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的青春,以你為名2》(1)(2 / 3)

盯著這句話,陸依依終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複,隻能看著對方的頭像熄滅,下線。

自從安寂宣布解約後,各大論壇的管理者都紛紛發出公告表態。有的反對,有的支持,有的中立,唯獨陸依依一直沉默。這次大家之所以爭吵,與她模糊的態度也有一定關係。

下學期就是高三了,精力有限,也許無法把論壇做得更好……缺乏專業技能,論壇一旦被黑客攻擊就毫無還手之力……解約事件令管理群人心渙散,大家都倦了累了,喪失了當初的激情……安寂是否還會回歸?回歸後能否重現OMI時期的輝煌?

一切的一切,都讓陸依依聽到自己心中傳來一個真實的聲音:也許,就這樣讓論壇永遠地沉睡下去,也算是一件好事。若幹年後,當曾經的會員突然想起安寂,回來翻翻舊帖,還能回憶起過去的那段美好時光,她作為管理者也就心滿意足,功德圓滿了。

關閉電腦後,思緒混亂的陸依依躺在床上。當筋疲力盡的身體接觸到溫暖柔和的床墊時,由體內最深處散發出來的疲倦感,令她三分鍾內就進入昏昏欲睡的狀態。本以為會有一個充實的小長假,但現在所有安排都隨著論壇癱瘓而變成一片空白,明天都沒有起床的動力了。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陸依依隱約聽到耳邊傳來手機QQ的響聲。以為是剛才退群的版主還有什麼話要說,陸依依強打起精神,撐開眼皮瞄了手機一眼,沒想到在畫麵中跳動的居然是很久沒有出現的博美犬頭像!

YUKI?陸依依一骨碌翻身坐起,頓時睡意全無,眼睛睜得比貓還大。

YUKI和安寂同為OMI的中國成員,兩個人的關係一直是組合裏最好的。陸依依曾經是YUKI的鐵杆粉絲,但是後來漸漸被安寂吸引,成了安寂粉絲論壇的管理員。為此,YUKI還有點兒吃醋似的拿這件事開過玩笑。不過,自從安寂宣布解約後,他們就一次也沒有聯係過了。

白天忙得沒有一點兒自由時間的YUKI總是半夜出沒,對於這點陸依依早已習慣,但是許久沒有出現的YUKI今天突然主動聯絡,令她吃驚不小。她雙手捧著手機,就像虔誠拜佛的尼姑似的正襟端坐在床上,非常誇張地深吸一口氣,然後戰戰兢兢地點開了那條消息。

“聽說你的論壇癱瘓了?”

論壇今晚剛癱瘓YUKI就知道了?他的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吧?受到驚嚇的陸依依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回複了一句:“是的,你怎麼知道?”

YUKI很快發來回複,不過卻是一句直截了當的“你還能聯係到安寂嗎?”。

陸依依的心髒“撲通”一跳,心想自己的預感果然沒錯,YUKI就是衝著安寂來的。

安寂宣布解約後就一直住在安逸凡家,遠在日本的YUKI應該非常擔心他吧。想到這裏,陸依依毫不隱瞞,一五一十地回答:“最近很少聯係,但是我知道他住在哪裏。”

“那太好了。他自從宣布解約後,就和我們徹底失聯了。這次弗羅娜同意讓我回國見他一麵,希望可以勸他回來。你能幫我和他約個時間嗎?”

原來S TOWN沒有放棄安寂,還在試圖做最後的努力。聽到這句話,陸依依忍不住激動起來,刹那間產生了一種幻想,覺得安寂還可以回到OMI,一切都可以恢複如初。

她急忙說:“當然可以,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最近在準備新專輯,不用跑通告,所以我隨時都可以回國。弗羅娜一定不會阻攔,畢竟現在沒有比勸回安寂更要緊的事情了。”雖然是打字,但是字裏行間都充滿了焦急的語氣。

這個忙陸依依必須幫,她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下來。心裏想著無論YUKI能否勸回安寂都必須讓兩個人見一麵,聽一聽YUKI帶來的S TOWN方麵的態度。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論壇癱瘓的?”互道晚安之前,陸依依忍不住問起最初的疑問。

“現在網上可熱鬧呢,你自己去微博看看吧。”YUKI故意賣了一個小關子,留下這句話後,發來一個“蓋被子睡覺”的賣萌表情便下線了。

陸依依滿腹狐疑地打開微博,結果首頁瞬間彈出幾百條回複和轉發,嚇得她木然地盯著屏幕看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對了,剛剛自己發了一條宣布論壇癱瘓的消息。不過那時已是深夜12點多,一般人早就睡覺了,她萬萬想不到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竟有如此多的回複和轉發。根據以前的經驗,能讓網友半夜三更還如此興奮的事件,通常都是唇槍舌劍的精彩掐架,但是陸依依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剛才那條消息到底有何掐點。

帶著被易怒易躁的網友罵成篩子的覺悟,陸依依硬著頭皮打開了回複。但是,想象中惡毒的字眼沒有出現,嘲笑和譏諷的話語也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對黑客的譴責,以及對論壇管理者的同情和鼓勵。

“管理員加油!頂你!”

“弱弱地問一句,五一活動還搞嗎……”

“這麼有正義感為什麼不去抓小偷?躲在電腦後麵欺負人有意思嗎?”

“安於沉寂是我常駐的第一個論壇,在這裏認識了很多朋友。管理員加油啊。”

……

看著看著,陸依依的眼眶就濕潤了。一句句溫暖的回複,令她卸下了這段時間為了保護安寂而披上的全副鎧甲,更令她找回了最初在網上交到朋友時的感動。

突然,她想通了一個道理。網絡上不僅有暴戾,也有正義。“安於沉寂”的存在,就是為了過濾那些不分青紅皂白的汙蔑和指責,為渴望真心交流的人創造一個和諧的空間。自己沒有時間,沒有能力都不要緊,因為可以招到合適的人幫助自己。隻要有熱情,就能繼續堅持下去。管理團隊總有老人離去,但也總有新人加入,一批一批,一代一代,隻要安寂還在舞台上,粉絲就不會消失。看著大家溫暖的話語,陸依依覺得自己有責任把大家凝聚起來。

想通後,第二天陸依依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發布一篇公告。

“論壇昨晚被黑客攻擊,大家都非常關心論壇及粉絲們今後的去向。我向大家保證,論壇不會消失,我會一直堅守在這裏。關於安寂的解約,有人非常失望,到處嚷著說要脫粉;也有人心存幻想,以為最後會有和解的可能;還有人興奮地宣布自己已經被安寂的勇敢打動,變成他的粉絲。我尊重你們每個人的態度,但作為論壇管理者,我也要宣布我的態度。無論最後安寂做出怎樣的決定,隻要他不是被強迫的,而是憑自己的意願做出的決定,我都會無條件地支持到底。”

經過昨天一夜,陸依依的心終於不再迷茫了。雖然也曾失望過、痛苦過,但是此刻的她豁然開朗,越是這樣人心不穩、輿論動蕩的時期,她越應該像安寂一樣勇敢地去麵對布滿荊棘的未來,在壓倒性的否定聲音中尋找並團結支持者,幫助安寂扭轉局勢,逆流而上。

小長假的第二天,蔚藍的天空一碧如洗。柔和的陽光下,就連空曠的機場停機坪也不像平時那麼荒涼幹燥,而是帶著一點兒泥土濕潤的清香。

上午十點,陸依依準時在這裏接到了以為用鴨舌帽和墨鏡就能掩人耳目的YUKI。他穿著一套黑白相間的條紋休閑服,略顯寬大的設計不但沒有讓他顯得臃腫,反而把他出眾的身材襯托得更加頎長高挑。從他出現在通道口的瞬間,陸依依的目光就牢牢地鎖定在他身上。真不知道他的偽裝有什麼用,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華麗明星氣質早就把他出賣了。

“還真隻有你一個人啊?”陸依依向YUKI身後張望,發現他連一個助理都沒帶。

“答應了一個人來,當然就一個人來,不然我怕安寂不讓我進門。”YUKI用食指把墨鏡滑至鼻尖,低下頭,從鏡片的上方望著陸依依,半開玩笑地說。四目相對的瞬間,陸依依緊張得向後縮了一下,不過YUKI目光中流露出的一抹憔悴卻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安寂的突然退出導致OMI專輯發售日延後,大部分歌曲都要從五人演唱改為四人演唱,編舞也要進行改動,就連MV和宣傳海報都要重新拍攝。從YUKI瘦削的下巴和黯淡的目光中,陸依依不難猜出他這段時間的訓練有多辛苦。即便如此,YUKI也沒有在陸依依麵前抱怨一句,依舊保持著溫文爾雅、不驕不躁的態度,仿佛從來都不會生氣一樣。

從機場直接坐大巴到安寂所在的城市要四個小時,陸依依早就買好了車票。不知道是因為旅途疲倦,還是因為心事過重,一路上YUKI沒有太多言語,大部分時間都靠在椅背上睡覺。這樣的畫麵,不禁令陸依依回憶起第一次在飛機上遇到安寂時的情景。

他們在舞台上的光彩照人和活潑熱情,經常讓人忘記了他們也是需要休息和睡眠的普通人,而不是一台可以永遠運轉的機器。

“盯著我幹什麼?”

YUKI突然出聲,嚇得看出神的陸依依抖了一下,尷尬地笑著問:“原來你沒睡著啊?”

YUKI調整了一下姿勢,側身麵向坐在靠窗位置的陸依依,依舊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一想到待會兒要和安寂見麵,我就緊張得睡不著。”

陸依依小心翼翼地詢問:“解約……會賠很多錢嗎?”

YUKI想了想,故作深沉地說:“普通人家會賠得傾家蕩產,三代吃土,不過聽弗羅娜說,安寂好像投靠了一個不差錢的土豪親戚?”

“嗯。”陸依依輕輕點了一下頭。

看到這個動作後,YUKI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整個人都萎縮下去。他發出一聲長歎,似乎連最後一點兒信心都被擊碎,不安地問:“那你覺得他還會重新歸隊嗎?”

在YUKI直直的注視下,陸依依忐忑地低下了頭,低聲說:“無論會不會,我都希望你們能見一麵,因為有些心結隻有成員之間才能解開。”

YUKI似有所悟地輕輕點頭,淺金色的發絲在他額前輕拂,透過窗照射進來的明媚光線更是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澤,畫麵十分令人心動。隔著深褐色的墨鏡鏡片,陸依依看到他眼中的無奈和疲倦。

也許YUKI早就已經猜到結果,但他依然願意去做最後的挽留,因為他就是如此在乎。

位於市中心邊緣位置的一處高檔歐式別墅區內,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載著陸依依和YUKI緩緩行駛在一塵不染的道路上。路旁是修剪得十分講究的草坪和樹叢,正值百花盛放的季節,目之所及都是可以拍成月曆的五彩花田,稍遠處還有非常高級的運動場和遊泳池。河岸草坪上,有不少正在遛狗和玩耍的人,每個人都神態愜意,享受著大好的悠閑時光。

不一會兒,商務車駛入私人車庫。陸依依和YUKI剛下車,就看到穿著白色連衣裙居家服的安琪兒站在車庫後麵小花園的石板路上。蓬鬆的長發軟軟地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略帶稚氣的長相和仿佛從未曬過太陽的白皙皮膚,令她看上去很像一個昂貴的洋娃娃。她是OMI粉絲會東南分會的會長,也是YUKI的鐵杆粉絲,還是剛與安寂相認不久的表妹。

“安寂在樓上等你。”趿著一雙可愛兔頭拖鞋的安琪兒快步來到YUKI身邊,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斜上方二樓的一個小房間。近距離看到偶像,本應是興奮而又羞澀的,但是安琪兒的臉上卻沒有迎客的笑意,緊鎖的眉眼間籠罩著深深的陰鬱和不安。

這樣的表情預示著接下來的談判應該不會太順利。早有心理準備的YUKI點了一下頭,帥氣地把手上提的登山包甩到肩膀上,邁開長腿,對安琪兒平靜地說:“帶路吧。”

這是陸依依第二次來安琪兒的家,進門後依然被教堂般神聖而華麗的裝修風格震懾。空氣中飄散著清新的芬芳,乳白色地磚猶如鏡麵般,在自然光的照射下,清晰地倒映著四周的牆壁、家具,以及天花板上水晶裝飾品的光影,令整個空間變成了自帶光芒的聖域。

安琪兒先安排陸依依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然後又帶著YUKI從鋪有柔軟地毯的旋轉樓梯走上二樓。望著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陸依依把目光移到茶幾上,發現麵前擺著一杯還微微冒著熱氣的果茶和一盤擺盤十分講究的水果沙拉,應該是專門為她準備的。本以為要在這裏獨自等待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不到一分鍾,安琪兒就走下樓梯,坐到她的身旁。

“昨天你說YUKI想見安寂時,其實我是不想幫忙的。”安琪兒沒有看陸依依,目光平視著前方的電視機,有些強勢地緩緩開口,“因為無論YUKI說什麼,安寂都不會改變主意,見麵隻會讓他們發生爭吵,純屬浪費時間。”

這就是安琪兒一直緊鎖雙眉的原因吧。作為OMI粉絲會的分會長,她最不願意看到成員之間的爭執和內訌,然而偏偏這次安寂解約是由她父親幕後支持的,令她變得非常尷尬。她旗幟鮮明地反對安寂退團,但她也明白這樣的反對無法阻止事態的發展。

“我看到你昨天發的公告了……”說到這裏,安琪兒終於扭頭盯著陸依依,嚴厲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陸依依下意識地直起身,呆呆地回望著她。本以為她會譴責自己公然支持安寂退團,沒想到她卻用真誠中帶著哽咽的聲音,問道:“雖然希望非常渺茫,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勸安寂回心轉意的機會了。如果待會兒YUKI失敗了,你願意幫他再勸安寂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