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還是不知道葉向究竟喜不喜歡她。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夠代替那個叫洛紜的女生在葉向心裏的位置。
李子夜又開始經常去他打工的地方一邊做作業一邊等他下班，老板看見她的時候還跟她開玩笑：“喲，小姑娘，好久不見你了，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啊？其實小葉這個人心眼還是蠻好的，刀子嘴豆腐心，他說什麼你別太往心裏去。”
李子夜唰的一下臉就紅了，抱著書說：“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老板嘿嘿一笑，一副了然的樣子：“小姑娘，我又不是老師也不是家長，你們不用遮遮掩掩的。再說了，我活半輩子了，是不是一對我還看不出來嗎？你看小葉對誰說話客氣過，就算是客人他都沒給人家好臉色，你們要是沒戀愛，他能對你這麼有耐心？說出來誰信啊，反正我是不信。”
李子夜的臉已經紅到耳根了，最後一聲不吭地抱著書到角落坐了下來。
她的視線又開始不安分地往葉向那裏瞟……其實老板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對誰臉色都不是很好，就算偶爾有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倒讓人覺得不適應。
但是他在她麵前似乎溫和了很多，沒有那麼銳利的感覺，也不會像過去那樣拒人於千裏，反而經常會拿書直接往她的頭上招呼：“下次這種類型的題目再做錯你就把作業本吃下去算了，就當補腦了，也不知道你的腦子怎麼長的。”
李子夜每次都揉著頭，一臉的不以為然：“不是我腦子笨，是你自己太聰明，不要拿你的標準來衡量別人，這樣下去，全天下人都是傻子了。”
“我就不信全天下人都跟你一樣。”葉向對她的話完全嗤之以鼻。
李子夜每次都被他說得無話可說。
他的嘴總是那麼毒，好像一天不損她，他的嘴巴就會壞掉似的。但是這種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未嚐不是一種親近的表現，熟人之間才可以互損的吧？所以他這樣隻是越發證明他們關係好而已。
隻是李子夜不明白的是，這算不算他喜歡她的一種表現。
晚上，葉向準備收工的時候過來問了一下李子夜的背書進度。
李子夜彙報完之後又不著邊際地加了一句：“葉向……剛才店長說我們是情侶。”
葉向翻了兩下書，挑了挑眉，回答得很淡定：“那又怎麼樣？”
“我們……”李子夜掙紮了一下，還是沒想到什麼合適的說辭，然後懊惱地低下頭選擇閉嘴。
葉向又拿書敲了一下她的頭：“沒事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考上大學再說。”
李子夜捂住腦袋，一臉可憐相：“那考上大學了呢？考上大學你會喜歡我嗎？”
葉向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有點無奈，又透著一點溫柔的味道。
李子夜才發現，原來葉向笑起來的時候，笑容也可以那麼暖人。也許他冰冷的外表下本來就隱藏著另外一個他，隻是從來不讓別人看到。
“談戀愛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笑完之後，葉向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李子夜有點困惑地看著他：“談戀愛兩個人相互喜歡不就好了，我就是想問你喜不喜歡我，但是你從來都不告訴我。”
葉向沒有接話，隻是眯著眼睛莫名地笑笑，然後就轉過身去幫其他店員收拾東西了。
李子夜很想叫住他，但是最後隻能作罷。
葉向不想回答的事情，她肯定是問不出來的。
也許他心裏一直都有答案，但是他為什麼就是不願意說呢？如果喜歡她，說一句喜歡很困難嗎？她都已經這麼死皮賴臉地當他的跟班了。如果不喜歡，那為什麼又要這樣吊她胃口，讓她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有的時候，她也會想，葉向對她這樣若即若離、忽遠忽近的，會不會是因為那個死去的洛紜？雖然她已經死了，但是不代表葉向不喜歡她不思念她。
其實有些時候，情敵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反而更讓人難受，你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模樣，來不及應對，就已經輸得一塌糊塗。
她的心裏一直有這樣好幾種想法在相互衝撞著，她一直掙紮，但是任何一種說法都沒得到證實。
她想，隻要她跟著葉向，遲早有一天能夠弄明白葉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吧？
03．
臨近期末的時候，白羽望終於在學校出現了。但是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說話，坐在離李子夜最遠的位置，很多人圍過來想要安慰他，但是都被他推開了。大家都說，是李子夜毀掉了白羽望。
李子夜也覺得是自己毀掉了他，看見他像當初的自己一樣把自己封閉起來，她真的覺得很難受。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去充好人的資格，是她把他害成這樣的，她不可能再厚著臉皮去安慰他。
好在白羽望一直積攢起來的好人緣讓他一點都不缺關愛，加上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即使他現在對所有人情緒都不好，卻也沒有人怪他，不少人都把責任歸結到李子夜身上，然後鼓勵白羽望振作，不要為了一個壞女人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而他和李子夜倆人之間也仿佛有了默契一般，相互避開，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雖然就在一個班級裏，卻好像隔著整個銀河係。
李子夜有時候會想，這個結果或許是最好的。白羽望也許會很快忘了她好起來，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傷得再重也會有痊愈的一天的。
當然，這也可能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這段時間裏，宋爸爸的病情時好時壞，李子夜再次拿補習搪塞掉了例行去醫院的探望。但是每到周末，宋媽媽還是會開車帶她一起去醫院。
因為醫生建議宋爸爸長期住院以免發生意外，所以這段時間宋媽媽公司、醫院兩邊趕，家裏經常是沒有人的。
整座房子都變得空落落的，當李子夜回到家時經常沒有人，等她第二天早上起來，還是沒有人。
這麼空蕩蕩的房子有的時候真的讓她覺得有點恐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回來，他們想要對她好的時候對她無微不至，無暇顧及她的時候就把她撇在一邊。
她也的確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找存在感吧，畢竟宋爸爸病重，宋媽媽都已經急得白了頭發，她應該懂事，應該對他們好一些。
可是對這些根本不希望了解她的人，她還是沒辦法懂事，沒辦法裝得像一個好女兒。
轉眼又到了周末，宋媽媽接李子夜去了醫院。
宋爸爸剛剛接受了檢查，這兩天他的氣色並不好，醫生叮囑他要多休息，不要再為任何事情操心。
宋爸爸隻是點了點頭，歎了口氣，然後抬頭就看見李子夜站在門口。每次她都是這樣，好像陌生人一樣站在病房門口不願意進來，都要他叫她她才肯進來坐下。
不過這次李子夜等醫生走後自己走了進來，找了張椅子坐下。之前經常都是宋爸爸睡覺，她在旁邊看書，這次她也想和之前一樣。
但是宋爸爸突然開口道：“子夜，我們聊聊天吧。”
李子夜猶豫了一下，放下了手裏的書，點了點頭。
“最近學習怎麼樣，跟得上嗎？”宋爸爸問了兩句就開始咳嗽，咳了一陣才停下來，“我聽你媽媽說最近你進步不小啊。”
李子夜點了點頭：“嗯，能跟上了。”
“那就好……”宋爸爸似乎有些欣慰地舒了一口氣，但是又開口道，“子夜，我知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把談戀愛當風潮，但是你們現在心智還不成熟，有些事情應該等你長大了再去做。”
李子夜有點遲疑地看向宋爸爸……平時他們聊天的內容從來沒有涉及過這些，但是今天他很明顯指的應該是早戀的事情。
照理說應該不可能的，班主任已經答應放她一馬了，而且班主任那裏留的手機號碼是宋媽媽的，怎麼也應該是宋媽媽先知道才對，怎麼可能是宋爸爸先知道？
看到李子夜一副被戳中心事的表情，宋爸爸又歎了口氣：“你啊，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呢。雖然我知道這種事情很正常，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把時間花在學習上，畢竟……咳咳……畢竟爸爸也不知道還剩多少時間能看著你。不管怎麼說我也希望你能考上一所好大學，不希望你因為這些事情分心……”
“嗯……”李子夜隻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倒是能明白宋爸爸的心情——因為自己可能就要命不久矣了，所以希望她能夠變得優秀，有掌握自己人生的能力，這樣他才能走得放心。
但是李子夜心裏也很清楚，現在葉向對於她來說是一個依靠也是動力，如果不是葉向，她也不可能在學業上有那麼大的進步，很可能現在她還是個萬年吊車尾。
宋爸爸也看不出李子夜到底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最後隻是說道：“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如果有什麼事情你不想跟爸爸媽媽說可以去找哥哥，你們是同齡人，他應該比較了解你的想法。”
李子夜輕輕地點了點頭，但是她心裏也知道，她不會給宋初翎打電話的，對於她來說，他算是個叛徒。
04.
就這樣，李子夜和葉向一直以朋友的關係相處到了高二結束。這一年裏沒有那麼風起雲湧，相比他們的高一生涯來說可以說算得上是很平靜了。
因為他們的世界裏就剩下彼此兩個人，而周圍的人一直都對葉向有所忌憚，所以最後也都隻能眼不見為淨，不會再來招惹李子夜。
至於白羽望，他和李子夜再也沒有任何交集，雖然他不能再回到過去那種沒心沒肺樂天的樣子，但是也能看得出來他在慢慢好轉。可能因為變得安靜了，不再花時間跟周圍的人嬉鬧，他越發認真地學習，最近一次考試的分數已經可以跟葉向持平了。
為此葉向還跟李子夜開過玩笑：“你的追求者好可怕，我感覺他的目標就是把我從第一的位置上拖下去。”
李子夜給了他一記白眼：“他早就不是我的追求者了，他要是真的把你拖下去了，我倒是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