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刺客(1 / 3)

Professional Assassin

米歇爾找到我:“殺了我。”

又是一個那種人。

“我沒有必要知道你為什麼要死,但也許你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我欠了一屁股債,隻有用保險費來償還,剩下的錢還能讓我太太和兩個孩子過上好日子。”

米歇爾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人。他說:“我要你射穿我的心髒。”

“一個明智的選擇,”我說,“這沒有什麼痛苦,也不會引起懷疑。你打算讓我什麼時候動手?”

“中午12點到1點最理想,”他說,“我是海灣儲蓄所的會計,12點是我們吃午飯的時間,星期五除外。星期五我得去櫃台當負責人。那時候隻有我和一位小姐在營業廳。”

“你是想讓那女孩做證人?”

“是的,如果沒有人看見我被槍殺,我的死亡可能引起懷疑,賠償就會很麻煩。”

“星期五,12點30分整,我走進營業廳,開槍打死你?”

“穿過心髒。”他再次說。

“那我們現在談談報酬問題。”

“當然,要多少錢?”

我按照常理開了一個數目:“1萬元。”

他皺著眉毛說:“我先預付5000元,其他的事後——”他停下。

我微微一笑:“你覺得還有事後?”

但很顯然,米歇爾不是個習慣付全款的人。但他仍作出了讓步。

“我們采取個折中的辦法,我現在付給你5000元,其他的我放進一個信封。那天,我會把信封放在櫃台上,你殺了我後,可以拿走信封。”

“我怎麼能肯定信封裏裝的不是報紙或其他東西呢?”

“你可以先看看信封裏的東西,然後再殺我。”

“你幾乎破產了,到哪兒去弄1萬元呢?”

“我從公司弄出來了一些錢,”他打量著我,“告訴我,你經常有像我這樣的顧客嗎?”

“不經常有。”

實際上,在我的生涯中,我接觸過三個像米歇爾這樣的人,除了保羅,那兩個人都讓我很滿意。

保羅是本市一所中學的數學教師,他深深地愛上了一位教家庭經濟史的小姐,但這位小姐似乎對僅是數學老師的保羅並不感冒,她後來嫁給了一個校董事會的成員。

保羅鼓起勇氣參加了她的婚禮,他勉強堅持到婚禮結束,馬上衝進海濱的一家酒吧,並認識了弗倫——我的代理人之一。四杯威士忌下肚後,保羅向弗倫表示,他不想活了,但他沒有自殺的勇氣。

弗倫向他介紹了我。

“他一定是在雇用了你之後,又改變了主意,不想死了,是嗎?”米歇爾問。

“是的。”我略微點點頭。

“可是,一旦你收了人家的錢去殺人,就不能停下,不管他們怎麼哀求,是嗎?”

我微微一笑。

“我不會請你饒命的。”米歇爾堅決地說。

“不過,你會逃跑嗎?”

“不,我不會逃跑的。”

可是,保羅逃跑了,我仍然遺憾這項工作沒有做完。

米歇爾沒有繼續我們的談話,他快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數出5000元,說:“開車到營業廳,向我開槍,然後開車離開,用不了10分鍾。記住,一定要穿透心髒!”

他走後,我鎖上門,走到隔壁套房,打開門。我取掉假胡子、墨鏡和淡金色假發。我將那些東西和襯衫、西裝外套一起,塞進我的高爾夫球袋。

我和顧客見麵時,總是相連的房間或套房,那是防備有人等著跟蹤我。我套上一件運動衫,戴上一頂棒球帽,背上高爾夫球袋,當我離開時,我是個出門打高爾夫球的人。

來到停車場時,米歇爾正開著一輛淡藍色的轎車離去,當然,他已經完全認不出我,我默默地記下他的車牌號。

當我來到凱西街的羅盤酒吧時,弗倫已經等在那裏了。我喜歡稱我的代理人為協會會員。他們分布在全國各地,當他們找到一位顧客時,便在當地報紙上刊登一則遺失廣告:“遺失棕白色牧羊犬,名叫紫羅蘭,送還者有獎。”後麵是電話號碼。表麵上,我與鄰居們沒有什麼不同,除了我訂有16份美國報紙和兩份加拿大報紙。

弗倫總是留著一副大胡子,經常穿一件綠色的夾克,戴著船長似的鴨舌帽,眼神中永遠透著一種平靜。雖然我並不確定,他走出這個房子會是一副什麼打扮。有人說,他在上海過了大半輩子,但我知道,其實,他是社會安全局的退休會計。

他住在郊外,每天午飯後他會穿上他的製服,開車進城,或者到海邊。他在海邊和酒吧消磨大部分時間,聽人家聊大海的事,偶爾請請客。他非常向往海上生涯,他是因為早婚和五個孩子才放棄的。天黑前,他返回女婿家。

此時,他正坐在一張劃痕累累的桌子邊,喝著啤酒。

“這次多少錢?”他問,“你帶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