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的青春,以你為名2》(1)(3 / 3)

當陸依依第一次從安寂口中聽到他要退團的消息後,她已經做過一次勸說,最後卻慘敗在安寂堅定的目光下。而昨天她已經公開表態,無論安寂何去何從都會支持到底,那就不應該再幹預安寂的決定了。麵對安琪兒的乞求,陸依依為難地低著頭,遲遲沒有吭聲。

“你這算什麼意思?”忍無可忍的安琪兒突然爆發了,“當初錄節目時,你當著所有人的麵說OMI是個大家庭,大家要團結,為什麼現在你卻站出來公然支持他們分裂?

我、YUKI,還有其他人都在為挽留他做最後的努力,你卻故意跟我們作對,擁護他退團。你有沒有為OMI這個團隊和其他成員想過?”

“我想過,安寂也想過,而且他想的應該更多。他也不想損害團隊的利益,但是他被逼著必須在親情和事業之間做出選擇。最後他遵照自己的內心,做出了更能說服自己的決定,無論其他人如何看待,這對他來說難道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但是他憑什麼為了自己而害整個團隊陷入信任危機,連累YUKI也受到質疑?如果安寂成為背叛者,YUKI作為另一個中國成員,公司一定會修改合約,把他牢牢地綁死,讓他失去更多自由,也有可能失去更好的發展機會。在安寂做決定的時候,他有沒有想到這些?”

安琪兒越說越激動,深深壓抑在喉嚨深處的聲音顯得更加哽咽,帶著聲嘶力竭的感覺。看來比起安寂這個從天而降的表哥,她更在乎YUKI的權益。

陸依依忍不住反駁:“這樣對安寂不公平,任何事都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他也損失了自己的利益,犧牲了光輝的前途。他沒有損人利己,隻是帶著自我毀滅般的覺悟去堅守著在他心中更重要的那份親情,隻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連累了無辜的成員,也傷害了粉絲的感情。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願這樣,但是沒得選,他除了硬扛著之外還能怎樣?”

“說到底你還是支持OMI分裂,你當初說的團結就是撒謊!”

“我不是支持分裂,隻是支持安寂的決定。這是他自己的人生,無論是對是錯都將由他自己走下去。如果他重歸OMI,你開心了,但是在接下來的人生中,他對丟下重病母親不顧的自責和悔恨,你能幫他去承受和分擔嗎?如果不行的話,你憑什麼對他的人生指手畫腳?”

安琪兒被陸依依頂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氣得鼓起腮幫,瞪圓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冷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說:“不管有什麼理由,從事實上來講,他就是背叛了OMI。”

背叛者,這是未來永遠會貼在安寂身上的一枚標簽。

陸依依已經不再反駁這點,因為當安寂做出解約的決定時,他就已經做好背負這個“罪名”的心理準備,而不是用“逼不得已”去辯解。自己的痛苦隻有自己知道,外人的想象永遠都要淺淡很多,想讓他們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

“我不管其他人怎麼看他,哪怕所有人都離他而去,我依然會一直陪著他,繼續當他的粉絲。”就在陸依依大聲發出這個宣告的同時,樓上突然傳來巨大的爭吵聲。

“夠了——”這是安寂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情緒失控,痛苦嘶啞而又歇斯底裏。

陸依依和安琪兒都嚇了一跳,兩個人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地結束爭執,一起向樓上跑去。

順著樓梯拐上二樓,陸依依一抬頭就看到走廊盡頭敞開的房門和一條腿已經跨出門的YUKI。聽見兩個人匆匆跑近的腳步聲後,YUKI並未回頭,而是保持著上半身向內旋轉,麵朝房間的姿勢,似乎正望著裏麵的安寂。

陸依依飛快地衝過去,驚慌失措地連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了?”邊問邊向屋內張望,隻見安寂背靠窗戶,站在飄窗邊,用有些凶狠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神色黯然的YUKI,散發出令人不敢靠近的恐怖氣場。很顯然,他們剛才的談話並不愉快。

“他千裏迢迢趕來見你,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安琪兒一頭衝進房間,把YUKI擋在身後,大聲地質問安寂,“你有沒有為他想過?你知道公司以後會怎麼對他嗎?”

不等安琪兒把話說完,YUK I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琪兒詫異地扭頭望著他。他微微揚起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低聲說道:“不用擔心我,公司應該不會和我續約的。”

什麼?安琪兒和陸依依同時愣住了。突如其來的震撼發言令她倆失去提問的能力,但臉上錯愕的表情都在不停地向YUKI發問。而令她倆失望的是,眼神黯淡無光的YUKI 隻是疲憊地笑了笑,沒有做出任何解釋,默默地轉身離去。

陸依依求助般回頭望了安寂一眼,隻見安寂咬緊嘴唇,憂傷地別開頭,望著窗外的花園,沒有再說一句話。長過眉毛的劉海兒輕飄飄地搭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掩住了眼神中深沉的哀愁。他倔強的樣子看似無情無義,但痛苦和矛盾才是這副偽裝下真實的心情。

他一定聽懂了剛才YUKI那句話的真正含義。正因如此,才變得沉默無語。

這天晚上,陸依依和YUKI都借宿在安琪兒的家裏。睡覺前,陸依依鼓起勇氣來到安寂房外,但是緊閉的房門擋住了她的步伐。她猶豫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也許現在安寂最需要的不是安慰和勸說,而是一個聽不見外界嘈雜的寧靜空間。

第二天,YUKI要返回日本,陸依依也要回家了。吃過午飯後,司機決定先送他倆一起去機場,送走YUKI後,再送陸依依去長途汽車站。這樣既不會誤點,又節約時間。

這天戶外的陽光並不刺眼,車窗隔光膜效果顯著,把車廂內的亮度調整得舒適愜意。盡管如此,YUKI依舊戴著墨鏡,不知是已經養成習慣了,還是想要遮擋因為昨晚睡眠不足而造成的黑眼圈。窗外景色隨著汽車前進紛紛後移,如果煩惱也能這麼容易地被拋到腦後就好了。

“這次回去,你怎麼跟弗羅娜交代呢?”陸依依小心翼翼地發問。

“她早就猜到安寂不會歸隊了,應該不會多說什麼。”YUKI平靜地凝視著前方筆直的道路,用語調平靜,卻字字揪心的聲音說,“整件事我最失望的一點就是,我以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可以無話不談,但他事先沒有對我透露一個字,也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就一意孤行地做出這麼驚人的決定。我居然是通過網絡新聞才知道這件事的……”

YUKI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隻能自嘲般地笑了笑,掩飾心底的失望和悲哀。

YUKI平時對人對事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從來不會發脾氣,也好像沒有特別執著的事情,但現在他的情緒卻產生了很大的起伏。這是陸依依第一次聽到來自他心底的聲音。

“如果換成是我,麵對同樣的選擇,我一定不會解約,因為我對家人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正因如此,他聽不進我的勸告,認為我不懂他,而我也覺得他是任性和荒唐的……”

聽到這裏,陸依依突然想起弗羅娜曾說,YUKI簽約後兩年一次也沒有回國。當時陸依依隻以為YUKI成熟敬業,但此刻才意識到,他不願回國的背後也許還有家庭因素。

“我父親前幾年成立了一家民間信貸公司,一夜暴富後就和我媽離婚,娶了一個年輕貌美,比我大不了幾歲的老婆,而且很快就給我生了一個弟弟,所以我看似有父有母,卻感受不到安寂擁有的家庭溫暖,反而覺得自己在家裏越來越多餘,不想和他們待在一起。本以為第一個離開OMI的人是我,沒想到卻是安寂……”

接近自言自語的一句低喃沒有逃過有心人的耳朵。陸依依驚訝地追問:“為什麼?”

YUKI先說公司不會跟他續約,又說要第一個離開OMI,陸依依不懂他口中為何會接二連三地冒出這些不祥的話語。安寂的解約已經令OMI和整個S TOWN公司元氣大傷,如果連YUKI也跟著離開,恐怕OMI就真要麵臨解散的危機了。

可惜這次YUKI依然沒有開口,剛才還喃喃不絕,現在卻閉口不語,隻在陸依依眼中留下一個令人讀不懂的寂寞側臉。他的心中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剛想到這裏,司機突然一個拐彎加急刹車,毫無準備的陸依依嚇得“啊”地尖叫起來。身體就像被大力士扔飛的鉛球一樣,不受控製地重重砸向車門的方向,而身旁的YUKI也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下向她傾斜。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近得手臂和肩膀都緊緊貼合在一起。幸好關鍵時刻YUKI及時用手撐住車門,不然隻怕陸依依已經被壓扁了。

陸依依在刹那的驚嚇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難以言喻的羞赧和興奮。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令陸依依完全被擁入YUKI的懷抱,在他左肩和右臂組成的狹小三角區中縮緊身體,額頭正好頂在他的胸口,還能感覺到他身體傳來的熱度,聞到洗衣液的淡淡清香。

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有多麼曖昧後,陸依依緊張得心中小鹿亂撞,但是她沒有時間激動,因為緊接著傳來的車窗被猛烈拍打的聲音,把她瞬間拉回了混亂的現實。

“YUKI——YUKI——”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七八個粉絲,從旁邊另一輛車上跳下來,猛虎撲食似的撲到車門上,不斷地拍打車窗並扯開嗓門大聲呼喊著YUKI的名字。

剛才司機之所以猛踩刹車,就是因為被這輛不知死活的粉絲車逼停到路邊了。

這條道路上的車輛和行人都很少,所以並未造成交通堵塞,也沒有引來圍觀。粉絲車之所以選擇在這裏逼停YUKI的車,一定是早就觀察過這個最佳地點了。

“怎麼了?”被YUKI壓在身下的陸依依小聲發問。她看不到外麵的情況,隻聽到不斷傳來的車窗被拍打的聲音,把她吵蒙了。YUKI這次是秘密回國的,怎麼會被追車呢?

“噓——”YUKI示意陸依依不要說話,不動聲色地摘下墨鏡,戴在陸依依的臉上,“應該是我的粉絲,你乖乖待著,不要出聲。”

因為陸依依在靠近粉絲的那一側,為了不讓粉絲認出“被網紅”過的陸依依,YUKI 才體貼地用墨鏡擋住她的臉,還悄然跟她互換了位置。

車外激動得發瘋的粉絲們猛拍車窗,尖叫著嘶吼著:“YUKI!OMI是不是要解散?”“YUKI,我喜歡你!”“YUKI,你不能離開OMI!”“YUKI——YUKI——”

場麵幾乎快要失控,不知為何陸依依的腦海中卻浮現出恐怖片中成群結隊的凶猛喪屍彪悍地推翻汽車的畫麵。

通常遇到這種場麵都是助理下車去處理,偏偏這次YUKI是獨自回國,現在坐在前排駕駛座的不是經驗豐富的助理,而是從未見過這種恐怖場麵的安家司機。此刻,愁眉苦臉的他正不知所措地回頭望著這群瘋狂粉絲的追堵目標——YUKI。

眼看登機時間越來越近,必須盡快讓這群人離開才行。思及此,YUKI推門想要下車,陸依依立即察覺到他的意圖,緊張地一把拉住他,說:“還是我去吧。”現在讓YUKI下車無異於把小羊推進狼群,陸依依可不想讓他被這群瘋狂的粉絲撕成碎片。

“你已經是安寂的緋聞女友了,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出麵呢?在車上等我吧。”YUKI 輕輕拂開陸依依的手,低頭在她耳邊留下這句溫柔的話語後,義無反顧地下車了。

被留在車上的陸依依把耳朵緊緊地貼在車門上,全神貫注地聽著外麵的對話聲。無奈這輛車的隔音效果太好了,而且在YUKI的安撫下粉絲們平靜了下來,不再大叫,所以無論她怎麼努力,也隻能斷斷續續地勉強聽清一點兒。

粉絲們最關心的問題當然是OMI的未來,YUKI向她們保證自己絕對不會退團,OMI 也不會解散,這次回國隻是為了休息和調整,沒有其他目的,勸她們不要再追車了,早點兒回家。好不容易能近距離接觸偶像的粉絲又怎能輕易離去?她們又是要合影,又是要簽名,YUKI一一滿足了她們的要求,而且從頭到尾都麵帶笑容,看不出一點兒疲倦和不滿。如果換成是安寂,大概早就甩臉色了吧。差不多半個小時後,YUKI才終於把戀戀不舍的粉絲們送上車。

回到安家的商務車上,累得筋疲力盡的YUKI癱倒在座位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身旁的陸依依指了指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小聲說:“已經來不及了。”

早有心理準備的YUKI沒有懊惱和生氣,而是心平氣和地抬頭,望著前排的司機說:“先去汽車站吧。”他自己晚一天回公司沒關係,重要的是先把陸依依送回家。誰料他們的車一啟動,粉絲車又開始緊追不舍。粉絲們全都湊在車窗處,一路上大聲呼喊著YUKI的名字。

“這下怎麼辦?”陸依依傻眼了。這條路上車流稀少,所以剛才他們停留那麼久都沒有出事,如果把車開進汽車站所在的鬧市區,隻怕這群粉絲瘋狂的叫聲會引起騷亂。

YUKI隻能讓司機想辦法把粉絲車甩掉,但是粉絲車的司機也不是吃素的,一路追得比跟屁蟲還緊。司機圍著外環繞了好幾個大圈,就是甩不掉橡皮糖似的粉絲車。眼看天色越來越暗,連汽車站都快關門了,一行人無奈之下返回安家。

幸好五一小長假還有最後一天,陸依依給家裏打了電話,決定在安家多住一晚。

與此同時,東京機場外,S TOWN公司負責接機的汽車空車返回。此情此景,與當初安寂宣布解約前的預兆極其相似,令人產生不祥的聯想。而當事人YUKI並不知道,他的這次晚歸,已經把他自己和OMI都推進了有史以來最大、最凶險的一個輿論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