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離開牢房的人(3 / 3)

莫非,特爾法被埋在藿香樹叢下?

我吹了聲口哨。這念頭太荒唐,卻可以解釋為什麼失蹤的犯人找不著。

我打電話給邁克隊長,讓他火速帶幾把鐵鍬過來。

“我不相信你的推理。”邁克隊長站在樹叢邊說,“我不想參與此事。”

我把昨晚的事告訴他——雷曼太太恐怖的求救,她丈夫的怪異行為。而我來了才沒多久,監獄長就急忙把她送走。

“你是說監獄長因為特爾法和‘笨蛋’的曖昧關係而殺了他?”邁克說,“誰都知道特爾法是同性戀。”

“我也知道。”我說,“但一個妒忌心強烈的男人可能會把男女間最單純的友好表示誤解為見不得人的關係。如果樹下沒有挖出什麼東西的話,我們可以在監獄長回來之前重新種好,這不會影響什麼。”

邁克開始挖掘。我對我的行為做了一次很長的思考。假如我的推測是錯誤的話,那補償可是夠瞧的。

“上帝啊!”邁克的叫聲把我拉回現實。我探頭看著他挖開的洞裏的物體。那物體是一具臉朝下的屍體,身上穿著暗藍色的囚衣。

“4643,那正是特爾法的編號,沒錯。”邁克說。

“不要再挖了,”我說,“我們得趕緊給州警察局打個電話,在雷曼監獄長再行凶之前抓到他。”

“在他什麼之前?”

“他會再行凶,他必須除掉看見屍體的人。”

邁克隊長離開後,我進屋打電話給州警察局,告訴他們我的要求,同時命令說:“把諾斯他們倆帶到我這裏,備上手銬,有什麼事我負全責。”

我放下電話,總覺得還有什麼不對勁兒,我好像忽略了某個明顯的事實,下早了結論。

邁克走進來說:“獄醫和攝影師一會兒就過來。”他站在房間中央,兩眼欣賞地掃視著,“哇,這地方改動得真不錯啊!”

“這確實是個迷人的房間。”我同意。

“可以說是特爾法把房間弄得很別致,在這以前,雷曼太太應該以‘不配做家庭主婦’的罪名逮捕起來。”

我看了他好一會兒,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你最後進到這房間是什麼時候?”

“特爾法失蹤那天。”

“之後你和雷曼太太談過話嗎?”

“她很煩躁,我們進來搜查的時候,她躲在外麵。”

我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有話要問你。你也許想揍我,但是我必須問。你和雷曼太太有沒有曖昧行為?”

“沒有!”他說,“誰都害怕監獄長的嫉妒和火暴脾氣,隻有特爾法是個例外。”我還想問點兒別的,可電話鈴響了,是大門警衛打來的:“有一輛州警車帶雷曼太太來了,我該不該讓他們進來?”

“監獄長和他們在一起嗎?”

“沒有,隻有雷曼太太自己。州警說監獄長在車禍中受傷,他們送他到城裏的醫院去了。”

“讓他們進來。”我說著掛上了電話。

不一會兒,州警方的車停在碎石走道的一端。一位州警留在汽車裏看著畏縮在後座的女人,另一位來到我們跟前。

“監獄長傷得厲害嗎?”我問。

“他沒什麼大礙,隻是有點兒神誌不清。”他指指汽車,“我們擔心的是她,她似乎受到驚嚇,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車禍是怎麼發生的?”

“跟在監獄長後麵的汽車司機報的案,他說看到有人在車裏扭打,然後汽車就衝進了溝裏。”

“你說對了,她猜到他有意殺她,想趕緊逃跑。”邁克對我說。

“你是什麼意思?”州警緊張地說,“誰要殺誰?”

“監獄長。”邁克隊長說,“他要殺死他的妻子。”

“你錯了,隊長,監獄長已經在十天前殺死了他的妻子。”我衝著警車大叫,“特爾法!下來吧,沒事了。”

汽車後門慢慢打開,特爾法手裏拿著一頂金色假發下了車,州警和邁克都目瞪口呆。

特爾法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在我耳邊輕聲說:“雷曼監獄長企圖在汽車裏殺我。”他拉開衣領,露出喉部的紫色瘀痕。

“現在沒事兒了。”我說,“少說話,我們叫醫生來給你看看。”

“你怎麼知道花園裏埋的不是特爾法?”邁克隊長好奇地問。

“起先我也不知道,”我說,“直到幾分鍾前,我才確信那不是特爾法。”

“那麼,是什麼使你開了竅?”

“是你呀!”我說,“你說過是特爾法把房間收拾得很別致,而雷曼太太早就應以‘不配做家庭主婦’的罪名被逮捕。可是特爾法失蹤已經十天了,監獄長家的房間仍然窗明幾淨,花草也還有人在修剪。昨天的晚飯美味可口,而你跟我說過,‘笨蛋’的烹調技術差得要命。”

邁克仍然一臉迷惑。

我接著說:“特爾法曾經在州首府一家叫‘金金’的夜總會做事,那是一個隻許同性戀進出的夜間遊樂場所。”

特爾法嗓音沙啞地說:“我……從沒有……企圖……逃跑。”

我安慰他說:“我知道了。”

我向州警解釋說:“雷曼太太趁監獄長不在的時候與一個警衛有了私情。有一天雷曼監獄長看見有人離開他的家回來質問他妻子後,妒火中燒,隨即殺了她。可此事被特爾法發現,他就想把特爾法殺掉滅口,但太太和一個囚犯同一天失蹤很難自圓其說,於是雷曼監獄長就讓太太穿特爾法的囚衣下葬,又讓特爾法男扮女裝假扮他的太太,一個像監獄長那樣高大的人要脅迫特爾法就範恐怕不難,他會答應特爾法,一旦事情平息下來就釋放他。這樣一來,假越獄怎麼搜也不會有結果的。”

“請把藍色囚服還給我,我喜歡改裝。”特爾法低聲對我說。

我當然同意。我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僅僅改變衣著,他是根本就不願意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