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弟弟被捕(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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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素文走後,文婷擺渡了兩次,一次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領著十多歲的外孫女,一次是一位走親戚的中年婦女。中間她抽空回了一次家,從河岸到她家,不過五分鍾的路程。

這幾天,父親感冒了,不停地咳嗽,流鼻涕,她便成了臨時船夫。每次回家的時候,她媽媽王錦芝都會心疼地說:“婷兒,你不要去了,讓村裏的男人幫著撐幾天吧!”

文婷笑著說:“媽,沒關係,我能行,這是我鍛煉體力和膽量的機會。”

“揚兒這麼長時間也不回家,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呢?”王錦芝心事重重地說道。

“媽,你別擔心,文揚又不是小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文婷很疼愛也很喜歡她的弟弟。大學放假回家時,她把節省下來的生活費都給弟弟買了衣服、磁帶和各種小飾品。大學期間偶爾出去玩,自己一件東西都舍不得買,但是每次都要給弟弟買禮物。

文婷沒上大學以前,姐弟倆的關係極好,那時的弟弟可愛、聰明、俊朗,可自從她離開家去外地讀大學,弟弟就變了,漸漸變得不跟她交流、溝通,她一說什麼他就很不耐煩,認為和她沒有共同語言。弟弟的變化,令她很心酸,她一直在試圖弄明白他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可是每次談話,都以她的失敗而告終。

弟弟的學習成績很差,參加了兩次高考,也沒考上大學,第二次高考成績甚至還不如第一次。父母要他讀個自費專科,他到學校瞧了一眼就回來了。後來,他根本無意再讀書了。

怎麼辦呢?這是文婷放假回家後經常思考的一個問題。難道就讓他出去打一輩子工?她在擔心,可文揚卻毫不在乎,活得比她滋潤得多。

前天弟弟出去玩,晚上就沒回家,昨天也不見人影。媽媽焦急地打了幾個電話,弟弟的小靈通不是關機,就是無法接通。從早上打到晚上,又從晚上打到早上,害得媽媽兩個晚上沒有睡好覺。

河邊又有人在等了。那是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人,高的叫王佐軍,綽號左疤,因為他左眼有疤;矮的叫李佑春,綽號右蠢,因為他腦袋笨,常被別人用來當槍使。兩人都是青龍鎮人,社會上的混混。

“你們要坐船嗎?”文婷問道。

王佐軍對李佑春使了一個眼色,李佑春走到文婷的麵前。

“你是文揚的姐姐嗎?”

“是,你有什麼事嗎?”文婷很不友好地回道,她從對方的眼神裏讀出來一種絕非善意的信息。

“我們來向你弟弟討債。”

“什麼?”文婷一驚,隨即問道,“他欠了你們什麼債?”

“賭債。”

“多少?”

“不多,一千。”

“我弟弟人呢?”

“他說回家拿錢,可是我們等了一天,也沒見他來還錢。”

“什麼?他回家了?”

“哼,別做戲了。你想幫他賴掉這筆錢不還是嗎?要不是他說他姐姐可以幫他還錢,你以為我們會找你這個臭婆娘嗎?”

文婷一聽“臭婆娘”三字,不禁惱羞萬分,將手中的竹蒿猛地朝著李佑春掃去。

不料,李佑春一把抓住竹蒿用力順勢往前一拉,在外力的作用下,船身傾向左方,文婷失去平衡,撲通一聲,摔倒在船板上。

王佐軍和李佑春哈哈大笑起來。

一陣疼痛從背部襲來,文婷咬了咬牙,慢慢地爬起身。這時,王佐軍和李佑春一前一後跳入船艙。

“你們想幹什麼?”文婷大聲質問道。

“沒幹什麼,隻想要你幫你弟弟還錢而已。要不然,你弟弟會死得很難看。”王佐軍說話時麵無表情。

“你們敢動他一根頭發,我就找你們算賬。”文婷氣憤地用手指著王佐軍。

“我們動他頭發幹什麼?”王佐軍摸了摸圓嘟嘟的下巴,“我們隻要他一隻耳朵或一根手指就行了。現在是市場經濟的時代,幹什麼都得講究等價交換嘛!小姐,我看你的思想也要與時俱進,不然跟不上時代的步子了。”

說罷,和李佑春一起大笑起來。

“你們不怕犯法嗎?如果你們這樣做,我就報警。”

“喲喲喲,你別嚇唬我們。”李佑春做了一個自以為很帥,其實非常難看的姿勢,“派出所是你家開的,叫來就來嗎?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派出所的人管得過來嗎?何況這事兒屬於混混和混混之間的糾紛,他們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呢!告訴你文小姐,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幫他出了這一千塊錢吧!”

“對不起,我沒錢。”文婷心想:我還沒見著弟弟呢,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再說,這賭債有還則還,沒還你們還能怎樣?

“沒錢?”李佑春看著文婷出色的身材,眨巴了幾下眼睛,口水幾乎要流出來了,“隻要小姐願意陪我們哥倆兒一晚,這個好說,好——”

拍的一聲,文婷一記耳光重重地甩在了李佑春的臉上,“住嘴!不許你侮辱我的人格。”

李佑春捂住臉,惱怒地伸手要抓文婷的胸脯。文婷見勢不妙,使勁將他的手一甩,跳到了岸上。

王佐軍和李佑春也迅速地跳上岸來。李佑春惡狠狠地說道:“哼,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這娘們兒不可!”

文婷哪是他們的對手,不一會兒就被他們捉手的捉手,抱腰的抱腰,按在了地上,胸前的衣衫也被扯掉了一粒紐扣。文婷踢著,咬著,並用手抓他們的臉,但都無濟於事。

正在這時,岸上出現了一個英俊高大的年輕人,深藍色的翻毛棉服外套,內襯米色粗針毛衣,一條洗得發白的藍色牛仔褲,頭發微微卷曲著,臉色嚴峻冷漠。他看到下麵發生了什麼事時,立即大喊一聲:“住手!”說話的同時,從高處跳下,落在出事地點的草叢裏。

王佐軍和李佑春一愣,幾乎同時鬆了手,文婷趁機跑了出來。

“哥們兒,這事與你無關,請你不要插手。”王佐軍滿臉凶氣地說完,和李佑春又朝文婷迫去。

“你們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有什麼意思?有本事和我來一場。”年輕人衝上前攔住去路。

“哼,你可別後悔。”王佐軍說著,就和李佑春一左一右包抄著圍上去。

年輕人揮動拳頭,狠狠地砸向王佐軍的腦門。王佐軍閃身躲過拳頭,慌亂中卻踩著了地麵上的一個玻璃瓶,腳下一滑,摔了個仰八叉。緊接著,年輕人狠狠一腳,踢在李佑春的肚子上。李佑春仰麵摔倒,迅速爬起來,捂著肚子喊叫著:“媽喲,疼死我了,活不了啦!”一邊喊,一邊逃命似的跑了。

還沒等王佐軍爬起身,年輕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箭步衝過去,騎在王佐軍的身上,兩隻大手左右開弓,在他臉上一陣猛抽。王佐軍的臉蛋立刻腫得像兩個發酵的饅頭,嘴也痛得咧歪了。

“大哥別——別——打了。”王佐軍發出了呻吟般的求饒聲。

年輕人一停手,王佐軍顧不得疼痛,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會兒就無蹤無影了。

看著王佐軍和李佑春落荒而逃的狼狽情形,文婷滿腔的氣憤頓時消散了不少。

“你沒什麼事吧?”年輕人轉過來問她。

“謝謝你!”文婷低頭鞠了一躬,一時想不出還能再說什麼,便又重複了一句:“謝謝你!”

“不用客氣。”年輕人微微一擺手,轉身就走。

“喂,等等!”文婷在後麵叫道。

“怎麼啦?”年輕人回過頭來問道。

“我——不知——請問——您——尊姓大名?”文婷抬起頭直視著對方,費了很大勁才把心裏所想的說出來。

“哈哈哈!”年輕人發出爽朗的大笑,“這種小事,不用留名了吧!”

2

目送著年輕人走出老遠老遠,文婷這才怔怔地收回目光,扯了扯胸前被弄亂的衣服,整理好頭發,正準備上岸回家時,發現不遠處的草地上斜躺著一塊耀眼的紙片。

文婷拾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張名片。名片的主人是萊市鵝嶺化工科技公司總經理周子強,上麵QQ號、MSN號、博客網址、公司網址及聯係電話等資料一應俱全。

這張名片八成是剛才打架時從那年輕人身上掉出來的,難道他就是周子強?如果不是,肯定也是與周子強認識的人。先收著吧,說不定以後可以通過這張名片找到他。

於是,文婷揣著這張名片回了家。

萊市北部有兩個重要的地方,一個是青龍鎮,一個是月田鄉。月田鄉在河東,當地人叫東鄉;青龍鎮在河西,又叫西鎮。東鄉片片成嶺,山嶺腳下的小路彎彎曲曲串著幾個稀落的村莊,綠樹掩映、紅磚青瓦。鵝嶺溝從片片山嶺中拔地而起,除了飛鳥流雲,看不到人家。而西鎮為三縣交彙之處,也是周圍三縣交易的重要集市,自古以來就熱鬧繁華。鎮內各類姓氏都有,是由各方流徙人口聚集而成。周圍地帶開闊,散布著一些低矮山頭,山土貧瘠,木草稀落,裸露出大片的黃色泥土。如果把萊河比作一條絲帶,東鄉周邊星羅棋布的村莊則是絲帶上一顆顆的明珠,而西鎮則是鑲在上麵的一塊天然翠玉。

文婷家就在月田鄉的月湄莊。

下午依舊沒有弟弟的消息,晚上也沒有,一家人全陷入了恐慌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一陣鈴聲把文婷從床上驚了起來。她趴在窗口一看,原來是郵遞員騎著自行車,一路按著鈴鐺往村長家去了——所有的信件、包裹及彙款單都是先交給村長,然後再轉發給村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