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千手又往下說,但看架勢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今天下午,警局槍庫盤點時,丟了一支槍,是杜興使用的那個。我沒猜錯的話,時宗潔是被這支槍打死的,一會法醫就能從他身子裏找到子彈,隻要辨認一下子彈編號,就知道我這猜測對不對。另外杜興蹲過牢子,也跟時宗潔有過節,這麼多因素加一塊,杜興說他沒殺人,好使麼?”我品著劉千手的話,我聽出來,我倆今晚是掉坑裏了,那五個飛車黨行凶是假,配合別人陷害我們是真的。尤其這時宗潔一死,杜興真是百口莫辯。而聯係著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我更是有點彷徨了,感覺這一切發生的好巧,好像所有事情都在針對我們二探組呢?我記得劉千手讓我別多問,我也明白,我現在就算特好奇,想多問點啥,如果劉千手不想告訴我,他肯定不會說的。我也壓著這性子,避開這話題說點別的,我提醒劉頭兒,那兩個被弄暈的飛車黨還躺在雨中呢,是不是該叫人過去把他倆帶走呢?劉千手瞥了我一眼,回答說,“他來的一路上,根本沒見到人。”換句話說,這倆匪徒,早就被人秘密抬走了。
我突然覺得心累。這樣足足過了一個鍾頭,大家收隊了,一同回了警局。我先去審訊室錄了口供,畢竟我也是當事人,把我見到的一切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等忙完這個,我一看都後半夜了,也就沒回家,在警局對付一宿。其實我根本沒睡著,腦子裏很亂,中途又試探的給杜興打電話,他依舊關機,我猜他一定跟劉千手商量啥計策了,他現在索性假戲真做的藏起來,反正人不是他殺的,會有清白那一天的。等第二天一早,我正迷迷糊糊沒睡醒時,就聽走廊裏傳來很嘈雜的聲音,我睡懵了,以為杜興回來了,急忙踩著皮鞋往外麵走。但哪有杜興影子,反倒是一探組那些人,正聚在劉千手辦公室門外,一探組的探長正跟劉千手說事呢。我心說這咋了?又發生啥案子了?我也不管自己邋遢不邋遢的,急忙湊過去聽了一嘴。
按一探長說的,今早有人報案,有一處民宅發生搶劫,好在這戶主一家子都去旅遊了,才逃多這劫難。
我聽到這還納悶呢,心說這搶劫案有啥?對我們來說很常見啊,也不是大案子,一探長至於跟劉千手彙報麼?可又往下聽聽,我明白了,這案子是沒啥,但被搶的民宅很特殊,是劉千手前妻的。我忽然覺得,這絕不是搶劫這麼簡單,弄不好又是奔著劉千手去的,不然那麼多民宅,為啥非這麼巧非得對他前妻家下手?一探長的意思,問問劉千手要不要跟過去看看。按說聽到這消息,劉千手該著急才對,但他竟然沒太大的反應,很冷靜的應了一聲,說讓一探長先去,他隨後趕到。等一探組的人走了,我又湊到劉頭兒身邊,說想跟他一起去。劉千手點頭同意了。我這時也有點反應過來了,心說弄不好劉千手早料到會發生這事,他一定跟他前妻打招呼了,強迫他們一家子出遊了。到現在為止,劉千手和杜興都攤上事了,我突然有個預感,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目標呢?我不知道答案,也沒辦法知道答案,當務之急,我要跟劉千手一同趕到那處民宅,看看這劫匪到底把他前妻家搶成啥樣,留沒留下啥線索或者提示。我和劉千手開一輛警車進小區大門時,我看到足足有四個保安在站崗,沿路上也有好幾處都安了攝像頭。
這一切都表明,能進入劉千手前妻家搶劫的,絕不是一般的劫匪。一探組提前來了一步,等我倆趕到樓上時,他們已經在調查現場了。我大體掃了一眼,這現場挺亂的,衣服鞋子丟了一地不說,桌椅也都淩亂的擺放著,很明顯是被人洗劫後的節奏。一探長湊到我倆身邊介紹起來,他指著兩個臥室說,“這一間是夫妻住的,另一件給孩子留的,裏麵也很亂,從現在掌握的消息看,沒發現血跡,也沒打鬥的痕跡,這幫劫匪很聰明,更沒留下指紋,鞋印也都是沒圖案的。”我聽完打心裏歎了一聲,不得不說,這幫劫匪很專業。劉千手點點頭,那意思謝謝一探長的消息了,他又帶著我四下轉悠起來。我倆先去了夫妻住的臥室,可還沒等我看出啥來呢,他就對這臥室不感興趣了,轉身去了另外一間,就是七七住的那個。我發現劉頭兒進了這個臥室就笑了,還笑的很無奈。我也沒急著問他笑什麼,反倒仔細觀察起來,試著自行尋找答案。
我看了好一會,發現一個規律,這臥室要比另外那間淩亂的多,看跡象,連床底都被人爬過。七七是個孩子,她住的床比正常的矮,劫匪卻對這地方感興趣,隻能說明一點。他們不是來劫財的,而是劫人。我心裏也有些餘悸,心說多虧劉千手神機妙算,不然被劫匪搶先下手,拿他前妻一家子作為要挾,絕對夠他喝一壺的。劉千手倒沒當麵把事說破,他沒了繼續看現場的興趣,跟一探長打了聲招呼,就提前走了。我跟劉頭兒一起來的,就是個跟班的,他走我也走。我倆坐上警車後,我問了一句,“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防範麼?”我這麼問沒毛病,這幫劫匪撲了個空,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劉千手一聳肩,反問我,“咱們是警察,有什麼可防範的麼?李峰,你就不要多想了,記住我一句話就好,白天依舊查你負責的案子,天一黑就趕回警局,跟小鶯一起去她家住,別的事你少管。”
這是在給我點步呢,我能聽出來,劉千手肯定要製定啥計劃,我們吃了兩回虧了,他要是不反擊,也顯得我們太沒用了。隻是他不想讓我參與進來。等我們回到警局後,向麒玉正找我們呢,昨天杜興逃了的事,他已經知道了,而且他還拿這事大做文章,鬧到副局那了。
劉千手當然要去解釋一下,按說我不該與副局見麵的,畢竟中間差了好幾個級別,但我想陪著劉千手,一起去頂這個雷,尤其我也算當事人,我希望自己這經曆能幫劉千手緩解一下局麵。但劉千手把我支開了,讓我開摩托出警局避一避。我能有啥招兒?隻好提前撤了。我又在外麵忙活一天,也牢記他的話,等黑天時就趕了回來。不過這一天我也沒全忙活案子的事,我在街邊買了一個黑卡,試著用黑卡跟杜興聯係。我怕用原來手機號給杜興打電話別有啥說道,還是用黑卡保險些。初步算我至少打了不下十次,可依舊全是關機的提示音,最後我沒法子,隻好給他發了一個短信,希望他開機後接到這個短信,能主動找我。
在晚間回警局後,我發現劉千手不見了,問同事,他們說上午劉探長跟向麒玉吵了一通,雖然在副局辦公室,但吵聲在那個樓層都能聽到,下午劉探長就開車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我真不知道劉千手哪去了,心說他還讓我早回來呢,結果他自己倒是出去了。他讓我去小鶯家,所以借著這個理由,我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找小鶯。小鶯還在法醫室待著,我以為我打電話找她,她肯定會在電話裏跟我發脾氣,但出乎意料,她一點要動怒的意思都沒有,反倒一聽我提出這不合理的請求時,還欣然同意了,讓我現在就去找她,我倆這就回家。我撂下電話就迷糊上了,心說難不成劉千手跟她提前打招呼了?我也沒太深究,而且這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我倆在附近小飯館隨便吃了點,我又騎著摩托帶著她往她家走。我知道這幾天比較敏感,也有心理準備,這回家路上弄不好不會太平了,但我真沒料到,這次攔路的竟然是個熟人。我摩托沒開太快,剛轉過一個彎時,發現何雪在路旁站著,合著這丫頭還沒離開烏州市呢。她好像就在等我一樣,見我出現,她大步迎了上來,而且一邊走還一邊摸著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