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reference_book_ids\":[7088377208179264515]}]},\"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第四章 青梅竹馬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
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
又落空
——陳奕迅《紅玫瑰》
To:易茹
易茹,我是宋楠。
也許在你眼裏,我是最惹人討厭的那一位吧,畢竟我總是會去破壞你和沈風海的約會。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和你姐姐,都喜歡沈風海,卻又沒有一個人說破。
當時覺得命運真可笑,又覺得沈風海這家夥實在豔福不淺。
我無比清晰地記得,那年夏天你穿著一條花裙子,羞澀的表情像是一朵靜靜綻開的木槿,午後的風吹過你的長發,有清雅的香氣擦過我的鼻尖。而我幫你拎著行李,跟你嘻嘻哈哈地貧嘴。你時不時地會笑一笑,那笑容讓我覺得,世間風景再美,也不過如此。
我無數次地在你和沈風海之間徘徊,隻是因為想引起你的注意。
愛情會讓每一個遭遇它的人變得卑微。
易茹,我已經如此卑微,心中的花開了千朵萬朵,卻依然被你無視在角落。
From:宋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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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空中彌漫著絲絲縷縷白茫茫的霧氣,天空也顯得灰暗了許多,再也不似那年夏天般生機勃勃。
我獨自穿梭在學校長長的走廊上,身邊經過了很多很多人,或是說說笑笑手挽手的女孩們,或是親密無間一臉幸福的情侶,也有低著頭抱著書本邊走邊讀的好學生,還有戴著耳機陶醉在音樂世界的陽光男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我,卻兩手空空,茫然無措地走著。
我不知道該去哪裏,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像是一個無主的遊魂般,腦中思緒混亂不堪,一會兒想到沈風海,一會兒想到易茹,一會兒又想到石井歌。
我的命運似乎就像是默片電影,總是百無聊賴的。
而他們,成為這部電影裏唯一的色彩。
元旦放假三天,我和易茹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對我來說這一路的心情是難以言喻的。
易茹是很高興的,她是個很戀家的人,因為家裏有疼愛她的爸爸和媽媽。她甚至帶了很多S市的特產,裝了滿滿一大書包,足有三四十斤重,可她臉上笑吟吟的,似乎也不覺得累。
好在很快就上了火車,也不用再背著那沉甸甸的東西。
高鐵上,易茹在電話裏和媽媽聊得開心,我無所事事地在一旁聽著。
“我們下午就到家了。媽,晚上我要吃糖醋魚!我姐想吃啤酒鴨!你們都記得做啊。”易茹撒著嬌。
我皺皺眉,插嘴道:“我沒說要吃啤酒鴨。”
易茹衝我眨眨眼,示意我別多話。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她總是這樣,不自覺地就會充當我和爸媽之間的關係調解官。時間長了,我也就習慣了,隨她去了。
易茹和媽媽的電話粥一煲就是一個小時。
我聽得無聊,幾乎昏昏欲睡,手機忽然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三個字:沈風海。
“喂。”我接起電話,“什麼事?”
電話裏沈風海的語氣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一樣:“我說,能不能別這麼冷淡?我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
我其實也隻是習慣性地問了一句。
“累嗎?”沈風海的語氣還算關切。
“還成。”我托著下巴,透過火車的窗戶望著外麵的景色,補充了一句,“就是有點無聊……易茹一直在和我媽講電話。”
“哦。”他了然地應了一聲,而後語氣中帶了一絲笑意,“沒事,我陪你聊天。”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聊什麼?聊學習小組以後的學習計劃嗎?”
“你要是願意聊這個,我當然沒問題。”他順勢調侃我。
“別。”我一副怕了他的語氣,“這還放著假呢,能不能讓人歇會兒了?還是聊點好吃的好玩的吧。”
“嗯,等你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沈風海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你還會做好吃的?”
他的語氣中透出一絲得意:“你不知道吧,我特意練的。”
我被他的語氣逗笑了:“不是……我說你是不是對自己要求太嚴格了?學霸、校草還不夠,還想成為一個美男大廚嗎?”
電話那邊的他靜默了一會兒,才恢複了原有的笑聲:“那必須的,不練就一手好廚藝,怎麼俘獲吃貨美女的芳心啊?”
我聽罷頓了頓,思考了一下,說道:“也對,易茹確實是個吃貨,剛才還跟我媽說,讓我媽給她做糖醋魚呢。我可告訴你這個消息了,以後自己把握著點啊。”
沈風海微微地“嗯”了一聲,然後又聽似無意般問道:“你呢?那你喜歡吃什麼?除了烤鴨。”
我笑著答:“我偏愛鴨肉一百年,鴨胗、鴨架都愛吃,對了,還有啤酒鴨!”
“嗯,知道了。”
就這樣,東一句西一句地扯來扯去,我和沈風海竟然也不知不覺間聊了快一個小時,輕輕鬆鬆就破了我聊電話的紀錄,以至於聊到最後,易茹都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我才發現,我好像是第一次這麼開心地和別人講電話。
“是沈風海的電話?”易茹問。
我點點頭。
易茹笑了笑,沒再多問。
一路轉車到家,已經下午五點半了。
這是我和易茹上大學之後第一次回家,爸媽擺了一大桌好吃的,很是熱情。我大概看了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盤糖醋魚,緊接著是蝦仁、螃蟹之類的,幾乎整桌都是海鮮料理。
易茹是最喜歡吃海鮮的,媽媽疼她,做一桌子海鮮來吃,也不奇怪。
我試圖去尋找啤酒鴨的影子。
在火車上的時候,我清楚地聽到易茹對媽媽說了,我想吃啤酒鴨的,可是,我並沒有找到。
看來是沒做。
我自顧自地苦笑了下,也沒多說什麼。
倒是易茹,圍著飯桌看了半天之後,也找到了問題所在,輕輕皺起了眉,語氣中很少有地帶了一絲埋怨,看向了媽媽:“媽,怎麼做了這麼多海鮮啊,我姐吃海鮮會拉肚子,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啊,我不是說要你做啤酒鴨嗎?沒做嗎?”
媽媽這才把目光轉到我的身上,隨意地看了我一眼:“鴨肉不好買,而且你們說想吃鴨子的時候,我們都買了一大桌海鮮了,就沒再多做。”
我內心隻是嗬嗬笑了一聲,也懶得再多說什麼,麵無表情地回房,放好東西,洗手,準備吃飯。
團圓的氣氛並沒有因為一盤不起眼的啤酒鴨而變冷,爸媽還是很關切地詢問易茹在學校裏發生的事,易茹也很熱情,連大學裏的一些日常小事都講得津津有味,一時間飯桌上倒也算是歡笑陣陣。
這種話題一般都沒我什麼事,所以我隻是默不作聲地邊吃邊聽。
終於,話題轉到了我的身上——
“易薇,我怎麼聽說你去酒吧玩了?”媽媽一臉嘲諷地盯著我,“我讓你上大學,不是讓你去學幹那些壞事的!”
“什麼壞事?”我不知道她是從哪裏聽到我去過酒吧的事,但我真的受不了她這樣質疑諷刺的眼神,便下意識地反駁,“我隻是去和朋友聚聚,再說,也沒總去,就那麼幾次而已。”
“喝酒聚會?”媽媽冷笑了一聲,“陳家奶奶的孫子也在S市,那小子是咱們這街上有名的混混,去S市也是混日子的,他親眼看見你在S市的酒吧裏濃妝豔抹地跳舞唱歌,你還想瞞著我?你就是這樣和朋友聚會的?那你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
我聽得心裏氣憤。
她沒提我的課業在大學排名年級前五的事,也沒問我參加課外活動的事,更完全不想知道我進了學校學生會的事,她就隻想質問我,為什麼會去酒吧這一件事。
我已經快二十歲了,隻是去過兩三次酒吧,但似乎這種事情在她心裏就是喪盡天良一樣,還問我交的什麼朋友。
“狐朋狗友。”我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啪!”
一聲驚響。
是媽媽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抬起頭,隻見媽媽正橫眉怒目地看著我:“易薇,你什麼態度?”
我正視著她,一字一句冷冷地說:“我隻是實話實說,因為不管我交的是什麼朋友,在你的眼裏,都是‘狐朋狗友’,難道不對嗎?”
“啪!”
我的左臉頰一陣劇痛。
是媽媽扇了我一記耳光。
我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頰,過了幾秒鍾,隻感覺左半張臉都火辣辣的,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隻是麻木。
而媽媽完全無視我的疼痛,隻是氣哼哼地嘮叨著:“教育你的話你從來都聽不進去。我讓你上大學不是讓你去玩的,要不是你妹妹一個勁地求我,讓我讓你們兩個一起去S市上學,互相也能有個照應,你還想去上S大?我就知道你不會學好,整天就知道混日子!我是讓你去照看你妹妹,不是讓你去教她學壞的!還知道去酒吧玩了,你花天酒地的錢是誰給的?我可沒給過你那些閑錢!這個大學你要是想上,就給我好好地上完這四年;如果不想上,趁早滾回家裏來……”
我靜靜地聽著,直到眼睛都酸了,還在聽著。
她問我的錢是誰給的,看來這是懷疑我在外麵做了什麼不幹不淨的事吧。
可我的錢確實是我自己賺的——因為大學專業裏有編程課程,加上平時我也對編寫電腦程序很感興趣,自學了不少,所以早就可以接外包的活了。
編程的報酬還是很高的,我大學裏大部分的花銷,都是自己靠這種工作賺來的。
“滾回家裏來……媽,你們讓我回家做什麼?”一向強硬的我,此時此刻聲音竟然開始哽咽了,我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淚水滾出眼眶,“就是想讓我回家,每天聽著你們的埋怨、責怪?你們每天都看我不順眼,然後隨便給我找一家店,讓我去當個小職工,庸庸碌碌地把一生過完了就完事了,是嗎?這麼多年,你們的眼裏隻有易茹!我在你們眼裏到底算什麼?一個活著的累贅?而這一切隻是因為我在你肚子裏的時候吸取了易茹的營養?但是那是我的錯嗎?我能控製得了嗎?為什麼一定要怪到我的頭上?我考試考了第一,在你們眼裏就是抄襲!我不管做什麼,你們都看不慣!那麼多次,你們都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我,你們盡到做父母的責任了嗎?”
媽媽愣了一下,而後更加氣急敗壞了:“你什麼意思?如果我們不配做父母,你可以別認我們當父母!你覺得這個家不好,那你可以不用回來,就自己在外麵混吧!”
“媽!”易茹一聽這話也急了,擋在我前麵,“你怎麼能這麼說姐姐呢!”
那一瞬間,我淚眼模糊。
爸爸靜默地坐在一旁,一聲不吭,仿佛聽不到我和媽媽的爭吵。
桌子上擺著滿目的海鮮,是我不能吃的,吃海鮮會刺激我的腸胃,但媽媽也許根本不在意這些。
而我的媽媽,剛剛重重地給了我一耳光,現在正氣勢洶洶地站在我麵前,頗有打一耳光不解氣,還得再打一耳光才能教訓我這個不孝女一樣的架勢。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家變成了這樣呢?
是從爺爺去世時開始的。
那時候,媽媽生下我和易茹,因為我身體強壯,就把我交給爺爺奶奶養,她和爸爸親自帶著體弱多病的易茹。這導致我從小就和他們不親,我更喜歡和爺爺奶奶待在一起。
我的爺爺是個慈祥的老頭兒,他每天都會笑嗬嗬地拉著我,去鄰居家串門,去捉蟬,去爬山,去練太極拳,去做很多普通女孩子都不會做的事。
從那時候開始,每次一回這邊的家裏,媽媽就更加不喜歡我了。
她喜歡乖巧聽話溫順的孩子,於是她放棄了每天都愛和爺爺待在一起的我,而把全部心血都用在了培養易茹上。
易茹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乖乖女,而我,是被爺爺一手帶出來的頑劣孩子。
可是爺爺壽終正寢,再也不能陪我玩鬧了。奶奶因為思念爺爺過度,沒多久也去世了,我隻好回到了這個家裏。
於是,媽媽對我日常的各種表現更加看不慣,每天除了指責就是教訓。
現在,她還對我說——不用回到家裏來。
已經厭惡我到這種程度了嗎?
我忍不住想要冷笑。
“好。”我撥開擋在身前的易茹,語氣再也沒有波瀾,隻是看著眼前這個怒色滿臉的血脈親人,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話,“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這個家,我也確實不稀罕了。”
說完,我利索地拖著行李箱推開了家門。
任憑媽媽的責罵聲還在繼續,任憑易茹的勸說還在繼續,我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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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夜晚是寂靜的,或許還應該是歡樂的。
夜空中不時綻放著絢麗的煙火,恍恍惚惚、明明滅滅的光芒下,我拖著行李箱一個人在大街上行走。
哭得也累了,我索性擦幹眼淚,仰頭欣賞節日的煙火。
應該去哪裏呢?我思考著。
下意識地,我想到了沈風海。
可是沈風海元旦放假並沒有回家,他還在S市的學校宿舍裏。而且,這種境況下,我也並不想去找他,讓他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實在太傷自尊了。
但我也實在沒什麼地方好去了。
這樣糾結著走了一路,我打了輛出租車,來到了火車站。
也許折騰一整天,剛回到家之後,又失落地回學校的人,也隻有我了吧。
手機響了,是易茹的電話。
我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接。
易茹夾在我和媽媽中間,一直是最為難的那一個。
她總是一找到機會就故意為我們製造空間,總是想努力化解媽媽對我的偏見,有多少次,我和媽媽即將大吵起來,都是被易茹化解的。
可是這一次,矛盾衝突這麼大,已經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化解的了。
有些心思,埋在心裏一天兩天沒事,一年兩年也可以繼續沉澱,可是總有一天,眾多心思累積而成的種子會破土而出。
今天,我內心的種子,終於破了土,發了芽。
最終我訂了臥鋪票,在候車室等了很久,直到夜裏十二點,才終於等來了火車。躺在臥鋪上,迷迷糊糊翻來覆去,折騰到淩晨三點,我才睡著。
一夜的睡眠時間還不足四個小時,一大早就回到了S市。
思來想去,我最終把電話打給了石井歌。
“這麼早?”電話裏石井歌嘻嘻哈哈開著玩笑,“元旦快樂啊!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效勞的嗎?”
“你還在S市嗎?”我單刀直入地問。
“在啊,就在宿舍呢,怎麼了?”
“出來,跟我一起找房子,我要租房,不在學校住了。”
“啊!”石井歌誇張地感歎了一聲,隨後問,“為什麼?”
我一句話把他噎住了:“別問那麼多成不成,一句話,來還是不來?”
“必須來啊!”他立馬回答,“你現在在哪裏?”
我報出了地名,就聽石井歌在電話裏說:“我半小時之後到。”
半小時之後,石井歌如約而至。
S市的冬天非常冷,他裹著藍色的羽絨服,配一條黑色牛仔褲,戴著白色的防風口罩,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