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具屍體(2 / 3)

“你所謂的他的心不在焉,具體的表現是不安、恐懼,還是別的什麼?”

“不是。”提供這條線索的電腦公司員工說道,“是興奮。我看得出來,他很激動,像是彩票中了大獎,著急領獎去似的。”

離開餘磊上班的公司後,駱鬆開車帶著蕭紫菡與剛從移動公司出來的魏洪波會合。魏洪波從移動公司調取了當日餘磊的手機通話記錄,記錄顯示,餘磊下班後隻給妻子打過一通電話,一直到遇害前,餘磊的手機都沒有任何通話記錄。

再看之前的通話記錄,沒有一通是可疑的,但這與餘磊同事提供的另一條線索產生了矛盾。一名同事說,中午他去衛生間方便的時候,曾聽到隔間內傳出餘磊打電話的說話聲,餘磊是壓著嗓子說話的,好像是在約晚上見麵的時間地點。駱鬆反複追問過,這名員工堅稱自己沒有聽錯。可是在魏洪波查到的通話記錄中,那個時間段餘磊並沒有任何通話,他的名下也沒有別的手機卡,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餘磊還使用了一張不記名的手機卡。

以上這些線索,並不能給駱鬆帶來任何偵破上的思路,但至少目前有一點可以確定,凶手是餘磊認識的人,而且極有可能就是中午和餘磊打電話的人。餘磊不用自己身份證登記的手機卡,而是用不記名的手機卡與其通話,可懷疑為他們相互之間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臨近傍晚的時候,駱鬆等人找到了餘磊的妻子。

“是不是有我老公的下落了?”餘磊妻子神情黯然地問。

“去你家裏再說吧。”駱鬆說道,接著在蕭紫菡耳邊小聲說,“一會兒你來說。”

餘磊妻子一臉茫然地帶著警察們回了家,蕭紫菡將餘磊已死的消息告訴了她。這個柔弱的女子聽到丈夫的死訊後號啕大哭起來,蕭紫菡摟住她,不停地安慰著。

等她情緒稍稍平靜下來後,駱鬆開始提問。餘磊的妻子告訴駱鬆,餘磊下班後給她打電話告訴她當晚有個重要的飯局,不回家吃飯了,沒想到他赴的不是飯局,而是個死局。

“那幾天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駱鬆問。

“他特別興奮。”女人抽泣著說道。

駱鬆一怔,這與餘磊同事提供的信息是一致的,他趕忙追問:“你知道他是為什麼事情而興奮嗎?”

“具體的我不太清楚,他隻是很開心地告訴我,他就快要賺大錢了,我看他那激動的樣子,害怕他是要做什麼不好的事情,賺不幹淨的錢,就多問了幾句,可他就是不肯跟我多說。”女人說完,低下頭雙手掩麵,壓抑著自己放聲痛哭的衝動,肩膀隨著抽泣不住地上下顫動著。

駱鬆感到已經沒什麼可問的了,便叫蕭紫菡打電話通知餘磊妻子的娘家人。等了約半個小時,餘磊妻子的哥哥嫂子趕來了,駱鬆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遍,叮囑他們好好安慰餘磊的妻子,然後帶著蕭紫菡和魏洪波離開了餘磊家。

……

03_

晚上,駱鬆回到了自己冷冷清清的家。他沒心思好好做飯,此刻他正抱著碗坐在電腦前一邊研究著案情,一邊吃著方便麵。這時門鈴響了,他因思路被打斷而有些氣惱,忘了放下碗筷,嘴裏還嚼著麵條,端著碗打開了房門。

門口站著一名身材瘦高,長相帥氣的年輕人。他挎著一隻大旅行包,地上還放著一隻大旅行箱,對著駱鬆燦爛地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接著用清脆陽光的嗓音喊了聲——“駱鬆哥哥!”

駱鬆停止了咀嚼食物的動作,瞪著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這個既熟悉又有點陌生感的小夥子,不由得愣了好半天,然後才從嘴裏憋出一句話:“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

眼前這個帥小夥兒正是程楓華的小兒子程雲浩。當年程楓華夫婦及大女兒程卉卉慘遭毒販餘黨殺害的時候,程雲浩正在加拿大念高中,因此躲過了一劫,現在的他,應該還在讀大三。

……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瞧你這樣像是餓了三年。”駱鬆看著程雲浩狼吞虎咽的吃相忍不住大笑起來,接著又對大胡子燒烤師傅喊道:“老板,再烤四十串!辣椒多放!”

“太過癮了,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羊肉串了!”程雲浩時不時因為太辣而齜牙咧嘴地倒吸著冷氣。

“在加拿大吃不到吧?”駱鬆問。

“華人區也是有燒烤店的,但都沒有咱們這兒的好吃。”

“你在國外待了這麼久,我還擔心你吃不慣了呢。”

“怎麼會,不管走到哪裏,家鄉的味道都不會忘的。”程雲浩咀嚼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轉過頭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汽車。

二人碰了一下酒杯,各自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他們的腳邊已經堆滿了空的啤酒瓶。

“小子,幾年沒見,酒量見長啊。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麼回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還有,我印象中你應該還沒有畢業吧?”

“這個月的25號是爸媽和姐姐的忌日。”程雲浩給駱鬆滿上了酒,又給自己的杯中倒滿,淡淡地說,“想回來看看爸媽和姐姐,他們出事後我還沒有回來看過他們,我想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回來應該不會有危險了吧?”

駱鬆見程雲浩如此冷靜地提起當年的慘劇,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川哥現在怎麼樣了?”

“他……還不錯,再有一個月就能出獄了。”

“那太好了,下個月我就能見到他了。”程雲浩大口喝光了一杯啤酒。

“你請了多久的假?祭拜完你爸媽和姐姐後,不早點回加拿大去嗎?”

“我一定要等到川哥出獄,要和他見上一麵,他是我的恩人。”

“嗯?”駱鬆似乎猜到了程雲浩的言下之意。

“他幫我報了仇,我很感激他。”程雲浩說著,又給自己的杯中倒滿了酒。

駱鬆一把搶下程雲浩手中的酒瓶,以嚴肅的口吻說道:“你不該有這種想法。”

“不該?為什麼不該?難道死的那個副主編是無辜的嗎?一開始我還認為我最大的仇人是那些殺人的毒販,後來我漸漸明白了,罪魁禍首是那群記者。就算他不是死在川哥的手上,我也一樣會殺了他。而且,我覺得該死的不止他一個。”程雲浩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樣一句充滿殺意的話。

“你喝多了吧!你以後的路還很長,不應該活在仇恨裏,你父母的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你健康快樂地成長!”

“你居然叫我不要活在仇恨裏!”程雲浩不可思議地看著駱鬆,“鬆哥!我家被滅門了,除了我,都被殺了,還是分屍!這種事換在誰身上,誰能做到完全理智?除非他沒有人性。這種血海深仇,我怎麼可能忘得掉!”

“沒有叫你忘記……那你以為高川做得對嗎?他犯了罪,受到了懲罰,你想像他一樣?”

程雲浩帶著醉意輕聲一笑,搖搖頭說:“我沒有覺得他做得對,我覺得他大錯特錯了,他不值得那麼做,為我爸媽和姐姐報仇的人應該是我,殺死那個渾蛋的人應該是我!”

“夠了!”駱鬆甩手扇了程雲浩的腦門一下,“你再敢這樣胡思亂想,看我不替你死去的爸媽揍你!”

程雲浩捂著腦門直愣愣地看著駱鬆,接著嘿嘿笑了起來,然後又恢複冷峻的麵容,淡淡地說:“我開玩笑的。”

“你最好是開玩笑。”駱鬆氣呼呼地說道。

“對了,你可以帶我去探監嗎?我想去看看川哥。”

“不行!”駱鬆斷然拒絕道。

……

這一晚,他們喝了好多酒,都喝醉了。

04_

第二天,10月20日,早晨駱鬆出門前程雲浩還沒有醒,駱鬆給他留了字條,叮囑他別到處亂跑。

到刑警隊時,魏洪波已經在辦公室裏等著他了。他遞給駱鬆一份報紙,說道:“鬆哥,這是今天的早報,啟事已經登出來了。”

駱鬆接過報紙看了一眼,說是啟事,其實是一則代警方征尋破案線索的新聞,還配上了餘磊的證件照——

“……警方於18日傍晚接群眾報案,在紅杉大街與向陽北路交叉口南行600米(原市機床廠舊址)的一座廢棄廠房中發現了一具屍體。經查實,死者名叫餘磊,男,31歲,我市戶口,職業為某電腦公司維修工。警方確認這是一起凶殺案,死者死亡時間為9月5日夜間至次日淩晨。據警方勘查現場後得出的結論,發現屍體的廢棄廠房並非第一案發現場,疑為凶手殺人後移屍。警方通過本報向市民征尋線索,如有任何相關線索,請與東城區分局刑警支隊聯係,聯係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