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隱者【尋求】(3 / 3)

綾江伊意識到自己的窘態,刷地臉就紅了。映見把奶茶推回給他,大笑道:“哈哈,江伊同學,我們雨崎漂亮嗎?”

“漂,漂亮!”綾江伊有些結巴地說,說完,他似乎意識到映見在調侃他,馬上解釋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是不漂亮嗎?”映見不依不饒,就是想為難綾江伊。

“映見,你別這樣啦!”我拉了拉映見的手,佯裝生氣地喊道。

“嗬嗬!你心疼了啊!”映見傻笑了一聲,轉而開始調侃我。

“哎呀,你說什麼呀?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啊!”我羞得滿麵通紅,抬眼瞟了瞟綾江伊,他也是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

映見可能見我們倆都是害羞的人,隻是在一旁饒有趣味地喝著她的可樂,沒有再說讓我們倆都難堪的話。

過了一會兒,綾江伊突然想到了什麼,問我和映見:“你們星期一有沒有時間啊?”

還沒有等我回答,映見就搶著答道:“有有有,我們別的不多,就是時間多。嘿嘿,基本上除了上課以外,我們都挺閑的。”說完,她還向我擠擠眼。

她這完全是亂說的,我們明明每天都很忙,每到下課,就有一大堆作業和習題要做,哪裏很閑了啊?

不過綾江伊聽映見說有時間後,好像很是高興:“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們學校最近組織了一個學生會各部門之間的籃球賽,隻剩最後一場決賽了,是我們實踐部和體育部打哦!比賽時間就定在下周星期一,我是主力啦!嘿嘿,不知道你們倆到時候能不能來給我們加油?”說完,他認真地看著我,似乎很期待我的回答。

我正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這時,映見拉了拉我的手,笑著對綾江伊說:“放心吧,我和雨崎都加入你們部了,一定不會錯過這場球賽的。有了我們的呐喊助威,實踐部肯定能打贏他們體育部的!”

“好!那就說定了!來,為了實踐部的勝利,幹杯!”說著,綾江伊興奮地舉起了他的奶茶杯,映見跟著舉起了她的可樂,我也笑著舉杯。

三隻杯子撞在一起,杯中的液體搖晃著,好像在冒著快樂的泡泡。

這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

喝完飲料,綾江伊和我們互留了聯係方式,然後各自回家。我和映見同路,一路上她老取笑我,說我今天一直麵帶微笑,一副幸福得不得了的樣子。

或許是吧,隻要看到綾江伊,我的心情就格外地好。映見也覺得綾江伊這個人不錯,還說他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我的男朋友。麵對她的調侃,我有些羞赧,也有些不安。綾江伊真的是我的真命天子嗎?我不知道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隻知道自從和他分開後,就覺得時間過得太慢,恨不得周末趕快過去,星期一快一點兒到來,那麼我就可以去看綾江伊打籃球了。

回到家,吃過晚飯,我正準備回房休息,就聽到了手機短信響。拿起來一看,發信人居然是綾江伊,他問我是否已經順利到家了。我小小地激動了一把,迅速地回複了過去。接著我們就暢快地聊了起來,討論了一番泰戈爾的《飛鳥集》、《新月集》,提到了各自的好朋友映見和金澤,還說了很多其他事情。

我也知道了他的家庭並不是太幸福,他爸爸是一家公司的普通職員,而媽媽生了重病,常年臥病在床,不但不能工作,還需要有人經常照顧她。我想,正因為此,綾江伊才從小養成了手腳麻利、不怕辛苦的好習慣吧!

不知不覺中,我開始敬佩綾江伊。他是那麼樂觀開朗、勇敢堅強!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這一夜,我在和綾江伊的短信聊天中睡去。他再一次成功地闖進了我的夢中,牽著我的手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

(4)

星期一終於來到了,又是陽光普照的一天。因為心中有所期盼,所以不管走在校園的小道上,還是坐在教室裏,我的心神都一次又一次地遊離了本體。我多麼希望能早一點兒看到綾江伊高瘦的身影!由於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樣子,任課老師好幾次叫我起來回答問題。每次被喊起來,我都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老師問的是什麼問題。幸好坐在身邊的映見不時提醒我,才讓我渡過難關。

下課之後,映見好奇地問:“雨崎,你今天怎麼了?我看你一直在走神,是不是生病了啊?”映見說著,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頭,“溫度跟我的差不多,應該沒有發燒才對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沒事啦,就是昨晚沒睡好,有點沒精神罷了。”我可不能讓她知道我一直在想著綾江伊,不然又得被她取笑了。

終於熬到了放學。我和映見興奮地收拾著書包,準備飛奔到球場去看比賽。

這時班長大人突然大聲通知道:“所有人注意啦!今天我們班的體育委員張崇將帶領學生會體育部的成員與實踐部的家夥們打決賽,大家都要去球場給他們加油!因為張崇代表的不僅是體育部,也是我們班!聽到沒有?”

“聽到了!走咯,看球賽去咯!”同學們很配合地紛紛往球場奔去。

我小聲地問映見:“班長說的球賽和綾江伊說的球賽是同一場吧?”

“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張崇是體育部的部長。雨崎,你會為我們班的張崇加油,還是會為八班的綾江伊加油啊?”

呃,對啊,我該為誰加油呢?見我沒有回答,映見想繼續調侃我,不過她還沒開口,就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到了我們麵前。我抬頭一看,是張崇。他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球衣,手中不停轉著一個籃球,瀟灑又霸氣地說道:“雨崎,你來看我們打球吧,我們一定能贏!”

麵對張崇這麼篤定的語氣,我的心中湧上一絲反感。張崇家境富裕,父母都是大官,很有權勢,所以他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氣淩人、飛揚跋扈的樣子。我對他的印象一直很不好,一般都不太搭理他。

這次也不例外,我並沒有回複他的話。張崇吃了閉門羹,倒也顯得無所謂的樣子,又把手中的籃球轉了幾個圈,說:“希望你能來,我們一定會奪得冠軍的。”然後轉身走了。

映見看著他的背影,一拍桌子怒吼道:“你以為你是誰啊!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吃驚地看著映見,不解地問道:“你怎麼啦?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啊?”

“沒事,就是看到張崇剛才那副得意的樣子,馬上就想起了金澤。那天他也是一副神氣十足的樣子,好像誰欠了他東西一樣。”

“哦,這樣啊, 那我們不去看球賽好了!”映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應該照顧她的情緒,雖然我還是很想看綾江伊飛揚在球場上的颯爽英姿。

“你舍得不去啊?你不去,綾江伊一定會很失望吧?說不定因為失望,就真的讓張崇贏了比賽哦!”映見一聽說不去了,立馬就恢複了原來的心情,又開始打趣我。

“哎呀,你又取笑我!走啦走啦,都快開始了!”我拖著映見就往教室外跑。

來到球場,看台上已經坐滿了人,裁判和記分員都到場了。張崇與綾江伊作為隊長,各帶著一支球隊在籃下做著熱身運動。我和映見好不容易在中央位置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張崇發現我們來到了看台,頻頻向我們投來關切的目光。這讓我和映見相當不爽,我們索性把頭扭向一邊,觀看綾江伊等人熱身。

今天綾江伊穿著一件黃色的球衣,背上寫著13號;金澤也出現在球場上,黃色的球衣背麵寫著11號。

我逗映見:“映見,你看金澤,今天比前天帥多了。”

“雨崎,你就不要提他了,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映見貌似還沒有解氣。

我笑了笑,不再說話,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兩位好!你們也來看球賽啊!”

我回頭,是Magic,她走過來和我們坐在一起。

映見劈頭就問:“星期六你怎麼沒有來啊?”

“不是生病了嘛,綾部長沒跟你們說嗎?”

“你的病生得真是時候啊!”

“哈哈,就是這麼巧啊,我有什麼辦法!好了,專心看球賽吧!”Magic說著朝球場上看去。

這時,比賽的哨聲已經吹響,所有隊員開始在球場上你爭我奪。綾江伊進攻的時候,張崇像一座山,擋在綾江伊麵前,想靠強壯的身軀把綾江伊擋在三分線之外。而綾江伊動作靈活,麵對高大的張崇,完全不和對方死磕,總是巧妙地避開,然後轉身上籃。而張崇進攻的時候,像一股旋風,在場中橫衝直撞,綾江伊和兩位隊友同時夾上去才能勉強擋住他。

第一小節都快打完了,雙方還處於膠著狀態,比分一直緊咬著,分不出高下。我擔心這樣下去綾江伊會體力不支,輸掉比賽,於是小心地問旁邊的Magic:“Magic,你能不能用塔羅牌算算,看看這場球賽到底是體育部贏還是實踐部贏?”

“不是說過程很重要嗎?要是提前知道了結果,那我們坐在這裏看球還有什麼意思?就像你和綾江伊的愛情一樣。”

我頓時臉上一陣發燙,Magic也太厲害了吧,居然看穿了我的心事。

這時,映見也好奇地插話道:“Magic,你還沒有給我算過呢。”

“你離真愛尚早,如果遇到有緣的男孩,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因此你最好不要喜歡任何人。”

“第一小節結束了,實踐部領先3分。”看到綾江伊興奮地和隊友擁抱,我無意識地大聲說出了這個喜訊。

聽到我的話,映見和Magic一起向計分牌看去,28∶25,實踐部領先3分。不知為何,映見和Magic都突然笑了起來,弄得我莫名其妙。

“嗯,看來綾江伊他們能贏。”映見笑著說道。

“我看未必,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嗎?笑到最後的才是勝利者。”

“你是來看誰打球的啊?”聽到Magic這樣說,我有些不太高興了。

“看體育部和實踐部打球啊,哈哈!”說完,Magic又大笑起來。

我突然意識到她們剛才笑是因為我的話語裏透露出希望綾江伊他們那邊能贏。想到這裏,我的臉上一陣發燙。

“雨崎,綾江伊他們正在休息,你不去前麵給他加油嗎?”映見朝我擠眉弄眼地說道。

我想起開始張崇在教室裏說的話,搖了搖頭。如果我現在去給綾江伊加油,一定會被張崇看到,然後激怒他。張崇的人品本來就很值得懷疑,如果他被刺激得惱羞成怒,那在球場上還不知道會使出什麼卑劣手段來陷害綾江伊。再說,我和綾江伊似乎也認識不久,這麼貿然前去給他加油,還是不太好吧!

滿頭大汗的綾江伊此時正和其他隊員一起坐在石階上喝水,順便討論戰術。突然,我眼睛一瞟,看到綾江伊身後站著一個嬌俏可愛的少女。她正拿著一把扇子為綾江伊扇著,扇了一會兒,又拿出紙巾為綾江伊擦去額頭的汗水。綾江伊坦然接受著這一切,絲毫不躲閃。

看到這裏,我的心裏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很想站起來走掉,不再看下麵的比賽。這時第二小節的比賽開始了,所有隊員迅速歸位。

可是我已經完全無心觀看比賽,一個勁兒地開始胡思亂想。那個站在綾江伊身邊的少女和他是什麼關係呢?難道是他的女朋友嗎?也對,他那麼陽光,那麼優秀,有女朋友也不奇怪啊!但是,也有可能那個少女隻是他的同班同學。在中場休息的時候,班上熱心的女同學替汗流浹背的男同學扇扇風、擦擦汗也沒什麼的吧!可是不對啊,為什麼那個少女隻給綾江伊一個人扇風、擦汗呢?這個舉動也太親密、太曖昧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頓時涼了半截,腦袋裏亂糟糟的。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比賽已經進行到第三小節了。場麵依然很激烈,實踐部幾次擴大了領先優勢,但都被體育部追平。第三小節哨聲響起時,雙分比分是77平。而出人意料的,在最後一小節中,張崇像突然被打了雞血一般,爆發出驚人的體力和意誌力,一開場就連續打出了三個三分球。雖然綾江伊一直帶著隊友奮起力追,可最終,還是以5分之差輸掉了比賽。

隨著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我們班的同學在看台上高聲歡呼,像呼喚英雄一樣叫著:“張崇!張崇!”然後衝下看台,圍到他的身邊,把他抬了起來。

我滿場尋找著綾江伊的身影,發現他此刻正垂頭喪氣地坐在場地邊緣處,身邊站著他的隊友和那個可愛的少女。

映見站起來說:“雨崎,你不過去看看嗎?綾江伊輸了球賽,看上去挺難過的。”

我很想過去安慰安慰他,可是看到他身邊已經有了那個可愛的少女,也許自己過去純屬多餘,所以還是不去打擾人家的好,於是我冷冷地對映見說:“走,回家!”

“走?”映見以為聽錯了,瞪大眼睛看著我。我也不說話,跟Magic打了一聲招呼後就準備離開。

這時,張崇擠出人堆,向我跑過來,大聲叫道:“雨崎,我們隊贏了,我請大家吃飯,慶祝一下,你們女生也一起來啊!”

“哦,我要回家,就不去了!”在張崇熱烈的目光下,我不由自主地想逃避。

“難得大家今天這麼高興,你不要掃興嘛!”張崇不放棄地遊說我。

我抬起頭來,繞過張崇的肩膀看了一眼遠處的綾江伊,發現綾江伊正好也朝我看過來。那個可愛的少女靠他靠得很近,普通同學關係是不可能那麼親密的吧!

我咬了咬牙,內心一陣酸楚,不禁脫口而出了一句違背我內心意願的話:“哦,那好吧!”

映見見我答應了邀請,不解地小聲問:“雨崎,你怎麼了啊?你不是一直很不喜歡張崇嗎?怎麼會答應他一起去吃飯的呢?”

我並沒有回答,而是拖著映見轉身就跟著張崇走。快走出球場時,我回頭看了看,發現綾江伊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視著我,不過此刻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傷感。我心中一驚,仿佛自己做錯什麼似的,隱約有些不安。

一離開綾江伊的視野,我就跟張崇說我和映見臨時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還是不能去參加他們的慶功宴了。張崇一臉的失望和無奈,但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也不能硬壓著我們去,隻好悻悻然帶著一大堆人走了。

等隻剩下我和映見兩個人的時候,映見好奇地問道:“你到底怎麼了啊?剛才離開球場的時候,我看到綾江伊的眼神很難過哎,你不是喜歡他的嗎?為什麼他們明明輸了球,你都不去安慰啊?”

我不想解釋什麼,隻是慪氣地答道:“放心吧,會有人安慰他的!”

“可是你的安慰跟別人的不同啊!”

“他不需要我!”我停下腳步,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說道。或許我和綾江伊這輩子都隻是這條街道上擦肩而過的路人,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映見愣住了,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問:“雨崎,你和綾江伊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嗬嗬,沒有啦,我隻是覺得他可能已經有女朋友了,完全不需要我的關心和安慰啦!也是啊,他那麼優秀,有女朋友也很正常的。”我苦笑著說道。

“哦,原來是吃醋了啊!哈哈,雨崎,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打聽清楚的。”映見鬆了一口氣,拍著胸脯保證道。

我沉默了,想到那個為綾江伊擦汗的乖巧可愛的少女,心裏很是失落。

暮色四合。

我注視著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車流,發現這個多彩的世界驟然變得蒼白單調了。

回到家後,我精神不振,晚飯也沒吃幾口就躲進了房間。我把玩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發一個消息過去安慰綾江伊,畢竟他輸了球賽。

我把短信編輯好,可是始終沒有勇氣按下發送鍵。隻要一想到那個女孩,我就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多情了?可是我又忍不住想要他親自告訴我。

掙紮了良久,我還是眼睛一閉,把那個綠色的鍵按了下去,然後呆呆地注視著手機,等待回複。

一小時過去了,手機還是出奇地安靜。

他,他居然沒有回我的短信。窗口一陣涼風吹來,隻穿著吊帶睡衣的我不禁打了一個噤,心裏寒意頓生。難道,難道對他的喜歡,真的隻是我的一相情願嗎?

我看著窗外各色的霓虹燈,怔怔地感受著繁華夜色的寧靜。

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他有看到我的短信嗎?他在幹什麼呢?他為什麼不回複我?是身邊有了那個少女的陪伴,不方便和不屑回複我嗎?

我靜靜地注視著手機,希望下一秒就有短信進來的提示音。

可是漫長的等待之後,房間裏依然很安靜,我失望至極地把手機撇到了一邊。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終於響起了短信鈴聲。

我迅速地抓過手機,打開一看,短信不是綾江伊發的,而是張崇。我頓時覺得人生無比絕望,索性關了機,爬到床上蜷縮成一團。心髒處傳來一陣絞痛,一行滾燙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沿著麵頰流了下來。

為什麼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喜歡我的人我又不喜歡呢?

老天爺每天吃飽了沒事幹,就喜歡這樣捉弄人嗎?

如果遇見愛情就是遇見傷痛,那可不可以不要讓我們遇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