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尾聲二(2)(1 / 3)

微生易初眼裏不知是什麼神色,但笑意從他嘴角漾開來:“郝大王,你說得對。”

幾點陽光落在他的眉頭,微生易初打了個哈欠,鳳眸裏有一點清涼:“但是,有些事,人若不忘記,便活不下去。”

天色漆黑,打鐵鋪裏傳來一陣陣沉悶的敲擊聲,在靜夜裏顯得有些可怖。

幾點火星濺出,昏紅的光線裏模糊可以看到一個打鐵的身影。

門外傳來有些遲疑的腳步聲,那人試探著走進來,叫了一聲:“阿旺?”沒有人回答,隻有一聲聲有規律的打鐵,重重的,像是敲擊在人的胸膛上。

“你,你還沒走……”那顫抖著摸黑進來的人腳步虛浮,顯得沒什麼力氣,竟然是王生!

阿旺背對著他,一下一下打著鐵,幾點火花像窺探的眼睛,很快消失在黑暗裏。

“我那天不是想要殺你,”王生的聲音似乎鼓足了勇氣,帶了一點可憐的顫音,“你不會……把那件事說出去吧?”這句問話仿佛耗光了他的力氣,他扶著牆角才勉強沒有摔倒。

打鐵聲停止了。

屋內沉默下來,鐵一樣死寂。

隻見阿旺慢慢轉過身,笑嘻嘻問:“哪件事?”

“是——是你!”王生臉色大變,屋內燃起一支燈燭,映出少女濃眉大眼紅潤的臉龐!

郝狀狀一把扔掉手裏的家夥,跳了起來:“你想要殺阿旺?”

“不是!我沒想殺他!”王生顫抖著癱倒在地,那隻被砍斷的胳膊傷口處又沁出鮮紅的血來,顯然他的情緒很激動。

微生易初將燈燭挑得亮了一些,從容走過來,扶起王生:“你當然不會殺人。”他的聲音天生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但是,你想要尺雪鎖魂刺,並不是要自己忘掉往事,而是希望阿旺忘掉某一個秘密,是嗎?”

王生渾身一震。

“而你想將尺雪刺入阿旺的靈台穴時,你們起了衝突,阿旺拿起手中的大刀砍向你——他常年打鐵,想來臂力過人,你驚恐之下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伸手去擋,於是胳膊整個被砍掉了。”

“你……”王生驚愕的表情,表明微生易初即使沒有全說中,也至少說出了某些真相。

“難怪你不敢去報案啊!”郝狀狀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先動手的!可是,你到底有什麼把柄被抓在阿旺的手上?”

王生突然掙紮站起來,一頭朝牆上撞去!

微生易初神色一變,身形移動如風,猛地拉住王生後背的衣襟。王生的頭在離牆壁隻有半寸的地方停住了,人頓時軟倒下去。

“喂,喂!”郝狀狀趕緊過來,“他怎麼了?”

“沒有撞到頭,不過身體虛弱又受了刺激,暈過去了。”微生易初把王生放到椅子上,回過頭略沉下臉色,“郝大王,你這種逼問的方式,會出人命的。”

“我也沒想到,一個大男人,動不動要尋死啊!”郝狀狀滿臉沮喪,“現在怎麼辦?”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這次來的竟是王生的妻子蘇月娥。

月光下看這個女子,和白日的平凡不同,竟有些清淨如洗的氣質,隻見她快步走了進來,一眼看到鋪子裏昏迷的王生,著急道:“我相公他怎麼了?”

“他沒事,隻是情緒激動暈倒了。”

蘇月娥似乎鬆了口氣,發現王生並無大礙之後,這才抬起頭——正好看到微生易初的眼睛。

“我見相公這麼晚不回家,就出來尋找他,看到打鐵鋪裏有燈光,就進來看看。”蘇月娥的聲音平靜,說話也有條不紊。

郝狀狀摸了摸下巴——她也太鎮定了吧?而且這話多少有些急於解釋的味道。更奇怪的是,她不好奇王生為什麼會情緒激動嗎?

這時,隻聽王生呻吟一聲,幽幽醒轉過來。蘇月娥柔聲說:“相公,我們回家吧。”

王生茫然地被蘇月娥攙扶著,兩人的背影在夜色中走遠了,郝狀狀半天才合攏嘴:“我覺得這個蘇月娥有點古怪。”

“何以見得?”微生易初悠然坐下。

“平常的婦人看到這種情景,不都應該驚恐地大叫:‘你們把我相公怎麼了?相公,你不要死啊!’然後衝我們喊:‘你們是什麼人?前幾天砍傷我相公的是不是你們?’”

蘇月娥太鎮定了,她甚至不關心兩人和王生說了什麼——除非,她原本就知道談話的內容,知道什麼事情會刺激到王生!

“你是否注意到,她的手掌斷了一半?”微生易初笑了笑,“她一定,是個有故事的女子。”

小巷烈火

清晨,天還沒有亮透。

小巷裏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死人啦!阿旺死了!”

阿旺的屍體是從一口井裏撈出來的,麵目腫脹,肚子挺得大大的。一個阿婆顫巍巍地說:“妖孽,妖孽作祟啊……”

郝狀狀和微生易初趕到,一眼看到屍體,也覺得恐怖——那大大的肚子,真的就像男人懷孕一般。

“誰最先發現的屍體?”微生易初問。

“是阿寬。”阿婆指了指旁邊一個滿臉老實的年輕人,對方顯然也被嚇得不輕:“早上我來井邊打水,放桶下去時發現裏麵浮著一具屍體,我趕緊喊了左鄰右舍來撈屍,撈起來發現竟然是阿旺!”

隻在頃刻間,天邊突然被朝霞燒得通紅,屋頂似乎也浸透了紅色日出。

“好像有點不對勁。”郝狀狀愕然摸了摸下巴,隻聽遠處有人大喊:“起火了!起火了!”

東街小巷後麵,是一條護城河。火正是從河邊燒起來的。護城河邊的水麵金紅,火線像一條遊龍,沿著泥沙奔馳衝撞,野草紛紛被火焰吞噬。河岸邊一間茅草屋,也浸淫在火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