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裏可有人住?”微生易初趕到後沉聲問。
“那是拾破爛的單身漢阿祥的屋子……”有人愕然回答。
“狀狀,讓大家不要亂。我去茅屋裏救人!”
草屋已經開始坍塌,濃煙滾滾,普通人根本難以靠近。微生易初的白衣投入火中,瞬間不見。
沒過多久,河岸邊的火勢漸漸小了,這火來得突然,熄滅得也奇怪。而河岸上方的茅草屋卻“轟”的一聲,倒塌下來。
“微生易初!”郝狀狀大叫一聲衝了過去。濃煙熏得眼睛劇痛,胸腔裏充斥著火焰灼熱的氣息,但她的心卻仿佛墜入了冰窖,“你在哪裏?”
她一邊喊一邊衝進廢墟,被濃煙熏得滿臉是淚。
回答她的,隻有火焰殘酷燃燒的劈啪聲。
“微生易初!你出來!你不是武功蓋世嗎?你不是什麼‘江湖第一人’嗎?一點小小的火就把你燒死了?你給我出來!”郝狀狀的腳底被火苗舔傷,她卻渾然不覺。
突然,她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隨即整個人被重新帶回清涼的空氣中。眼前是微生易初滿是灰的臉,鳳眸裏亮亮的,不知道是什麼表情:“郝大王,我還沒死。”
“你——”郝狀狀抹了把臉上的淚,突然狠狠揍了他一拳!
茅屋已經坍塌了,廢墟裏似乎有股難聞的氣味。
“屋裏沒有人。”微生易初似乎鬆了口氣,隨即看到郝狀狀的大花臉,將手帕遞了上去。
“幹嗎?”
“擦臉。”
“哼,老子隻是被煙熏的,擦什麼擦!”郝狀狀別扭地轉過頭去,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個尖尖的東西,“這是什麼?”
“別亂動!”微生易初突然出聲,把郝狀狀嚇得一跳,“怎麼了,這麼大聲,要嚇死人啊!”
微生易初用剛才的手帕,小心將那東西撿起來——焦糊莫辨,形狀尖尖細細。
“郝大王,抓緊我。”微生易初話音剛落,郝狀狀隻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已經被帶得騰空而起!微生易初施展出輕功“千裏快哉風”,很快到了河邊火燒過的地方,他幾乎足不點地,如同在水麵滑行一般掠過火焰肆虐過的地方。
郝狀狀低頭一看,野火燒過的灰燼裏,還有許多尖尖細細的東西,和剛才茅屋裏見到的一樣!
“我明白了。”微生易初轉頭對郝狀狀說,“這次長安城流傳的瘟疫,可能和這些東西有關!”
東街小巷裏,仵作正在驗查阿旺的屍體:“看屍斑,已經死了有三四天了。”
也就是說,在王生的胳膊被砍的當天——甚至有可能在之前,阿旺已經死了?
“死因是什麼?”
“現在無法確定,有可能是淹死的,但死者肺裏的水量很少,但肚子脹得很大,很奇怪。”
附近的幾個郎中也被官差叫來了,郝狀狀問最老的一個:“老爺爺,你給阿旺診治的時候,確定他是喜脈,而不是得了病?”
“姑娘!”老郎中氣得胡子一顫一顫的,“老夫行醫三十多年,喜脈和病脈還是分得清的啊!那日我給這位小夥子把脈,脈象生龍活虎,再健康不過!而腹中有孕,確是喜脈無疑!”
旁邊幾個郎中也紛紛點頭。
微生易初緩緩說:“三十年前,河南一個小鎮曾經發過一場奇怪的瘟疫,據說接觸到一條河水的人,包括到河邊玩耍的孩子,都先後染病死亡,死時肚子脹大如鼓。”
幾個郎中頓時麵麵相覷,老郎中想了許久,似乎想起了什麼:“對,對……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但這是許多年前的舊事了,而且沒有郎中能說清楚這件事,醫書上也沒有詳細記載。”
“沒有人說得清楚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微生易初的眉尖凝重起一點冰色。
幾個郎中看了官差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微生易初示意官差頭目借一步說話。他在對方手掌中畫了幾個字,官差臉色一變,神色頓時恭敬:“原來是微生公子!”
微生易初略略頷首:“最近有多少大肚子而死的病人?”
官差猶豫了一下,終於壓低聲音說:“既然是微生公子問,下官當然沒有隱瞞的道理。長安城已有九人,其中五人來自東街。郎中們診治不出病因,為了避免百姓們以訛傳訛、人心惶惶,我們暫時封鎖住了消息。”
“那麼,阿旺‘喜脈’一事,也是你們授意的謠言?”
“這倒不是。”官差聞言搖頭,“這麼荒謬的法子,我們還真想不出來。”
待官差們將屍體帶回衙門作進一步的調查,人群也漸漸疏散了。
“瘟疫的消息,朝廷捂不住的。”微生易初的鳳眸裏沉下了一點憂慮,“如今百姓們每日守在神醫的‘鬼門關’外,疾病越是神秘,就會被傳得越離奇可怕,人心越是動蕩不安。”
天空已經恢複了碧藍澄淨,仿佛剛才的大火根本沒有燃燒過。這場火,實在奇怪得很。
“你說火是什麼人放的?”郝狀狀歪頭,“阿旺的屍體剛被發現,火就燒起來了,這也太巧了吧!是不是同一個人幹的?”
“放火的人,用意並不在害人。”微生易初說,“野草上方是一片濕地,下方是河水,所以火勢雖然看起來凶猛,但隻要薄薄的春草被燒盡,火自然會滅掉。”
“但那間茅草屋為什麼也著火了呢?”郝狀狀還是有疑問,“雖然草屋之中沒有人……”
太陽漸漸升高,微生易初不置可否,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牆後傳來一點細微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郝狀狀喝道:“誰在偷聽?”
“是……是我……”一個人從牆後走了出來,竟是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