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亮【不安】(2 / 3)

映見疑惑地問道:“咦,江伊同學,怎麼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他們先走了,我留下來等你們。走吧!他們走了有一會兒了。”

綾江伊說著,就動身朝學校對麵的敬老院走去。看著他高瘦的背影,我的心中又是一痛,不知不覺地,眼淚濡濕了眼眶。映見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大聲叫住了走在前麵的綾江伊:“江伊同學,你等等!”

綾江伊聞聲停了下來,回過頭來問道:“映見,怎麼了?”

“雨崎有話跟你說呢。”映見說著跑到綾江伊麵前,從他手中接過鐵鍬,“我幫你扛著吧,雨崎有話跟你說。”

“哦!”綾江伊呆呆地答道,立在原地,等映見接過鐵鍬朝前跑了,他才窘迫地問道,“雨崎,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被映見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知該如何應付,隻好傻傻地問:“你,你還好嗎?”

“哦,還好!”綾江伊說著,捂了捂手。

“怎麼沒有戴手套啊?”我看著那雙凍得通紅的手,不免又心疼起來。

“剛洗,還沒幹呢!再說幹活戴著手套不方便。”

“哦,這樣啊!那先把我的手套給你吧,你待會兒幹活的時候再還我。”我說著迅速取下自己手上的手套,塞到他的懷中。

綾江伊木木地看著我的手套,那是一雙紅色的手套,手套的背麵還繡有小袋鼠的圖案。許久,他才喃喃地說:“謝謝雨崎!不過天氣這麼冷,還是你自己戴著吧。”

“我把手伸進大衣裏不就行了嗎?”我一邊說,一邊把手放進了大衣口袋裏,可眼淚又情不自禁地衝出了眼眶。我連忙把頭別向一邊,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副樣子。

冷風吹在我的臉頰上,一陣冰涼,我快速用手背擦掉眼淚。

“對不起,雨崎!這段時間是我不好!”綾江伊突然有些哽咽地說道。

我微微一笑,故作鎮定地說:“綾部長,沒事說什麼對不起啊!走啦,你看,映見都走遠了!我們再不去,別人要說我們偷懶了。”我說完就埋頭朝對麵的敬老院走去。綾江伊獨自站在雪地中,遲遲沒有挪動腳步,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隨著他的一聲“對不起”,似乎所有的誤會都煙消雲散了,我的心情豁然開朗。沒過多久,綾江伊追了上來,和我並肩走著。

(3)

來到敬老院的門口就看到金澤滿頭大汗地站在大門下麵。

我朝院內看去,隻見敬老院的主幹道已經清理好長一段了,其他人也正在熱火朝天地忙碌著。金澤看到我們,笑著對綾江伊說道:“江伊,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綾江伊接過金澤手中的鐵鍬,摘下手套遞給我,說:“好嘞!看我的!”說完就立刻跳到積雪最厚的一條路上去了。

我拿著手套,看著綾江伊賣力鏟雪的身影,笑著對金澤說:“綾部長幹起活來真是有模有樣呢!”

“那當然,他媽媽一直病重,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動手,從小幹慣了的。”

“嗯,他真的好勤快。”我感歎道。

金澤裝作生氣的樣子接話道:“他才開始幹你就這麼誇他呢!那現在我站在這裏,是不是意味著我就是很不勤快的那個啊?”

“哈哈,沒有啦,你也很勤快的。”我趕緊說道。

“我看我還是去幫忙吧,不然你要說我不勤快了。”金澤說著就又去拿鐵鍬了。

我覺得今天的金澤和上次見到的似乎很不同,今天的他平易近人多了,也非常和善友好。我跟在金澤身後往需要鏟雪的路上走去,走到半路,我突然停了下來。因為我看到落落正把一雙黑色的手套遞給綾江伊,綾江伊高興地接過去戴在了手上。

我慌忙往別的方向走去,嘴裏說道:“映見在哪兒呢?我們還是去找映見吧!”

金澤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雨崎,你怎麼了?是不是怕打擾江伊和落落啊?沒關係的啦,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不分你我的,我們都不用介意。”

“那他們就是青梅竹馬啦!”

我脫口而出後馬上就感覺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掩飾道,“呃,走吧走吧,沒關係的話,我們還是去綾部長那邊好了。”

“唉,你們女孩子的主意變得比天氣還快啊!”金澤嘀咕著,帶著我往綾江伊那邊走去。

綾江伊看到我們過來,拿著鐵鍬大聲對金澤喊道:“金澤,你小子不要偷懶啦!”

“我哪裏偷懶了啊!”金澤說著就拿著鐵鍬上前幫忙去了。

站在一邊的落落看到我,連忙熱情地喊道:“雨崎,快來這裏!”

落落個子不高,單眼皮,長得嬌俏可人,還有一對很可愛的兔牙,一件紅色的棉襖把她包裹得嚴嚴實實,讓人不禁想到動畫片裏的小紅帽。

可能是因為綾江伊和落落之間的關係太過親密,所以我一直不是很喜歡她。但她那麼熱情地招呼我過去,出於禮貌,我是不能拒絕的。

我拿著一把鐵鍬和落落一起鏟起雪來,可沒鏟多久,我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落落看我累了,體貼地說道:“雨崎,你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裏剩下的我很快就能鏟完了!”

我微微一笑,看著身邊的落落。她嬌小的身體裏似乎藏著無窮的力量,鏟起雪來,幾乎和金澤不相上下。

我不禁問道:“落落,你在家是不是經常幹活啊?”

“嗯。我經常幫我媽媽幹活的。”落落一邊繼續幹活一邊回答我。

我轉頭朝綾江伊看去,隻見他雖然已經大汗淋漓,但還在埋頭苦幹呢!而金澤早已累得站在一邊休息。我突然意識到,綾江伊和落落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他們看上去真的很相配。

暫且不提綾江伊對我到底有沒有感覺,可就算有,我們也屬於一見鍾情,一見鍾情的感情能和青梅竹馬、日積月累、細水長流的感情比嗎?我的腦海裏一直盤旋著這個問題。

剛鏟完雪,一直不見蹤影的映見就及時出現了。大家相互道別後,各自回家。

我對映見抱怨道:“你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你都沒找著!”

“我在特意給你們騰空間啊!”

“騰什麼空間啊?你快氣死我了!”

“怎麼?似乎有些不愉快啊!綾江伊欺負你啦?”

“沒有,我隻是有點兒累了。映見,你說一見鍾情能和青梅竹馬比嗎?”

“哦,我知道了,你是因為落落吧!”

“我覺得落落和綾江伊才是天生一對。落落是個好女孩,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非常熟悉,有共同點,我怎麼能介入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書上說愛情都是自私的。況且他們一直強調兩個人是兄妹,而不是男女朋友,你這樣也談不上介入吧?再說,從眼神看,我覺得綾江伊是喜歡你的。”

“可是,他們倆看上去真的很親密啊!”

“唉!兄妹之間親密也很正常啦!你想想啊,如果綾江伊真的喜歡落落,那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了,要戀愛早就戀了啊,不會等到現在。青梅竹馬怎麼啦?那是友情,是親情,不是愛情!”

“那什麼是愛情?”

“愛情就像塔羅牌占卜一樣,是上天注定的命運之輪。它要是來了,擋也擋不住。”

“噢,你談過幾次戀愛啊,說得這麼專業?”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映見,話雖這麼說,可是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是積累了很深的感情的,或許他們隻是暫時還沒有覺察到對對方的感情罷了。如果我真的跟綾江伊戀愛了,到某一天他突然覺察到落落在他心中的地位比我重要,那我可接受不了。我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心中還有另一個不可或缺的女孩。”

“也對哦,沒事啦,雨崎,別想太多!再怎麼樣,都有我陪著你嘛!”

“嗯嗯,映見對我最好了!不過,我今天覺得金澤怪怪的哎,他好像對我很熱情。”

“不會吧,難道他也對你有意思了?”映見高度緊張地問道。

我不禁撲哧一笑:“哈哈,我才不會和自己的好朋友搶意中人呢!”

映見居然太陽打西邊出來地臉紅了,辯解道:“那小子怎麼可能是我的意中人?我討厭他還來不及呢!”

“哎喲喲,言不由衷了吧!”我笑著說完,怕遭到映見毒打,趕快往前麵跑去。

“你……看我怎麼收拾你!”映見頂著愈加緋紅的臉,蹲下身去,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一團,朝我追來。

“哈哈哈,來啊來啊!”

“哼,你別得意,我肯定能打著你!”

一路的歡聲笑語灑滿了整個純白的世界。我仿佛看到從那些潔白裏開出了一朵朵極致絢爛的花朵。是啊,那些對愛情的迷茫、生活的悵惘,總能在友情中找到慰藉。無論怎麼樣,都有映見陪著我呢!

第二天早上來到學校,我無意中聽到了前麵兩個女生的對話。

“喂,我剛才又看到落落給綾江伊帶早餐了哦!”

“這有什麼奇怪的啊!那是落落的媽媽給他們準備的。”

“落落的媽媽?難道他們已經……”

“哎呀,不是啦!綾江伊的媽媽不是一直生病躺在醫院嗎?他爸爸既要上班,又要照顧他媽媽,對綾江伊根本照顧不過來。作為鄰居,落落他們一家給了綾家很多幫助,綾爸爸不在家的時候,綾江伊都是在落落家吃飯的。落落的媽媽像照顧落落一樣照顧著綾江伊,因此每天給落落準備早餐的時候都會多準備一份綾江伊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落落一家還真是善良呢!”

“嗯,都是很好的人。所以落落和綾江伊的感情也很好啦!”

“可是他們一直說隻是兄妹哎,我看他們不如就在一起好了!”

“哈哈,我們成立一個後援會,求他們在一起吧!”

……

唧唧喳喳的聲音漸漸離我遠去,我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複。突然之間,我也和那兩個女生一樣,想要他們在一起了。

落落和她的家人都那麼善良,這麼多年來,一定給了綾江伊很多溫暖吧!有了他們,爸爸媽媽不在身邊的時候,他不會冷著,餓著,和其他孩子一樣,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我暗下決心,無論自己怎麼喜歡綾江伊,都不能破壞他和落落之間的感情。喜歡一個人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隻要他過得幸福快樂就好!因為隻要他幸福了,我也會覺得很幸福。

可是話雖然這麼說,要做到還是很難的。每次隻要一想到綾江伊這個名字,我的心就會很痛。我告訴自己,這一份塔羅牌預言的愛情,隻是一場盛大的虛空,繁華落盡,不屬於我的東西終究會從我的生命中流逝。

餘下的高中生涯中,我隻想平靜地度過,一心學習,不再考慮愛情。