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 盜(2 / 3)

等到深夜十點多,仍然沒有半點動靜。胡一統打了兩個嗬欠,眼皮就打起架來,和衣倒在床上,想閉上眼睛眯盹一會兒。不想眼睛一閉,竟然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覺腹中一陣劇痛,內急得厲害,急忙翻身起床,往旁邊一間屋裏跑去。他家的茅廁在宅子最東邊的角落,他怕那裏不安全,早已在隔壁屋裏放置了一個大馬桶,足不出戶,就可以解決大小便問題。

他坐在馬桶上,憋足氣拉了一泡大便,回到屋裏還想接著睡,一看表,正好到了十二點鍾。窗外一陣怪風刮來,讓他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急忙把守在門口的老庚叫進來,問他一陣風出現沒有。老庚搔搔後腦勺說:“怪風倒是刮了幾陣,卻就是沒見一陣風的人影。”胡一統不由得歎了口氣,看來一陣風真是不敢來了。

正在失望之時,屋裏的電話忽然響了。胡局長一接,電話裏傳來一個怪聲怪氣的聲音,正是一陣風。

一陣風說:“胡局長,鑽石別針我已原物奉還,不知局長大人收到否?”

胡一統一驚,急忙一摸身上,並未發現那枚別針,就說:“一陣風,你別逞能,你小子根本就沒有把那枚鑽石別針還給我。”

一陣風在電話那頭說:“不對呀,我明明把別針還給你了,不過不是放在你口袋裏的,而是塞進了你肚子裏。你再好好找找。”

胡一統一愣,忽然想起剛才腹中劇痛,急忙丟下電話,跑到隔壁房間,打開馬桶蓋一扒拉,乖乖,自己被盜的那枚鑽石別針,可不就在那一堆大便裏,看來真是被自己吃進肚去拉出來的,怪不得剛才肚子痛得厲害呢。

老庚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地問:“局長,現在怎麼辦?一陣風已經依照約定歸還鑽石別針,咱們是不是真的要將抓到的那些賊崽子放了?”

胡一統看著馬桶裏的鑽石別針,惱羞成怒地道:“放個屁,明天一早,你給老子把那些小賊全部趕出去遊街示眾。老子倒要看看一陣風是不是真的沉得住氣。”

第二天上午,老庚領著一隊警察,押著抓到的那三十多個孩子,敲鑼打鼓地到外麵遊街示眾。夏日的太陽,像個火球似的掛在天空,可憐一群孩子,胸口掛著重達十餘斤的“我是小偷”的牌子,被太陽曬得眼冒金星,步履踉蹌,

落後一步,背上就要挨一槍托。在遊街隊伍最後麵,兩個稍大一點的孩子托著一塊大匾,一麵貼著一張大字告示:

限賊首一陣風三日之內投案自首,否則所有小賊將被就地槍決,以儆效尤。

當天下午,一陣風就在晚報刊登聲明:

胡一統,言而無信,三日之內,本人必取爾最貴重之物,以示懲戒。

胡一統看到報紙,暗暗盤算,自己最貴重之物,無外乎三件:一是印把子,警察局的官印掌握在自己手裏,丟印就等於丟官;二是槍把子,自己身上這把二十響駁殼槍是上峰親手配發的,槍在人在;這第三樣嘛,就是自己這條命了。但據他了解,一陣風取錢取物,從不取人性命,所以對方的目標,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官印和佩槍。

胡一統不由得警惕起來,把官印和佩槍都拴在腰間,再次調集全局警力為自己保駕護航,無論他走到哪裏,都有一百多名荷槍實彈的警察裏三層外三層地保護著。隻要一陣風敢靠近他,絕對逃不脫警察的圍捕。兩天時間過去,拴在腰裏的印把子和槍把子都還在,胡一統心下稍安。

第三天是個禮拜天,中午時分,胡一統的老婆吵著要去斯諾特西餐廳吃西餐。這位局長夫人名叫湯麗,跟老胡結婚二十多年了,也沒為他生下一男半女。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胡一統做夢都想要個兒子傳宗接代,眼見老婆這邊沒有希望了,就在一年多前討了房小妾。誰知納妾沒多久,老婆湯麗的肚子卻有了動靜,懷上了身孕,到現在已經有三四個月了,肚子隆起已十分明顯。胡一統又把個水嫩嫩的小妾丟在一邊,回過頭來將老婆當佛祖一樣供著。這湯麗一向害喜害得厲害,吃什麼吐什麼,現在突然心血來潮想吃西餐,胡一統自然滿口答應。

胡局長帶著夫人,在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的護衛下,浩浩蕩蕩來到斯諾特西餐廳。老庚早已將西餐廳的其他客人轟出去,又將警察分作兩隊,一隊

在餐廳裏守衛,一隊在餐廳大樓外警戒。湯麗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胡一統卻不敢坐,像伺候老佛爺似的,站在一旁聽從老婆大人的使喚。

湯麗叫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牛扒,正吃得津津有味,忽聽窗外傳來一陣吵鬧之聲,起身靠窗一看,卻見樓下的街道上,正有幾個髒兮兮的小屁孩在打架。一個孩子打不過同伴,就掏出小雞雞,用尿柱對著幾個欺侮他的孩子一陣猛射。幾個孩子被他追得滿地亂跑。湯麗看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忽然間,一陣怪風,自窗外吹進來,胡一統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忙脫下外套,披在老婆身上。就在這時,餐廳的電話響了,一個女招待過來告訴胡一統,有人打電話到服務台找他。

胡一統暗覺奇怪,跑過去抄起電話,話筒中傳來的卻是一陣風那怪裏怪氣的聲音:“老胡,有沒有發現自己的寶貝不見了呀?”

胡一統大吃一驚,忙一摸腰間,印把子和槍把子都在,這才鬆口氣,嘿嘿一笑說:“老子上次是太大意了,才會著了你的道兒。這一回,你想偷老子的東西,先拿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