到車上。
這次還是我當司機,我怕杜興半路還耍性子,就沒敢開太快。等我倆回到市裏時,都是晚上了。劉千手一直沒走,在警局等我倆回去,尤其他還特意在一樓晃悠,看到我們車開到後院,他就主動走出來,對我擺手說,“李峰,你下車回家吧,我跟槍狼好好談談心。”我心說劉頭兒你也忒不夠意思了,這談心的事咋不加我一個呢。看的出來,劉千手態度很堅決,我根本接不上話。我和劉千手互換地方,他又帶著杜興把車開走了。我一合計,這一天我是啥也沒幹,就忙活杜興這點事了,而且到最後還沒忙活明白,被劉千手插了一腳。我覺得劉千手跟杜興間肯定有啥秘密,不方便跟我說,我也懶著較真兒,這一天下來我也挺累,我也沒進警局,出了後院打個車回家了。我買了盒飯對付一口,又洗個熱水澡,去除倦意後,我躺在床上尋思起來。我在想後續的事怎麼辦?雖然時宗潔承諾過了,今兒白天的事他不再追究了,但誰知道事後他會不會翻臉?杜興現在是個警員,他這麼莽撞的打了人,別人要投訴的話,一投一個準兒。我心說等明天一早我就跟劉千手商量下,看咋能讓時宗潔老實一些,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另外我也問問劉千手咋樣能讓杜興把這坎邁過去?
正當我還瞎琢磨時,手機響了,久違的無來顯電話又出現了。這不用說,肯定是第四人打來的。算起來他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這次來電,一定有要緊事。我急忙拒接又上qq等起來,很快第四人的頭像亮了。但他給我發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一個“唉”字。這代表歎氣。我心說他唉個什麼勁啊?最近有煩惱的又不是他。我也沒細品,直接回複他,“有啥指示?”可他老半天不說話,這夠憋人的。我心裏難受,被那股好奇心頂的覺得有股氣來回亂竄。我是真不客氣了,又問了句,“侯醫生,你倒是說啊!”我覺得我跟他之間的關係可以公開了,也沒必要玩什麼神秘了。甚至他要再不說話,我想直接找他診所電話打過去得了。
但他接下來一句話讓我驚得從床上直接蹦到地上。他說,“逗比,人難得糊塗的。”逗比倆字很刺激我的眼球,這說話語氣絕不是侯國雄的。而且能這麼叫我的隻有一個人,小鶯。
我淩亂了,腦袋裏瞬間一片空白。她這話雖然含含糊糊的,但一定是在告誡我,不要太在乎杜興的事,也不要管劉千手跟杜興說了什麼。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抱著這種理念:該我知道的我知道,不該我知道的,絕不多問。畢竟有句老話叫好奇害死貓。我是這麼理解的,貓有九條命,上來好奇心都不夠死的,我這才一條命,要是啥事都想了解,萬一不小心進了什麼局,豈不是英年早逝了?可這種想法也有個底線。杜興是我鐵哥們,他攤上事了,我真是忍不住想幫忙,也就多想了解一些這背後的謎團。尤其聽時宗潔說的,我能得出這麼個結論,杜興妻子的死,絕對不簡單。或許是我這次破壞了這個原則,第四人才忍不住跟我提醒一句,讓我及時懸崖勒馬吧。我姑且先不想這提醒到底是好是壞,我又琢磨起第四人的身份。本來這一塊我都想明白了,但現在一看,我反倒更加糊塗了。第四人到底是誰?小鶯?還是侯國雄?他倆身上都有疑點,說第四人是他倆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有依據。
我絞盡腦汁的想著,甚至失神下又無力的坐到床上。我沒留意過了多久?最後我想的腦仁生疼,得出了一個唯一能合理解釋又比較離奇的猜測。這所謂的第四人不是一個人,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是侯國雄,小的是小鶯。小鶯是警局法醫,她對我們的行動都有所了解,而侯國雄是原部隊的政委,退役後當個心理醫生,平時空閑時間大把的,一定是憑著他的專業本事把烏州市局麵摸得透透的,包括哪些人是準犯罪群體,哪些人偷偷幹什麼壞事等等的。這麼一來,這倆人一合作,把消息共享,往往會得出一些看似未卜先知的結論來。隻是既然他倆都把犯罪群體摸著這麼透了,為何不提前下手抓人?反倒不嫌麻煩的給我做些提示呢?另外也有些懸案,像江凜城、大小錘王的死,一定都是他倆做的。他們既然不提前抓人,又為何事後下手?把這些人弄成意外死亡呢?而且再往深了說,我跟小鶯可算處上對象了。她要是第四人的話,這忒可怕了。想想看,我倆要是結婚在一起住了,大半夜我醒來一看,自己老婆沒了,等沒多久,她又外麵回來了,我問她幹嘛去了?她很輕鬆的回答一句,“沒事,出去殺個人。”那我不得被她這舉動弄瘋了?
我有種鑽進死胡同的感覺,尤其等明天麵對小鶯時,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態,又或者做出什麼怪舉動來。正巧這時候,我手機又響了。我特敏感,以為又是小鶯找我呢。我帶著一種恐懼的心裏,抓起電話看了看。出乎意料的,這次是劉頭兒。我突然有種想要撞牆的感覺,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大的笨蛋。我心說劉頭兒不會是打電話告訴我,他也是第四人吧?那我會瘋的,我實在受不了這個世界的瘋狂。但不管我想啥,電話還是要接的。等接通後我還當先說了一句,“頭兒,找我啥事?”我語氣有點抖,被劉千手聽出來了,他反問我,“嗯?你怎麼了?”這一天遇到的經曆實在離奇,我整個精神狀態都在崩潰的邊緣,我終於忍不住了,對著話筒劈裏啪啦的說上了。我把自己的猜測全說給劉頭兒聽,甚至中途他想打斷我,我都沒讓他插上話。我發現這話說出來後,整個人輕鬆多了。雖然劉千手沒給我回話呢,但我這腦袋算是恢複正常了。我剛才沒留意,這時候細聽之下還發現,電話那頭有人打呼嚕。我心說劉千手在哪?他旁邊怎麼能有老爺們的呼嚕聲呢?
劉千手讓我稍等,他一定走到別的地方了,因為那呼嚕聲沒了。他又跟我說,“我剛把槍狼勸睡著了,沒想到你這又有事,你倆這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點麼?”我是沒好意思反駁,心說不是我倆不想消停,是怪事實在太多了。劉千手沒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反倒說了一句很抽象的話,“李峰你要記住,每個人因為生活環境不一樣,價值觀會有很大的變化,他們對待問題以及處理問題的手段也會大不相同。如果你還是以前的你,現在絕不會這麼快樂的。我希望你連後知後覺都沒有,就這麼活下去。馬上你會有新的開始,你想什麼,做什麼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你要什麼,以及得到這東西是多麼的不易,這就足夠了。”我聽得直愣,因為這話讓我朦朦朧朧、似懂非懂。尤其他強調我不是以前的我,這明顯有問題啊,我以前幹啥了?我心說我小時候跟爹媽種地,長大了考了警校,又當了警察,我以前沒幹啥缺德事吧?咋被劉頭兒說的,我跟送去勞改過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