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我的青春,以你為名3》(1)(3 / 3)

魏雪音望著安寂,低沉地說:“如果你還想見她,還有什麼話想對她說,最好馬上開始行動……不然,我怕你永遠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安寂會憎恨用謊言從安詩韻身邊搶走林喬治,改變他們一家三口命運的弗羅娜嗎?

“不。”安寂搖了搖頭,輕聲說,“她一定不想見我。既然她不讓任何人探望,肯定也不會對我破例……無論我有沒有話想對她說,見到她以後肯定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吧……”

“其實你什麼都不用說,你去見她,就當給她一個當麵道歉的機會吧。”

安寂若有所思地沉默著,沒有再說一句話。

陸依依很難想象弗羅娜低頭道歉的畫麵,也許就連弗羅娜自己在見到安寂之前,都不知道能不能親口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但是魏雪音的建議是對的,應該給她這個機會。

三個人陷入了沉默,陸依依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這時,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破寂靜,令同時陷入沉思的三個人回過神來。

“喂,嗯,好的,我們馬上出去。”魏雪音掛斷電話後站了起來。

“是司機嗎?”安寂跟著起身,邊問邊披上外套。

“嗯,他就快到了。”魏雪音把外套拿在手上,卻不急著穿。

“怎麼了?你不急著走嗎?”發現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而且帶著欲言又止的表情望著自己,陸依依好奇地歪著頭問。

“讓他等一等吧,我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沒說。”

一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安寂也停下腳步,嚴肅地等待著。

陸依依以為他要說的是與弗羅娜或者工作有關的話題。誰知魏雪音卻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問道:“我看過《生死門》的MV(一種用動態畫麵配合歌曲演唱的藝術形式)了,最後那一幕是真的嗎?”

陸依依花了好幾秒回憶最後一幕是什麼,當她意識到魏雪音指的是那場吻戲時,觸電似的全身都奓毛了,開機關槍似的解釋:“不是不是不是!隻是借位而已!”雖然並不完全是借位,但是她下意識地堅決否認。

“那就好,算你遵守約定了。”魏雪音滿意地點點頭,指了安寂一下。

陸依依一臉蒙,完全聽不懂他的話,不過表情突然陰沉下來的安寂應該能聽懂魏雪音的話吧。

為什麼要突然提到MV?到底要遵守什麼約定?現場氣氛不太適合追問下去,陸依依隻好拚命忍住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心,乖乖地閉嘴站著。

“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在日本聚會時,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任誰都看得出安寂的表情已經開始晴轉多雲了,而魏雪音依然故意挑釁似的說個不停,“現在我已經恢複自由之身,不再受公司合約的限製了……”

“你想幹什麼?”安寂的聲音中滿是戒備,毫無疑問,他已經把魏雪音列入敵營了。

無視安寂的問話,魏雪音轉身麵向陸依依,問:“不是說好要答應我一件事嗎?”

“對啊,什麼事,你說吧。”為了感謝他今晚捧場,陸依依願意赴湯蹈火。

“和我約會好不好?”

“啊?”

正在陸依依被嚇得張口結舌之際,急促的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好事被破壞了,魏雪音有點兒不耐煩地接起電話說道:“好了,我們馬上出去……”

誰料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雪音!”她的音量之大,語調之悲切,連站在兩米外的陸依依和安寂都被嚇到了。很顯然這通電話不是司機打來的。

“怎麼了?”魏雪音皺起眉頭。

“你……你到哪兒去了?”女人結結巴巴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入所有人耳中,“你爸爸失蹤了,現在好多債主上門討債……把我和你弟弟堵在家裏,你快點兒回來救我們啊……”

在黑夜中,銀色的轎車就像一顆流星似的行駛在繁忙的道路上。車窗外,五顏六色的商店招牌和光怪陸離的彩燈將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裝飾得華麗無比。隔著玻璃都能隱約聽見各種廣告聲和人聲,車廂中卻是另一種氣氛,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魏雪音坐在副駕駛席上,安寂和陸依依坐在後麵。

本來陸依依隻打算把他們送上車就獨自返回寢室,但是魏雪音臨走前接到的那通電話令她改變了主意。後來,魏雪音告訴他們,打來電話的人是他的繼母,繼母所說的“弟弟”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五歲。這個弟弟出生時他已經在日本留學了,所以與他感情並不深。

陸依依知道,魏雪音的父親白手起家,成立了一家借貸公司,短短幾年就賺得盆滿缽滿,但是發財之後他很快就拋棄了糟糠之妻,跟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結婚了。從那以後,讀高中的魏雪音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宿舍度過,高考時更是帶著“遠走高飛”的念頭,選擇了出國留學。自從他被星探發掘,成為OMI成員後,回家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安寂為了回國見安詩韻一麵可以不惜任何代價,但是他截然相反,寧可留在國外也不回家。

這次魏雪音回國後沒有和父親、繼母一起住在別墅裏,而是自己在外租房住。雖說司機是為全家人服務的,不過繼母白天逛街的時候,他通常是用不了車的。好在他回國以後就很少出門(主要是因為出門風險太大),倒是沒有因此與繼母鬧過矛盾。

這幾年類似的投資借貸公司經常上新聞頭條,什麼“90後美女騙300億後跑路”“某公司集資近百億,老板揮霍無度購買奢侈品”,一調查就發現這些公司全都是用龐氏騙局的套路騙錢。利用新投資者的錢向老投資者支付利息和短期回報,製造賺錢的假象,一旦資金鏈斷裂就會全線崩潰,令公司麵臨倒閉的危機。魏雪音父親魏振國的公司也是如此。

其實公司早在半年前就已經無法按時向老投資者支付利息了,魏振國卻許下誘人的承諾騙取他們的信任。不幸的是,公司的運營情況依舊沒有好轉,不斷有投資者要求撤資,進一步加重了公司的財務危機。一旦公司真正破產,魏振國不僅會失去現在榮華富貴、揮金如土的奢侈生活,而且將麵臨牢獄之災,一輩子在鐵窗後度過。

雖然魏雪音從頭到尾就與魏振國的公司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陸依依仍然擔心這件事會波及他。聽他繼母剛剛的描述,那些上門討債的人已經與小區保安發生過好幾次衝突了,就連警察都來調解過,但是他們依然不肯回家。如果再這樣下去,隻怕會鬧出流血事件。

為了魏雪音的安全,陸依依和安寂決定跟他一起回去看看。

轎車駛入本市數一數二的豪華小區大門時,訓練有素的執勤保安就像軍人似的向他們敬禮。這樣的高檔住宅區裏,入夜後很少有人在住宅外走動,今夜卻不同,路上站著不少表情嚴肅的中年男女,有點兒像地震後大家從家裏跑出來,站在路邊漫無目的地等待的畫麵。

不過,這群人大部分都不是小區住戶,而是魏家的債主。

轎車剛剛駛入那群人的視野,立即被人認出來了。

“就是他的車!快點兒攔住他!”

好幾個長得膀大腰圓,就像梁山好漢一樣的男人凶神惡煞地衝上來攔住車頭。有的人憤怒地拍打車前蓋,有的人粗暴地拍打窗戶,恨不得直接把這輛車掀個底朝天。

他們以為車裏坐的是騙子魏振國,沒想到最後走出來的卻是三個年輕人。

“魏振國呢?我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什麼時候把錢還給我們?”

陸依依他們一下車,立即被二三十個人團團圍住。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恨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的恐怖表情。嗓門兒扯得最大的是一個留著寸板頭、眉毛比張飛還粗的中年男人。他發火的樣子格外凶狠,那對粗長的濃眉就像飛鏢似的,都快斜著插到頭發裏去了。

“你們堵在這裏也沒用,他都嚇得不敢回來了。”陸依依拉長苦瓜臉,好聲好氣地勸道。

她是一個女孩子,就算這群人再憤怒也不至於對她動粗。剛才她在車裏就和安寂、魏雪音商量好了,待會兒就由她出麵勸說大家,安寂和魏雪音站在身後給她當保鏢壯膽就行了。

“不行,讓魏振國出來見我們!”

“就是,把我們的錢還回來!”

陸依依不到三分鍾就敗下陣來,那群人根本就不聽她講道理,隻吵著要見騙子魏振國。

正在陸依依焦頭爛額、不知所措之際,突然有人認出了她的保鏢不是普通人。

“你……你是不是那個……那個誰!還有你也是那個誰!”

已經與流行文化脫節的中年人隻覺得安寂和魏雪音眼熟,卻叫不出名字。聽到有人驚叫,其他人也都開始仔細打量起陸依依身邊的兩個俊朗的年輕人來,越看越覺得不得了!

“對啊,你就是那個唱歌的!我女兒超級喜歡的!”

“我認識你!我在電視上看過你!”

雖然這群人滿肚子都是被騙得傾家蕩產的惱怒,但是突然見到明星,他們還是短暫地把正事拋諸腦後了,圍著安寂和魏雪音“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這時,突然有人嚷道:“魏振國說自己的兒子是大明星,我還以為是騙人的,沒想到是真的!你就是他兒子吧?快替你爸還錢!還了錢我們就走。”

說著,他居然衝上去一把揪住了魏雪音的衣服。

陸依依嚇得急忙上前勸阻,抱住他布滿肌肉塊的壯碩胳膊,求道:“叔叔,咱有話好好說,你別上手啊!”人群突然沸騰起來,都跟著嚷嚷:“還錢!還錢!”眼看他們就要衝上來,好在安寂出手攔住了。

“今晚肯定拿不出錢了,你們先回去吧,以後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不行嗎?”陸依依好不容易才把揪住魏雪音衣服的那隻手扳下來,急得滿頭大汗。

“ 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到時候你們直接宣布破產, 我們就一分錢都拿不回來!”“就是!馬上還錢!”“不還錢我們說什麼都不走!”“我們要鬧到上新聞,讓他的明星兒子還錢!”

在此起彼伏的怒罵聲中,又有人衝上來拉扯魏雪音,就連安寂都被誤傷了。

“鬧鬧鬧!你們把他的名聲鬧臭了,他以後還怎麼賺錢還給你們啊?”陸依依急得尖叫起來,衝過去推開眼看就要揮拳的男人,憤怒地嚷叫道,“你們都等這麼久了,再等一段時間不行嗎?既然公司破產你們一分錢都拿不到,還不如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解決問題呢!”

這句話驚醒夢中人,大家都停手了,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是啊,有這個大明星,還怕以後沒錢嗎?”

“新聞說他剛剛解約回國,肯定有的是機會賺錢。”

“他是大明星,肯定不敢像他爸那樣躲起來,也不敢不還錢。”

見這群人開始動搖了,陸依依急忙附和著說:“是啊,等他賺了錢就還給你們。今天這麼晚了,你們別聚在這裏了,早點兒回去吧。過段時間等公司資金周轉過來,馬上還給你們。”

雖然陸依依跟公司沒有半點兒關係,但是為了盡快驅散這群人,隻好這麼說了。

時候確實不早了,這群人鬧了一天,早就鬧累了。魏雪音的出現給他們服下了定心丸,比誰都怕公司破產、雞飛蛋打的他們,態度終於軟化下來,嘟嘟囔囔地離開了。

望著這群人離去的背影,陸依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差點兒癱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看到魏雪音攥緊拳頭,一動不動的樣子,陸依依擔心地問。

安寂上前攬住他的肩膀,說:“別站在這裏了,快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那裏早就不是我的家了。”魏雪音咬緊牙根,憤怒地低嚷道,“我為什麼要替他還錢?我警告過他不要揮霍無度,可他聽過嗎?如果前幾年他把籌到的錢都拿去做點兒正經投資,怎麼會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這都是他咎由自取,他的報應,關我什麼事?”

連家都不願回的他,怎麼會心甘情願地幫父親還債呢?但是,即使心中再不願意,看到父親走投無路,無法改變的血緣關係依然會逼著他為父親犯下的過錯買單。

無論他多麼憤怒,多麼不服,最後都隻能被迫接受替父還債的結局。

在陸依依和安寂的安撫和勸說下,他終於漸漸冷靜下來,按響門鈴。

門很快就開了,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名染著栗色頭發的美女。

她穿著寬鬆的居家服,臉上掛滿淚痕,發絲淩亂鬆散,模樣憔悴可憐,但是這一切都擋不住她美麗的容貌。白皙光潔的臉龐上沒有一點兒皺紋,看不到任何歲月的痕跡。

如果在路上與她擦肩,陸依依怎麼都不會想到她是一個五歲小孩的母親。

“進來吧。”剛才她就躲在門後,看到了安寂和陸依依幫忙勸說債主,所以並不向魏雪音詢問他倆的身份。

“小軒呢?”魏雪音環視了房間一圈問。陸依依猜,那大概是他弟弟的名字吧。

“保姆正在哄他睡覺,不知道睡著沒有……”繼母抬眸望了二樓一眼,似乎全身都被掏空般地發出一聲長歎,軟綿綿地坐在沙發上再也不動了。

安寂和陸依依在離她稍遠的位置坐下,魏雪音卻依然站著到處張望,看樣子是在找他爸。陸依依心想,繼母不是已經在電話裏說過他爸失蹤了嗎?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

結果事實證明陸依依太天真了,作為親兒子的魏雪音才是真正了解魏振國的人。

“雪音,你終於回來了……”

疲憊至極的虛弱聲音像鬼泣般綿軟無力地傳來,魏振國居然從鞋櫃裏麵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